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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慶元年(1)


  ○理宗建道備德大功復興烈文仁武聖明安孝皇帝

  諱昀,太祖十世孫,父榮文恭王。開禧三年正月癸亥,生於紹興府虹橋裡第。前一夕,榮王夢一紫金帽人來謁,比寤,夜漏未盡數刻,室中五采爛然,起視,赤光屬天,如日正中。生三日,家中聞戶外車馬聲,亟出,則絕無所睹。幼嘗晝寢,人忽見體隱隱如龍鱗,鹹神異之。嘉定十五年,授邵州防禦使。十七年閏八月,立為皇子,改賜名,封成國公。

  寶慶元年 金正大二年,蒙古太祖二十年

  春,正月,壬戌朔,詔舉賢良。

  庚午,湖州人潘壬,與其弟丙、從兄甫,以史彌遠廢立,不平,乃遣甫密告謀立濟王意于李全。全欲坐致成敗,陽與之日期,進兵應接,實無意也。壬等信之,遂部分其家眾以待。

  及期,全兵不至。壬等懼事泄,乃以其黨雜鹽販盜千餘人,結束為全軍狀,揚言自山東來,夜入州城,求濟王竑。竑聞變,匿水竇中,壬尋得之,擁至州治,以黃袍加竑身。竑號泣不從,壬等強之,竑不得已,乃與約曰:「汝能勿傷太后、官家乎?」眾許諾。遂發軍資庫金帛、會子犒軍。知州謝周卿,率官屬入賀。壬偽為李全榜揭於門,數史彌遠廢立罪,且曰:「今領精兵二十萬。水陸並進。」人皆聳動,比明視之,則皆太湖漁人及巡尉兵卒耳。

  竑知事不成,乃遣王元春告於朝,而帥州兵討壬,壬變姓名走,丙、甫皆死。元春至臨安,彌遠懼甚,急召殿司將彭㤞帥師赴之,至則事已平。壬走至楚州,為小校明亮所獲,送臨安斬之。彌遠詐言竑有疾,令客秦天錫挾醫至湖州視之,天錫諭旨,逼竑縊於州治,以疾卒聞。

  起居郎魏了翁、考功員外郎洪諮夔相繼言竑之冤。禮部侍郎、直學士院真德秀入見,奏曰:「我朝立國,根本仁義,先正名分。陛下初膺大寶,不幸處人倫之變有所未盡,流聞四方,所損非淺。霅川之變,非濟王本志,前有避匿之跡,後聞捕討之謀,情狀本末,灼然可見。願詔有司,討論雍熙追封秦邸舍罪恤孤故事,斟酌行之。雖濟王未有子息,興滅繼絕,在陛下耳。」帝曰:「朝廷待濟王亦至矣。德秀曰:「若謂此事處置盡善,臣未敢以為然。觀舜所以處象,則陛下不及舜明甚。人主但當以二帝、三王為師,秦、漢以下人君,舉動皆不合理,難以為法。」帝曰:「亦是一時倉卒耳。」德秀曰:「此已往之咎。惟願陛下知有此失,益講學進道,以贖前愆,以收人心。昔太平興國中,秦邸事作,太子太師王溥等議於朝堂者,七十有四人,然後有詔裁決,以大事不可輕也。慶曆間求西帥,必取當世第一流;宰相呂夷簡至忘仇薦進,以重任不可輕也。邇者霅川之獄,未聞有參聽於槐棘之下;又如淮、蜀二閫之除,皆出僉論所期之外。天下之事,非一家之私,何惜不與眾共之?朝廷之於天下,當如天地之於萬物,栽培傾覆,付之公心,不可使有一毫私意於其間。當乾道、淳熙間,有位於朝者,以饋遺及門為恥;受任於外者,以苞苴入都為羞。今貨賂公行,薰染成風,恬不知怪,治世氣象,欲其寬裕,不欲其迫蹙。曩者以訛言之令,至於流竄、殺戮,都邑之民,搖手相戒。朝廷之上,敏銳之士,多於老成,政事之才,富於經術。雖嘗以耆舊褒傅伯成、楊簡,以學行褒柴中行,以恬退用趙蕃、楊宰,至於忠亮敢言如陳宓、徐僑,皆未蒙錄用。願處伯成、簡於內祠,中行於經幄,擢宓僑于言路,不獨人主賴其益,朝列新進之士亦有所矜式。伯成、簡皆年逾八十,縱使召之不至,必能用囊封以進忠言。」又言:「長人之官,撫字不聞,叨懫日甚。」帝曰:「如何無一廉者?」又問:「何以革之?」德秀言:「此在朝廷用舍黜陟之間,示以意向。」帝又問:「卿曾見有何廉吏?」德秀以袁州守趙䈣夫對,因言:「崔與之帥蜀,楊長孺帥閩,皆有廉聲,臣一時不能悉數,乞廣加諮訪。」史彌遠深忌之。

