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史書 > 續資治通鑒 | 上頁 下頁
紹興二十五年


  紹興二十五年金貞元三年

  春,正月,辛酉,金以判東京留守大托蔔嘉為太傅、領三省事。

  辛未,中侍大夫、保甯軍承宣使、鄂州駐劄御前軍統制李道,落階官,加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將士遷官者五千七百七十有二人,以收捕猺人楊再興之勞也。

  二月,壬午,金以左丞相昂為太尉、樞密使,以右丞相張浩為左丞相兼侍中,樞密使布薩思恭為右丞相兼中書令。尚書左丞張中孚罷,以右丞張暉為平章政事,參知政事劉萼為左丞,參知政事蕭賾為右丞,吏部尚書蔡松年為參知政事。

  乙未,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鎮江府駐劄御前諸軍都統制劉寶為安慶軍節度使,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建康府駐劄御前諸軍都統制王權為清遠軍節度使,皆以總戎十年故也。

  金主禦下嚴厲,親王大臣,未嘗假以顏色。會磁州僧法寶欲去,張浩、張暉欲留之,金主聞其事。三月,壬子,詔三品以上官上殿,責之曰:「聞卿等到寺,僧法寶正坐,卿等皆坐其側,殊失大臣禮。」召法寶詰之,法寶戰懼不知所為,金主曰:「長老當有定力,乃畏死耶?」杖法寶二百,浩、暉各二十。

  乙卯,金以大房山雲峰寺為山陵,建行宮其簏。

  夏,四月,丁醜朔,金境昏霧四塞,日天光,凡十有七日。

  甲申,安南入貢,詔廣西帥臣差熟事近上使臣伴送赴行在。

  乙未,參知政事施钜罷。

  先是侍御史董德元,右正言王瑉,共劾钜罷。德元言:「臣聞國朝趙普有佐命之功,而盧多遜陰陷之;寇准有澶淵之功,而丁謂陰陷之。後來事體雖終歸於正,當時不能無傷於國體。钜頃為小官,常與李光遊,後為何鑄引用,鑄既被斥,钜嘗怏怏。钜嘗與一猾僧往還,及居府第,頻以書簡傳人,不知所謀何事,深恐傾陷君子有如盧多遜、丁謂之所為。」瑉劾钜慢易宗廟,與僧宗喜往來,共為奸謀,有不可測。钜再章求去,初罷為資政殿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章再上,遂奪職。

  丁亥,鄂州駐劄御前諸軍都統制田師中等言武岡軍徭人已平,請於其所侵省地置一縣,以新甯為名,從之。

  己醜,右通直郎、通判廣州劉景知台州。景,旦弟也。

  時台州闕守,州人詣禦史台舉右朝請大夫、通判州事管鎬。鎬,師仁兄孫也。侍御史董德元奏:「罪人李光之子名孟津者,其繼母乃鎬之妹,故鼓率士民,舉鎬為知州,鎬縱而不禁。請將鎬先次放罷,以破其奸計,並議孟津鼓煽之罪。」辛卯,詔鎬放罷,孟津紹興府羈管。

  李光之得罪也,其弟寬亦被羅織,除名勒停。長子孟傳、中子孟醇皆侍行,死貶所。仲子孟堅以私史事對獄,掠治百餘日,除名,編管。孟津,其季也,至是亦抵罪,田園居第悉籍沒,一家殘破矣。

