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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泰二年


  嘉泰二年金泰和二年

  春,正月,乙卯,金始朝獻于衍慶宮。

  癸亥,以蘇師旦兼樞密院都承旨。初,韓侂胄為平江兵馬鈐轄時,師旦以刀筆吏事之,侂胄愛其辨慧。帝登極,竄姓名于藩邸吏士內,遂以隨龍恩得官。至是權勢日甚。

  丁卯,陳自強等上《高宗實錄》。

  侍御史林采、右正言施康年上疏曰:「臣聞習偽者,名教之僇人;欺君者,臣子之大罪。欺與偽,實人材風俗之所深患,不可不察也。苟有人焉,方偽習之熾則從之,及偽習之衰則攻之,彼自以為媒身干進之計,而不知墮於欺君之罪。臣嘗謂由慶元初迄今,人之趨向,一歸於正,謹守而堤防之,權在二三執政大臣,其次在給、舍,又其次在台諫。設使朝廷未知其人,有所除授,給、舍不繳駁,台諫不論列,百執事從而指其人,聲其罪,可也。今乃不然,徒肆諸空言,遂使當世譁然指攻,偽為釣取爵祿之資,凡投匭而上書,陛辭而進說,召見而賜對,其論一本於此。望下臣此章,播告中外,繼自今,專事忠恪,毋肆欺謾,不惟可以昭聖朝公正之心,抑亦可以杜偽習淆敵之患。」

  時禁學之禍,雖本韓侂胄欲去異己以快所私,然實京鏜創謀。及鏜死,侂胄亦厭前事之紛紜,欲稍更張以消中外之議,且欲開邊,而往時廢退之人,又有以復仇之說進者,故言官遂有此疏。

  癸酉,金歸德軍節度副使韓琛,以強市民布帛,削一官,罷之。

  甲戌,金主如建春宮。時金主將幸長樂川,刑部尚書李愈諫曰:「方今戌卒貧弱,百姓騷然,三叉尤近北陲,恒防外患。兼聞泰和宮在兩山間,地勢狹隘,雨潦遄集,固不若北宮池台之勝,優遊閒暇也。」金主不從。

  二月,甲申,弛偽學、偽黨禁。

  張孝伯知韓侂胄已厭前事,因謂之曰:「不弛黨禁,恐後不免報復之禍。」籍田令陳景思,韓侂胄之姻也,亦謂侂胄當勿為已甚,侂胄從之。於是趙汝愚追複資政殿學士。党人見在者,徐誼、劉光祖、陳傅良、章穎、薛叔似、葉適、曾三聘、項安世、范仲黼、黃顥、詹體仁、游仲鴻等諸人,皆先後複官自便。又削薦牘中「不系偽學」一節,俾勿複有言。

  丁亥,修《高宗正史》、《寶訓》。

  戊子,頒《治縣十二事》,以風厲縣令。

  癸巳,禁私史。有商人私持起居郎熊克《中興小紀》及《九朝通略》等書欲渡淮,盱眙軍以聞,遂命諸道郡邑書坊所鬻書,凡事幹國體者,悉令毀棄。言者因請取禮部員外郎李燾《續通鑒長編》、知龍州王偁《東都事略》、監都鹽倉李丙《丁未隸》及通家語錄、家傳等書下史房考訂,或有裨於公議者存留;從之。

  戊戌,金初制內侍寄祿官。

  乙巳,金主還宮。

  三月,辛亥,詔:「宰執各舉可守邊郡者二三人。」

  甲寅,金初制宮院司都監、同監各一人。

  己未,初命提刑以五月按部理囚。

  己巳,詔:「諸路帥臣、總領、監司,舉任將帥者,與本軍主帥列上之。」

  自渡江以來,員多闕少。紹興末,寺監丞、簿、學官、大理司直、樞密院編修官,始皆有待次者。乾道中,東南郡守率待闕五六年,蜀中亦三四年,由是朝士罕肯丐外,而勢要之人多攘闕者。淳熙中,詔存留州郡十五闕,慶元初又增為三十闕,然廟堂牽於丐請,率多借用。夏,四月,辛卯,言者請以嘉興府、處、台、衢、嚴、信、池、袁、撫、江、潮、漳、泰、溫、徽州十五闕,令中書再行注籍,專待職事官,餘如有經營留闕之人,令給舍繳駁,台諫論奏;從之。

  己亥,金定遷三品官法,複撲買河濼法。

  辛醜,金主諭禦史台:「諸訴事於台,當以實上聞,不得輒稱察知。」

  癸卯,金主如萬甯宮。李愈複諫曰:「北部侵我舊疆,千有餘裡。不謀雪恥,複欲北幸,一旦有警,臣恐丞相襄、樞密副使安國等不足恃也。況皇嗣未立,群心無定,豈可遠事逸遊哉!」金主異其言。