  甲申,程珌進讀《三朝寶訓》,言曰:「藝祖皇帝受禪之初,與三軍約,不許殺戮一人,自此聖聖相承,守為家法。」帝曰:「祖宗以仁立國,朕當以仁守之。」帝又問:「《寶訓》中雲:『治世少而亂世多,君子少而小人多。』何也?」珌言:治世所以少,亂世所以多者,正緣君子少而小人多也。蓋君子初未嘗少,聖君出而君子多;小人初未嘗多,庸君出而小人多。」帝曰:「然。」

  己醜,朱端常言:「蜀士當得郡者,紹興以前悉親詣闕下,廟堂因得以審其人物而進退之。自慶元以來,以自作差壁,則馳牘幹請。今請除曾任太守有治效人外,必令親到堂除授,奏事訖之任,次任與免。」從之。

  己醜,詔曰;「朕初纂丕圖,亟受慈訓,既禦經幄,日親群儒,深念進德立治之本,實由典學,朝夕罔敢怠忽。尚賴諸賢悉心啟迪,無有所隱,朕當垂聽,益加自勉。」

  二月,壬辰朔,雪。

  蒙古武仙聞彭義斌複山東州縣,乃叛蒙古,殺河北西路都元帥史天倪。天倪弟天澤,時護母歸燕,府僚王縉、王守道追及天澤於道,告之故,且曰:「變起倉卒,部曲散在近郊,公能回轡,不招自至。」天澤曰:「不共國之仇,死亦當從,況未必死耶!」遂傾資裝,易鎧仗,南還,遣監軍李伯祐詣國王富珠哩言狀,且請濟師。富珠哩即命天澤嗣兄職,遣薩訥台率銳卒三千授之,合勢進攻。仙將葛鐵槍擁眾來拒,天澤迎擊之。生擒鐵槍,餘眾潰。乘勝至中山,略無極,拔趙州,仙敗,奔西山。既而天澤進兵,遂複真定。富珠哩,穆呼哩子也。。

  癸巳,朱著、王暨進讀《高宗寶訓孝德卷》終,著言:「高宗當中興艱難之初,欽事慈甯太后,始終極孝;願陛下以高宗為法。」帝嘉納,忽愀然曰:「雪作非時,朕終夜為之不安,當益恐懼修德,凡有闕失,無忘忠告。」