  辛醜,敷文閣直學士王會複為尚書兵部侍郎。

  五月,丁未朔,日有食之。

  癸醜,金南京大內火。

  乙卯,金主命判大宗正事如上京,奉遷太祖、太宗梓宮。

  乙丑,金主使正議大夫、守秘書監兼右諫議大夫李通、廣威將軍、充群牧副使耶律隆,來賀天申節。

  丙寅,金主如大房山,營山陵。

  六月,庚辰,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兼權參知政事鄭仲熊罷。

  侍御史董德元言:「仲熊素行貪穢,眾所共聞。舊在李光門下,贓汙狼籍,密令侄時中與背馳之党日夕相通,招權納貨,幾天虛日。近者沈長卿以謗訕被鄉人訟送棘寺,而陳祖安最為長卿密交,仲熊令時中營救祖安,故言語文字,州縣並為隱匿,及至棘寺,得以脫免。」右正言王瑉言:「李光,誤國之大奸也,仲熊未第時,嘗托其門,光與之定交,沈長卿與光庶婢之子陳祖安為狎邪之友。如謗訕之事,仲熊特為救免,深恐啟後來狂言妄語之弊。」德元等又言:「近日大金遣使慶賀生辰,南北敦好已久,陛下屢降詔旨,館遇使客,務加周旋。仲熊既被旨押宴,對客蹇傲,略無和顏,酒行匆遽,頃刻而罷。誤國之深,莫甚於此,請即行罷黜,屏之遠方。」疏六上,仲熊亦求去,乃詔仲熊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職名依舊。

  辛巳,尚書禮部侍郎兼權直學士院湯思退為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兼權參知政事。丁亥,侍御史兼侍講董德元試尚書吏部侍郎,右正言兼侍講王瑉試禮部侍郎。

  丙戌,金主登寶昌門觀角牴,百姓縱觀。

  乙未,金主命右丞相布薩思恭等奉遷山陵及迎永壽宮太后。

  癸卯,詔改嶽州為純州,岳陽軍為華容軍。

  先是左朝散郎姚嶽言:「亂臣賊子侵叛,州郡不幸污染其間,則當與之惟新。今嶽飛躬為叛亂以幹天誅,湖、湘、漢、沔,皆其生時提封之地,而巴陵郡獨為嶽州,以叛臣故地,又與姓同,顧莫之或改。」事下本路諸司。於是直秘閣、知荊南府孫汝翼等言:「按《水經》,汨水西徑羅縣,與純水合。羅縣,即今巴陵郡是也。純之為字,有純臣之義焉,其言純粹、純白、純常,皆靜一不雜之義,足以洗叛臣之汙。」故有是命。

  嶽嘗為飛幕屬,至是自謂非飛之客,且乞改州名,士論鄙之。

  秋,七月,戊申,宰執進吳疏決文字。帝曰:「行在刑獄,皆已蕃充,外路須令憲臣躬詣州縣,庶無冤濫。」

  辛酉,金主如大房山,杖提舉營造官吏部尚書耶律安禮等。

  甲戌,靜海軍節度使、安南都護交趾郡王李天祚,進封南平王。

  乙亥,金主還京。八月,壬午,複之大房山。甲申,啟土,賜役夫人絹一匹;是日,還宮。

  國子司業兼權直學士院沈虛中權兵部侍郎。

  大理卿張柄權刑部侍郎。

  丙戌,尚書吏部侍郎兼侍講董德元參知政事。德元登第七年而執政,自呂蒙正以後所未有。

  壬辰,權尚書刑部侍郎張柄充敷文閣待制、知潭州。柄,秦檜死黨也。時張浚謫居永州,檜猶忌浚,故俾柄與王召錫共察之。

  甲午,金遣平章政事蕭玉迎祭祖宗梓宮于廣寧。

  乙未,金增置教坊人數。

  庚子,金主杖左宣徽使敬嗣暉、同知宣徽事烏居仁及尚食官。

  九月,戊申,金平章政事張暉迎祭梓宮于宗州。

  乙卯,金主謂宰臣及左司官曰:「朝廷之事,尤在慎密。昨授張中孚、趙慶襲官,除書未到,先已知之,皆汝等泄之也。敢複爾者,殺無赦。」

  己未,金主如大房山;庚申,還宮。

  丁卯,敷文閣直學士、提舉佑神觀秦塤試尚書禮部侍郎。

  金主親迎梓宮及皇太后于沙流河,命左右持杖二束,跽太后前曰:「亮不孝,久失溫清,願痛笞之,不然,不自安。」太后掖起之,曰:「凡民間有子克家猶愛之,況我有子如此。」叱持杖者退。