  是月,複太學混補法。

  先是太學補弟子員,每三歲科舉後,差官鎖院,凡四方舉人皆得就試,取合格者補入之,謂之混補。淳熙後,朝義以就試者多,欲為之限制,乃立待補之法。諸路漕司及州軍皆以解試終場人數為准,每百人取六人,許赴補試,率以開院後十日揭榜。然遠方士人多不就試,則為它人取其公據代之,冒濫茲甚;慶元中,罷之。至是複行混補,就試者至三萬七千餘人,分六場十八日引試雲。

  五月,甲辰朔,日有食之。

  戊申,金主如泰和宮。

  辛亥,金初薦薪於太廟。

  壬戌,金諭有司曰:「金井納巴,不過二三日留,朕之所止,一涼廈足矣,若加修治,徒費人力。其藩籬不急之處,用圍幕可也。」

  甲子,金更泰和宮曰慶甯,長樂川曰雲龍。

  己巳,賜禮部進士傅行簡以下四百九十七人及第、出身。

  金敕禦史台:「京師拜廟及巡幸所過州縣,止令灑掃,不得以黃土覆道,違者糾之。」

  六月,己卯,行都火。

  壬午,浚逝西運河。

  辛卯,禁都民以火說相驚者。

  金諭尚書省:「諸路禾稼及雨多寡,令州郡以聞。」

  秋,七月,乙卯,金朝獻于衍慶宮。

  癸亥,以旱釋諸路杖以下囚。

  己巳,命有司舉行寬恤之政;庚午,複推廣之。

  八月,丙子,以吏部尚書袁說友同知樞密院事。

  癸未,建寶謨閣,以藏《光宗禦集》。

  己醜,作壽慈宮,請太皇太后還內。

  丙申,金有司奏鳳凰見於磁州武安縣鼓山石聖台。

  甲午,謝深甫等上《慶元條法事類》。

  丁酉,金主還宮。皇上特哩生,李元妃所生也。群臣上表賀。金主宴群臣于神龍殿,遣官報謝太廟、山陵、太清宮、北嶽、長白山。

  九月,己酉,帝朝于壽慈宮。

  甲寅,金遣拱衛直都指揮使完顏瑭、侍講學士張行簡來使。金主戒瑭曰:「卿過界勿飲酒,每事聽于行簡。」謂行簡曰:「宋人行禮,好事末節,苟有非是,不可不正。舊例所有,不可不知。」又曰:「頗聞前奉使者過淮,每至中流,即以分界爭渡船,此殊非禮,卿自戒舟人,且語宋使曰:『兩國和好久矣,不宜爭細故,傷大體。』丁寧諭之,使悉此意也。」

  壬戌,奉安光宗皇帝、慈懿皇后神禦于景靈宮、萬壽觀。

  丙寅,嗣秀王伯圭薨;追封崇王,諡憲靖。

  金皇子特哩彌月,金主將加封三等國號,無愜意者。金主念世宗在位最久,年最高,初封葛王,庚午,封特哩為葛五。

  是秋,詔監司、帥臣就送還人之官,以省將迎之費也。時黃人傑自隆州守除夔州路提刑,已解官矣,得此旨,遂檄隆州再索送還人,而夔之迓使已至,遂兩用之。其奉行失指如此。

  冬,十月,壬申,詔諸州起兵總領所財賦,以通判為主管官。

  乙亥,上太皇太后尊號曰壽成惠聖慈祐太皇太后。

  是月,追複朱熹煥章閣待制,致仕。

  十一月,甲辰,金更定國運為土,臘用辰。

  金以西京留守崇洗為樞密使。

  乙巳,重修吏部七司法。

  庚戌,以陳自強知樞密院事,前同知樞密院事許及之參知政事。

  庚午,命贓吏毋便予祠。時言者論臣僚贓累巨萬,具載章疏,投閑數月,便得祠祿,請自今皆須三年,故有是命。

  十二月,癸酉,金以皇子特哩晬日,放僧、道度牒三千,設醮於元真觀,為特哩祈福。丁醜,金主禦慶和殿浴皇子,詔百官用元旦禮儀,進酒稱賀,五品以上進禮物。

  金翰林修撰王庭筠卒。金主知其貧,詔有司賻錢給喪事。制詩賜其家,其引雲:「王遵古,朕之故人也。乃子庭筠,又以才選,直禁林者首尾十年,今茲雲亡,玉堂、東觀,無複斯人矣。」