  甲午,詔:「故太師、武勝、定國軍節度使、鄂王嶽飛改諡忠武。」

  丙申,以師彌嗣秀王。師彌,秀王第二子也。潘壬之變,師彌避居菁山園廟;至是獎其能守園陵,故躐等升嗣。

  戊戌,詔:「福州、溫州各添教官一員。」

  甲辰,蠲兩浙州軍屬縣官私僦錢有差。

  許國至鎮,李全妻楊妙真效迓,國辭不見,妙真慚而歸。

  國既視事,痛抑北軍,有與南軍競者,無曲直,偏坐之,犒賞十損八九。全自青州致書于國,國誇於眾曰:「全仰賴我養育,我略示威,即奔走不暇矣。」

  全因留青州,國不能致,乃數致厚饋,邀全還。劉慶福亦使人覘國意,國左右語覘者曰:「制置無害汝等意。」慶福以報全。全集將校曰:「我不參制閫,則曲在我,今不計生死,必往見。」遂還楚州上謁。賓贊戒全曰:「節使當庭趨,制使必免禮。」及庭趨,國端坐納全拜。全退,怒曰:「全歸朝,拜人多矣,但恨汝非文臣,本與我等。汝向以淮西都統謁賈制帥,亦免汝拜。汝有何勳業,一旦位我上,便不相假借耶?全赤心報朝廷,不反也。」國繼設盛會宴全,遺勞加厚,全終不樂。慶福謁國之幕客章夢先,夢先令隔簾貌喏,慶福亦怒。

  既而全欲往青州,恐國苛留,自計曰:「片所爭者拜耳,拜而得志,吾何愛焉!」更折節為禮。因會集間,出劄白事,國見其細故,判從之,全即席再拜謝。自是動息必情,得請必拜,國喜曰:「吾折服此子矣!」

  全往青州,國集兩淮馬步軍十三萬,大閱楚城外以挫北人之心。楊妙真及軍校留者,懼其謀己,內自為備。

  初,全遣慶福還楚城,使為亂,適潘壬事敗,全黨亦不安。或教妙真畜一妄男子,指謂人曰:「此宗室也。」且語僚佐曰:「會令汝為朝士。」潛約盱眙四軍為應,皆不從,慶福謀中輟,第欲快意于國。計議宮苟夢玉知之,以告國,國曰:「我豈文儒不知兵者耶!」夢玉懼禍及,複以告慶福。

  一日,國晨起視事,忽露刃充庭。國厲聲曰:「不得無禮!」矢已及顙,流血蔽面而走。亂兵悉害其家,縱火焚官寺,兩司積蓄,悉為賊有。親兵翼國登城,縋而走。賊擁通判姚翀入城,犒兩軍使歸營。慶福手殺夢先以報其辱,國縊於途。

  事聞,史彌遠懼激它變,以徐晞稷嘗倅楚守海,得全歡心,乃授晞稷淮東制置使,令屈意撫全。全聞國死,自青還楚,佯責慶福不能彈壓,斬數人,上表待罪;朝廷不問。知揚州趙範,得制置使印於潰卒中,以授晞稷。晞稷至楚,全及門,下馬拜庭下,晞稷降等止之,賊眾乃悅。晞稷至,以恩府稱全,恩堂稱妙真。

  初,楚城之將亂也,有吏竊許國書篋二,以獻慶福,皆機事,慶福未之發。全發緘讀之,有廟堂遺國書令圖全者,全大怒。又有苟夢玉書,即以慶福謀告國者,全始惡夢玉反覆,殺之。

  戊午,出豐儲倉米七萬五千石賑臨安貧民。馬步軍諸班直、皇城司守衛官兵,給犒有差。

  三月,癸酉,葬仁文哲武恭孝皇帝于永茂陵,廟號甯宗。

  時皇太后垂簾,人多言本朝世有母后之聖,太后兄子萬壽觀使石獨曰:「事豈容概言!昔仁宗、英宗、哲宗嗣位,或尚在幼沖,或素由撫育,軍國重事,有所未諳,則母后臨朝,宜也。今主上熟知民事,天下悅服,雖聖孝天通,然不早複政,得無基小人離間之嫌乎?」乃密疏章聖、慈聖、宣仁所以臨朝之由,及漢、唐母后臨朝稱制得失以聞,太后然之。

  夏,四月,辛卯朔,甯宗祔廟,頒德音于臨安、紹興府。

  金起複莘國公胥鼎為平章政事,行省事于衛州,進封英國公。

  壬辰,朱著進讀《高宗寶訓》,至高宗曰周公戒成王,惟在知稼穡艱難,帝曰:「朕近寫《無逸》一篇,揭為四圖,置之坐右以便觀省,念茲在茲,不忘艱難。」

  甲午,金以京畿旱,遣使慮囚。

  丁酉,太后手書:「吾年晚多病,志在安閒,嗣君可日禦便殿聽政,今後便撤簾。」戊戌,臣寮言:「伏讀太后還政禦劄,前代母后勉強不能為之事,而太后聖斷行之,略無難色,實為萬世母后臨朝之法。」帝曰:「朕受太后之恩如天,朝夕思之,未知所報,便當力請。」辛醜、壬寅,帝兩請太后仍垂簾,不允。

