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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定五年


  嘉定五年 金崇慶元年,蒙古太祖七年

  春,正月,己巳,詔:「諸路通行兩浙倍役法,著為令。」

  壬申,賜李好義諡曰忠壯。

  是月,金改元崇慶。

  金右副元帥赫舍哩執中,請退軍屯南口,或屯新莊,移文尚書省曰:「蒙古兵來,必不能支。一身不足惜,三千兵為可憂,十二關、建春、萬甯宮且不保。」金主惡其言,下有司按問,詔數其十五罪,罷歸田裡。

  蒙古攻雲中、九原諸郡,拔之,進取撫州,金命招討使赫舍哩糾堅、監軍完顏萬努等援之。或謂糾堅曰:「蒙古新破撫州,方以所得賜其下,馬牧於野,宜乘其不備掩擊之。」糾堅曰:「此危道也。不若馬步俱進,為計萬全。」乃遣其麾下舒穆嚕明安曰:「汝嘗使北方,素識蒙古國主,其往問以舉兵之由,不然,即詬之。」明安至蒙古軍中,如糾堅所教,俄請降,蒙古主命縛以俟,陳于獾兒觜。時金兵三十萬,號四十萬,蒙古穆呼哩曰:「彼眾我寡,弗力戰,未易破也。」率敢死士,策馬橫戈,大呼陷陣。蒙古主麾諸軍並進,大敗金兵,追至澮河,僵屍百里。

  蒙古主召明安詰之曰:「爾何先詈而後降也?」明安對曰:「臣素有歸志,向為糾堅所使,恐其見疑,故如所言;不爾,何由瞻奉天顏?」蒙古主善其言,釋之,使領蒙古軍撫定雲中東、西兩路。既而蒙古主欲休兵於北,明安諫曰:「金有天下一十七路,今我所得,惟雲中東、西兩路而已。若置不問,待彼成謀,並力而來,則難敵矣。且山前民庶,久不知兵,今以重兵臨之,傳檄可定。兵貴神速,豈宜猶豫!」蒙古主然之,即命明安引兵而南。

  蒙古兵圍威甯,金防城千戶劉伯林,逾城詣軍門請降,蒙古主許之,遣還,即以城降。伯林善騎射,為蒙古主所喜,問:「在金國居何官?」對曰:「都提控。」即授以元職,命選士卒為一軍,與鄉導圖哈同征討、招降山後諸州。

  二月,壬午,罷兩淮軍興以來借補官。

  詔成都路帥臣兼領敘州兵事。

  三月,庚戌,馬湖蠻酋米在請降。

  先是四川制置大使知蠻不可致,遣興元後軍統制劉雄等將西兵土人,自嘉、敘二州並進,又遣提刑司檢法官安伯恕往敘州節制之。官軍入蠻境,方戰,有土丁斷小酋之首,蠻人驚潰,官軍小捷。米在據羊山江之水囤,堅不肯降。囤在峻灘中,官軍不能至。安丙聞之,遺書李埴曰:「但聲言伐木造大舟進攻水囤,則蠻自降矣。」從之。米在果請降,令其徒數十詣寨納款,安邊司厚犒之。米在以墮馬為詞,終不出。

  戊辰,以久雨,詔大理、三衙、臨安府、兩浙州縣決系囚。

  金大旱。

  金以御史大夫完顏承暉為參知政事,以參知政事孟鑄為禦史中丞。

  時駙馬都尉圖克坦穆延與其父知大興府南平干政事,大為奸利,承暉面質其非,金主不問。南平益貴顯用事,勢傾中外,遣所親誘治中李革以進取,革拒之。

  金冊李遵頊為夏國王,夏人旋攻葭州。金人方有蒙古之難,夏人乘其兵敗,侵掠邊境,而通聘如故。

  夏,四月,壬寅,詔:「自今告人從偽者,必指事實;誣告者坐之。」

  五月,庚午,詔:「諸路坑冶,以通判、令、丞主之。」

  癸酉,安南國王李龍卒,子昊旵嗣;尋卒,無子,以女昭聖主國事,其婿陳日煚因襲取之。李氏自公蘊八傳,凡二百二十餘年。

  金武安軍節度使致仕賈鉉,起複參知政事,以完顏承暉為左丞。

  金簽陝西勇敢軍二萬人、射糧軍一萬人赴中都。括挾西馬。以南京留守布薩端為河南、陝西安撫使,提控軍馬。

  金河東、陝西大饑,斗米錢數千,流殍滿野。遼東招撫副使伊喇福僧出沿海倉粟,先賑其民而後奏,金主優詔獎諭。

  金泰安劉二祖兵起,寇掠淄、沂二州。

  六月,乙酉,禁銅錢過江。

  秋,七月,戊辰,以雷雨壞太廟屋,避殿,減膳。權直學士院真德秀上疏曰:「臣博觀經籍史傳所志,自非甚無道之世,未聞震霆之驚及於宗廟者。魯之展氏,人臣耳,己卯之異,《春秋》猶謹書之。蓋震霆者,上天至怒之威,宗廟者,國家至嚴之地;以至怒之威而加諸至嚴之地,其為可畏也明矣。古先哲王,遇非常之變異,則必應之以非常之德政,未償僅舉故事而已;今日避殿、損膳之外,咸無聞焉。乃者孟秋之朔,流星示異,其占為兵,而上下恬然若不知聞,故相距才九日而震霆之變作,天於我國家欲扶持而安全之,其心至惓惓也。臣願陛下內揆之一身,外察諸庶政,勉進君德,博通下情,深求致異召和之本,庶幾善祥日應,咎征日消矣。」