  庚午,金主獵,親射獐以薦梓宮。壬申,金主至自沙流河。

  冬,十月,金太后至中都,居壽康宮。

  己卯,金以梓宮至中都,以大安殿為丕承殿安置。

  壬午,以禮部侍郎王瑉為賀大金正旦使,閤門宣贊舍人王漢臣副之;宗正丞鄭楠為賀生辰使,閤門宣贊舍人李大授副之。

  金主命省部諸司便服治事,不奏死刑一月。

  辛卯,尚書左僕射秦檜言:「衰老交侵,日就危惙,望許臣同男熺致仕,二孫塤、堪改差在外宮觀。」帝賜詔曰:「卿比失調護,日冀勿藥之喜,遽覽封奏,深駭聽聞。加意保攝,以遂平復,副朕所望。」

  檜久擅大權,富貴已極,老病日侵,將除異己者,故使徐仿、張扶論趙汾、張祁交結,先捕汾下大理寺,拷掠無全膚,令汾自誣與特進永州居住張浚、責授建寧軍節度副使、昌化軍安置李光、責授果州團練副使致仕、新州安置胡寅謀大逆。凡一時賢士五十三人,檜所惡者皆與。獄方欲上,而檜已病不能書矣。

  壬辰,少傅、觀文殿大學士秦熺言:「父久病未安,乞謝事納祿,望許臣守本官致仕,庶幾父子俱退,追跡二疏。」帝賜詔曰:「朕方賴卿父子同心合謀,共安天下,豈可遽欲舍朕而去,效漢二疏哉!」癸巳,檜再請,詔答曰:「卿獨運廟堂,再安社稷,朝廷恃以為輕重,天下賴以為安危。勿藥之喜,中外所期;納祿有陳,豈朕所望!」甲午,熺再奏:「臣已與臣父議定,蓋是索志,乞同降處分。」詔曰:「宗社再安,卿與有力,方將同德之求,遽有納祿之請,非朕所望,勿複有陳。」是時檜病已篤,而熺秘不以聞,但以滿盈求退為請而已。

  乙未,帝幸秦檜第問病。檜朝服拖紳,無一語,惟流涕淋浪,帝亦為之揮涕,就解紅帕賜檜拭淚。熺奏請代居宰相為誰,帝曰:「此事卿不當與。」是夕,召權兵部侍郎兼權直學士院沈虛中草檜父子致仕制。

  夜,熺遣其子禮部侍郎塤,與其党右司員外郎林一飛、宗正丞鄭楠等見殿中侍御史徐仿、右正言張扶謀奏請除熺為宰相。

  左朝奉郎、主管台州崇道觀洪晧卒于南雄州,年六十八。

  丙申,太師、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院使益國公秦檜,進封建康郡王,少傅、觀文殿大學士、充萬壽觀使兼侍讀、提舉秘書省秦熺為少師,並致仕。詔:「秦熺已降制,其孫試尚書禮部侍郎兼實錄院修撰塤,敷文閣待制、提舉佑神觀堪,並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塤仍充敷文閣直學士。」

  初,檜病篤,招參知政事董德元、簽書充樞密院事湯思退至臥內,以後事囑之,且贈黃金各千兩。德元以為若不受,則它時病癒,疑我二心,乃受之。思退以為檜多疑,它時病癒,必曰:「我以金試之,便待我以必死邪?」乃不敢受。帝聞之,以思退為非,檜黨乃以思退兼權參知政事。