  丙午,詔:「今後見供職及在外帶職從官,依元祐十科舊制,歲舉三人。」從右正言麋溧請也。

  辛亥,出豐儲倉米八萬石賑臨安貧民。

  己未,以端明殿學士薛極簽書樞密院事。

  五月,甲子,詔求直言。

  戶部郎官張忠恕上封事,其略曰:「天人之應,捷於影響。自冬徂春,雷雪非時,西霅,東淮,狂悖洊興。客星為妖,太白晝見,正統所系,不宜諉之分野。陛下于濟王之恩,自胃彌縫曲盡矣,然不留京師,徙之外郡,不擇牧守,混之民居,一夫奮呼,闔城風靡,尋雖弭患,莫副初心。謂當亟下哀詔,痛自引咎,複崇恤典,選立嗣子,則陛下所以處之者,庶幾天憾。險佞之徒,凡直言正論,率指為好名歸過。夫好名歸過,其自為者非也,若首萌逆億厭惡之心,則將令言者望風含疑,此危國之煬毒也。況邇來取人,以名節為矯激,以忠讜為迂疏,以介潔為不通,以寬厚為無用,以趣辦為強敏,以拱默為靖共,以迎合為適時,以操切為任事,是以正人不遇,小人見親。又,士習益壞,民生益艱,第宅之麗,聲伎之美,服用之侈,饋遺之珍,向所未有。公家之財,視為己物,薦舉、獄訟,軍伎、吏役,僧道、富民,凡可以得賄者,無不為也。如此而欲基本之不搖,殆卻行而求前也。」魏了翁見其疏,歎曰:「忠獻有後矣!」忠恕,浚之孫也。

  進士井研鄧若水上封事曰:「行大義,然後可以弭大謗;收大權,然後可以固大位;除大奸,然後可以息大難。甯宗皇帝晏駕,濟王當繼大位者也,廢黜不聞於先帝,過失不聞於天下。史彌遠不利其立,夜矯先帝之命,棄逐濟王,並殺皇孫而奉迎陛下,曾未半年,濟王竟不幸死於湖州,揆以《春秋》之法,非弑乎?非篡乎?非攘奪乎?當悖逆之初,天下皆歸罪彌遠而不敢歸過於陛下者,何也?天下皆知倉卒之間,非陛下所得知,亦諒陛下必無是心也,亦料陛下必能掃清妖氛,以雪先帝、濟王父子終天之憤。今逾年矣,而乾剛不決,成斷不行,無以大慰天下之望。昔之信陛下之必無者,今或疑其有,昔之信陛下之不知者,今或疑其知,陛下何忍以清明天日而身受此污辱也?為陛下計,莫若遵泰伯之至德,伯夷之清名,季子之高節,而後陛下之本心明於天下,此臣所謂行大義以弭大謗,策之上也。自古人君之失大權,鮮有不自廢立之際而盡失之。當其廢立之間,威動天下,既立則眇視人主。是故強臣挾恩以陵上,小人怙強以無上,久則內外相為一體,上喑默以聽其所為,日朘月削,殆有人臣之所不忍言者。威權一去,人主雖欲固其位,保其身,有不可得。宣繒、薛極,彌遠之肺腑也,王愈,其耳目也,盛章、李知孝,其鷹犬也,馮榯,其爪牙也。彌遠欲行某事,害某人,則此數人者相與謀之,曷嘗有陛下之意行夫其間乎?臣以為不除此數凶,陛下非惟不足以弭謗,亦未可以必安其位,然則陛下何憚而久不為哉?此臣所謂收大權以定大位,策之次也。此而不行,又有一焉,曰除大奸然後可以弭大難。李全,一流民耳,寓食於我,兵非加多,土地非加廣,勢力非特盛也。賈涉為帥,庸人也,全不敢妄動,何也?名正而言順也。自陛下即位,乃敢倔強,彼有辭以用其眾也。其意必曰:濟王,先皇帝之子也,而彌遠放弑之。皇孫,先皇帝之孫也,而彌遠戕害之。其辭直,其勢壯,是以沿淮數十萬之師,不敢睥睨其鋒。雖今暫無事,安知一日不羽檄飛馳,以濟王為辭,以討君側之惡為名!彌遠之徒,死有餘罪,不復可惜,宗社生靈何辜焉!陛下今日誅彌遠之徒,則全無辭以用其眾矣。上而不得,則思其次,次而不得,則思其下,悲夫!」奏上,彌遠以筆橫抹之。