  甲申,立貴妃楊氏為皇后。

  自恭淑皇后崩,貴妃與曹美人俱有寵,韓侂胄以後頗涉書史知古今,性警敏,任權術,而曹美人柔順,勸帝立曹氏。帝不從,竟立後,後由是怨侂胄。

  加韓侂胄太師。

  侂胄漸收羅知名之士,又意在開邊,士大夫之好言恢復者,亦多見擢用。然政府、樞密、台諫、侍從多其私人,而蘇師旦、周筠以吏胥廝役預聞國政,權勢熏灼,不為正論所與。

  庚寅,大閱。

  閏十二月,丁未,詔:「講官陳經義有當開釋者,許依讀官例,隨事開陳。」

  金司空襄,以報謝祀嵩嶽,庚戌,還次芝田之府,以疾薨,諡武昭。襄明每,才武過人,金主待之厚,故所至有功。其駐軍臨潢也,有以偽書遺西京留守圖克坦鎰,欲構以罪;書聞,金主還畀襄,其相信如此,既而果獲為偽書者。在政府,練習故事,簡重能決,器局寬大,人多稱之。

  癸醜,金初命監察禦史,非特旨不許舉官。

  己卯,以福建觀察使曮為威武軍節度使,封衛國公。

  複周必大少傅、觀文殿大學士。

  金主以交鈔事,令戶部尚書孫鐸、侍郎張複亨議於內殿。複亨以三合同鈔可行。鐸言:「民間銷多,宜收斂。院務課程及諸窠名錢,須要全收交鈔。秋夏稅本色外,盡令折鈔,不拘舊例。農民知之,迤漸重鈔。比來州縣抑配行市買鈔,無益,徒擾之耳。請罷諸處鈔局,惟省庫仍舊。小鈔無限路分,可令通行。」金主令速行之。自是而後,國虛民貧,經用不足,專以交鈔愚百姓,而法又不常,世宗之業衰焉。

  是歲,蒙古部長郤特特穆津擊奈曼,敗之。

  特穆津之十世祖勃端察爾,生有異征,數傳之後,遂長諸部;金人置東北招討使以統轄之。至伊蘇克依,併吞諸部落,勢益盛大,後追諡烈祖神元皇帝。

  初,伊蘇克依之妻諤楞生子,手握凝血如赤石,伊蘇克依異之,將蔔名,特璊者至其地,遂以特穆津名之。

  族人泰楚特部,號最強,舊與伊蘇克依相善,後生嫌隙,絕不與通。及伊蘇克依卒,特穆津幼,泰楚特率眾來攻,特穆津大集諸部兵,分十三翼,與戰,破走之。時泰楚特諸部,多苦其主非法,見特穆津寬仁,時賜人以裘馬,心悅之,往往慕義求降。

  特穆津有弟奇爾固岱、哈薩爾,驍勇善射,摧鋒陷陣,不避艱險。特穆津曰:「有奇爾固岱之力,哈薩爾之射,可以取天下矣。」又有齊拉袞、博勒呼、博爾濟、穆呼哩,俱侍左右,以忠勇稱,號「都爾木庫楚克」,猶言「四傑」也。

  會塔塔爾部背金約,金主遣丞相襄帥兵逐之,北走。特穆津聞之,發近兵自鄂端河合擊,破之,以功授特穆津為「察袞圖魯」,猶言「招討使」也。

  先是特哷部長托哩汗,受金封,爵為王,所稱為「汪罕」者也。托哩汗多殺戮昆弟,其叔父奇爾舉兵攻之,托哩汗以百餘騎奔蒙古。伊蘇克依親將兵逐奇爾走四夏,複奪部眾歸。托哩汗德之。後複為奈曼所敗,托哩汗出奔而複歸,中道糧絕,困乏殊甚。特穆津以父交好,遣人往招托哩汗,安置軍中,賑給之,遂會于圖烏喇河上,尊之為父。托哩汗因此部眾稍集,欲複奈曼之仇,乞援于特穆津;乃命博爾濟、穆呼哩、博勒呼、齊拉袞四將助之,大敗奈曼,盡奪所掠以歸托哩汗。已而特穆津與弟哈薩爾伐奈曼,大敗之,盡殺其諸將族眾,積屍以為京觀,奈曼之勢遂弱。

  時泰楚特猶強,特穆津會托哩汗,大戰于鄂諾河上,敗走之,斬獲無算。

  是歲,奈曼又會諸部眾來侵。特穆津與托哩汗倚阿蘭塞為壁,大戰于徒伊壇之野。奈曼使神巫祭風雪,欲因其勢進攻。既而反風,逆擊其陣,奈曼軍不能戰,欲引還,雪滿溝澗,特穆津勒兵乘之,奈曼大敗。是時薩穆哈部起兵援奈曼,聞其敗,即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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