  是夜,檜死,年六十六,遺表略曰:「願陛下益固鄰國之歡盟,深思宗社之大計,謹國是之搖動,杜邪黨之窺覦。」

  初,靖康末,檜在中司,以抗議請存趙氏,為金所執而去,天下高之。及歸,驟用為相,力引一時仁賢如胡安國、程瑀、張燾之徒,布在台省,士大夫亟稱之。未幾,為呂頤浩、朱勝非所排,遂不復用。檜以張浚與趙鼎有隙,因薦樞密使使浚,浚罷,鼎複相,諸執政盡逐而檜獨留。既而與鼎並居宰相,卒傾鼎去之。金人渝盟,軍民皆歸咎於檜,檜傲然不肯退,又使王次翁奏留之。韓世忠、張俊、岳飛方持兵權,檜與張俊密約和議,而以兵權歸張俊。飛既誅,世忠亦罷,俊居位不去,檜乃使江邈論罷之。由是中外大權盡歸於檜,非檜親黨及昏庸諛佞者,則不得仕宦,忠正之士,多避山林間。紹興十二年科舉,諭考試官以其子熺為狀元,二十四年科舉,又令考試官以其孫塤為狀元。彗星見,檜不退,頻使臣寮州縣奏祥瑞,以為檜秉政所致。帝見江左小安為檜力,任之不疑。檜因結內侍及醫師王繼先希微旨,動靜必具知之,日進珍寶、珠玉、書畫、奇玩、羨餘,帝寵眷無比,命中使陳腆、續瑾賜珍玩、酒食無虛日。兩居相位,凡十九年,薦執政,必選無名譽柔佞易制者,不使預事,備員書姓名而已;其任將帥,必選駑才。初見財用不足,密諭江、浙監司暗增民稅七八,故民力重困,饑死者眾。又命察事卒數百遊市間,聞言其奸惡者,即捕送大理獄殺之;上書言朝政者,例貶萬裡外。日使士人歌誦太平中興聖治之美,士人稍有政聲名譽者,必斥逐之,固寵市權,諫官略無敢言其非者。自劉光世薨,其健康園第並以賜檜,及張俊歿。其房地宅緡日二百千,其家獻于國,檜盡得之。性陰險如崖阱,深阻不可測,喜贓吏,惡廉士,略不用祖宗法。每入省,已漏即出,文案壅滯皆不省。貪墨無厭,監司、帥守到闕,例要珍寶,必數萬頃乃得差遣,及其贓汙不法為民所訟,檜複力保之,故贓吏恣橫,百姓愈困。臘月生日,州縣獻香送物為壽,歲數十萬,其家富於左藏數倍。士大夫投書啟者,皋、夔、稷、契以為不足比擬,必曰元聖,或曰聖相,至有請加檜九錫及置益國官屬者。至於忘仇逆理,陷害忠良,陰沮宗資之議,其罪尤大。帝漸知檜跋扈,憚之,不敢發,至是首勒熺致仕,欲以次斥逐其党,而國熱已不振矣。

  丁酉,金大房山行宮成,名曰磐寧。

  庚子,殿中侍御史兼崇政殿說書徐仿權尚書吏部侍郎。

  十一月,己巳朔,金奉梓宮發丕承殿。

  戊申,右承事郎趙汾,特降二官,制曰:「汝大臣子,不自愛重,言者謂交通宗室,窺伺機事。朕於汝究其始末,亦既有狀。從有司議,姑削二官,尚體寬恩,毋重後戾。」

  金山陵禮成。

  壬子,敷文閣直學士魏良臣參知政事。

  甲寅,金詔:「內外大小官覃遷一重;貞元四年租稅並與放免;軍士久于屯戍不經替換者,人賜絹三匹,銀三兩。」群臣稱賀。

  乙卯,賜秦檜諡忠獻。

  丙辰,金燕百官於泰和殿。

  丁巳,占城進奉使薩達麻等入見,貢沈箋等香萬餘斤,烏裡香五萬五千餘斤,犀角、象牙、翠羽、玳瑁等,賜酒食殿門外。後三日,即懷遠驛燕之。其後交趾,三佛齊使人,率如此例。時占城國王陽卜麻薨,其子鄒時蘭已嗣立,故遣人貢。