  八月,甲戌朔,命左右司置進狀籍,察前斷之冤抑者罪之。

  金主以有兵事,罷萬秋節之宴。

  蒙古圍金西京,元帥左都監鄂屯襄率師來援。蒙古主遣兵誘之密穀口,逆擊之,一軍盡殪,襄僅以身免。蒙古主複攻西京,中流矢,乃解圍去。遣薩巴勒使于金,金人不禮之,既而悔之,議通和,未決。

  舒穆嚕額森言於蒙古主曰:「東京為金根本之地,蕩其根本,中原可傳檄而定。」蒙古主然之。額森,故遼人,世為後族,遼亡,其祖率部落遠徙。額森年十歲,從其父問遼為金滅之事,即大憤曰:「兒能複之。」及長,勇力過人,善騎射,多智略,豪服諸部,金人聞其名,徵為奚部長,即讓其兄,遂深自藏匿,居北野山,射狐鼠而食。至是歸於蒙古。

  九月,丙午,太白晝見。

  己酉,有司上《續中興禮書》。

  辛未,罷沿海諸州海船錢。

  是月,四川複榷石腳井鹽。先是石腳井鹽已閉,民有犯法私煉者,制置大使安丙因複榷之。然鹽既苦惡,率以抑售土人,則私販肆行,民間不以為便。

  蒙古察罕攻克金奉聖州。

  冬,十月,辛巳,詔:「諸路總領官歲舉可為將帥者,安撫、提刑司舉可備將材者二人。」

  金曲赦西京、遼東、北京。

  十一月,庚申,朝獻景靈宮。辛酉,朝享太廟。壬戌,祀天地於圜丘,大赦。

  金賑河東南路、南京路、陝西東路、山東西路、衛州旱災。

  十二月,丁醜,再蠲濠州租稅一年。

  壬午,詔諸路轉運使參考州縣新舊稅籍,蠲其橫增之數。

  甲申,蒙古左帥哲伯攻金東京,不拔,即引去,獲金使者,遣往諭之。部將索濟倫布哈曰:「東京,金舊都,備嚴而守固,攻之未易下,以計破之可也。請易服與其使偕往說之,彼將不疑。俟其門開,繼以大軍赴之,則可克矣。」如其言,夜襲克之。

  金主聞撫、桓等州俱失,始思圖克坦鎰之言,歎曰:「早從丞相之言,不至是!」繼聞東京不守,語近臣曰:「我見丞相,恥哉!」

  是冬,收兌舊會子,從湖廣總領王釜之請也。

  國子司業劉爚,請以朱熹《論語、孟子集注》立學;從之。爚又言:「兩淮之地,藩蔽江南,干戈盜賊之後,宜加經理,必于招集流散之中,就為足食足兵之計。臣觀淮東,其地平博膏腴,有陂澤水泉之利,而荒蕪實多;其民勁悍勇敢,習邊鄙戰鬥之事,而安集者少。誠能經畫郊野,招集散亡,約頃畝以授田,使無廣占拋荒之患;列溝洫以儲水,且備戎馬馳突之虞。為之具田器,貸種糧,相其險易,聚為室廬,聯以什伍,教以擊刺,或鄉為一團,裡為一社,建其長,立其副,平居則耕,有警則守,有餘力則戰。」帝嘉納之,進國之祭酒。

  先是遼人耶律琉格仕金為北邊千戶,及蒙古主起兵朔方,金人疑遼遺民有它志,下令:「遼民一戶,以二女真戶夾居防之。」琉格不自安,是歲,遁至隆安韓州,糾壯士剽掠其地。州發卒追捕,琉格皆擊走之,因與耶的合勢募兵,數月,眾至十餘萬,推琉格為都元帥,耶的副之,營帳百里,威震遼東。

  蒙古主命按陳那衍、渾都古行軍至遼,遇之,問所從來,琉格曰:「我契丹軍也,往附大國,道阻馬疲,逗留於此。」按陳曰:「我奉命討女真,適與爾會,庸非天乎!然爾欲效順,何以為信?」琉格乃率所部會按陳于金山,刑白馬、白牛,登高北望,折矢以盟。按陳曰:「吾還奏,當以征遼之責屬爾。」

  金遣完顏承裕帥軍六十萬,號百萬,攻琉格,聲言得琉格骨一兩者賞金一兩,肉一兩者賞銀亦如之,仍世襲千戶。琉格度不能敵,告急於蒙古。蒙古主命按陳、孛都歡、阿魯都罕引千騎會琉格,與金兵對陳于迪吉諾爾。琉格以侄安努為先鋒,橫沖承裕軍,大敗之,以所俘輜重獻。蒙古主召按陳還,而以楚特格副琉格屯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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