  丙寅,以師彌知大宗正事;以不熄嗣濮王。

  許國既死,李全牒彭義斌于山東曰:「許國謀反,已伏誅矣,爾軍並聽吾節制。」義斌大罵曰:「逆賊背國厚恩,擅殺制使,我必報此仇!」乃斬齎牒人,南向告天誓眾,見者憤激。於是全自青州攻東平,不克。乃攻恩州,義斌出兵與戰,全敗走,獲其馬二千。劉慶福引兵救全,又敗。全退保山崮,抽山陽忠義以北。楊妙真及劉全皆欲親赴難。會全遣人求晞稷書,與義斌連和,乃止。

  義斌致書沿江制置使趙善湘曰:「不誅逆全,恢復不成。但能遣後扼淮,進據漣海以蹙之,斷其南路,此賊必擒。賊平之後,收復一京、三府,然後義斌戰河北,盱眙諸將、襄陽騎士戰河南,神州可複也。」

  盱眙四總管亦遣使致書請助討賊,知揚州趙範亦以為言,史彌遠戒範無出位專兵,各享安靖之福。範複以書力論之曰:「先生以撫定責之晞稷,而以鎮守責之範。責晞稷者,函人之事也;責範者,矢人之事也;既責範以惟恐不傷人之事,又禁其為傷人之痛,惡其為傷人之言,何哉?且賊見範為備,則尚有顧忌而不得以肆其奸,它日必將指範為首禍激變之人,劫朝廷以去範。先生始未之信也,左右曰可,卿大夫曰可,先生必將謂何惜一趙範而不以紓禍哉!必將縛範以授賊,而范遂為宋晁錯。雖然,使以範授賊而果足紓國禍,范死何害哉!諺曰:『護家之狗,盜賊所惡。』故盜賊見有護家之狗,必將指斥于主人,使先去之,然後肆穿窬之奸而無忌。然則殺犬固無益於弭盜也。望矜憐之,別與間慢差遣。」彌遠不答。

  甲戌,詔曰:「自昔帝王即政之初,首辟四門,達聰明目,訪予落止,小毖求助。凡今內外文武大小之臣,有所見聞,其以啟告。忠言正論,朕所樂聽。事有可行,虛心而從;言或過直,無憚後害。封章來上,副朕延納之誠焉。」

  丁醜,金主以旱甚責己,避正殿,減膳,赦罪。

  六月,辛卯,太白晝見。

  丁酉,隸行在系囚。

  丁未,史彌遠加太師,依前右丞相兼樞密使,進封魏國公。彌遠辭免,不允;五辭,從之。

  辛亥,秘書監葉本言郡司貪刻之害,帝曰:「郡守不職,緣監司不得其人。監司得人,則一道蒙福。」

  彭義斌既克山東,又納李全降兵,兵勢大振,遂圍東平。嚴實潛約蒙古將博羅罕合兵攻之,兵久不至,城中食盡,乃與義斌連合。義斌亦欲藉實取河朔而後圖之,遂以兄禮事實。時實眾尚數千,義斌不之奪,而留所掠青崖之家屬不遣。

  金陝西旱甚,行省完顏哈達齋戒請雨;雨澍,歲事有收,民德之。時延安殘破,哈達令于西路買牛付主者,招集流亡,助其耕墾,自是延安之民稍複耕稼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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