  乙未,宗正丞、充金賀生辰使鄭柟罷,權尚書吏部侍郎徐仿充金賀生辰使。

  癸亥,冬至日,合祀天地於南郊,赦天下。

  乙丑,左朝奉郎、主管台州崇道觀、袁州居住洪晧,複敷文閣直學士。

  晧謫英州九年,至是已卒。魏良臣等言晧在貶所病甚,欲復舊職宮觀,任便居住,帝曰:「晧頃在敵中,屢有文字到朝廷,甚忠於國。中間以言語得罪,事理曖昧,可依所奏。」

  丁卯,詔曰:「廷尉為天下平,而年來法寺惟探大臣旨意,輕重其罪,致民無所措手足,舞文弄法,莫此為甚。所冀端方之士,詳核審複,一切以法而不以心,俾無冤濫,副朕丁寧之諭。」

  庚午,詔:「近歲以來,士風澆薄,恃告訐為進取之計,致莫敢耳語族談,深害風教。可戒飭在位及內外之臣,鹹悉此意。有不悛者,令禦史台彈奏,當置於法。」

  右監門衛大將軍、和州防禦使士俴,和僖穆王宗朴孫,榮國公仲閔之子也。自秦檜當國,二王不襲封者十餘年,至是始命之。時令衿當封,而方坐累拘管,乃封令詪。安懿王曾孫五百五十有三人,得紹封者自士俴始。

  直秘閣、兩浙轉運副使鐘世明,守尚書右司員外郎兼權戶部侍郎。

  辛未,三省樞密院言:「士大夫當修行義以敦風俗。傾者輕儇之子,輒發親戚箱篋私書,訟於朝廷,遂興大獄,因得美官。緣是相習成風,雖朋舊骨肉,亦相傾陷,取書牘於往來之間,錄戲語於醉飽之後,況其間固有曖昧而傅致其罪者,薄惡之風,莫此為甚!願令刑部開具其後告訐姓名,議加黜罰。庶幾士風丕變,人知循省。」詔刑部開具,申省取旨。

  十二月,甲戌朔,右正言張修言:「資政殿大學士鄭億年,以宰相子,身為近臣,不能捐軀報國,乃甘事逆臣劉豫。既還朝,大臣力為之地,高爵重祿,坐享累年。端明殿學士鄭仲熊,與大臣連姻,不一二年致身右府,賄賂狼籍。」詔並落職,億年南安軍安置,仲熊依舊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

  特進、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永州居住張浚,降授左朝請大夫,提舉臨安府洞霄宮、彬州居住。折彥質,降授左中大夫,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沅州居住。萬俟禼,左中大夫、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南康軍居住。段拂,並令任便居住。建寧軍節度副使、昌化軍安置李光,移郴州安置,光年八十矣。

  庚辰,安豐軍進螊鮓、白魚,詔以「朕不欲以口腹勞人,可下本軍,自今免進。」翼日,帝曰:「溫州柑橘,福建荔枝,去年皆令罷進,獨螊鮓、淮白,皆祖宗歲進之物,朕恐勞百姓,所以再降指揮住罷。」

  壬午,刑部開具到前後告訐人:「右朝奉郎張常先任江西運判,告訐知洪州張宗元與張浚書並壽詩;右通直郎、直秘閣汪召錫,左從政郎莫汲,並告訐衢州寄居官趙令衿有謗訕言語;右朝散郎範洵,告訐和州教授盧傅霖作雪詩,稱是怨望;左朝奉郎、提舉兩浙路市舶陸升之,告訐親戚李孟堅將父光所作文籍告人及有譏謗語言;左從政郎、福建路安撫司幹辦公事王洧,任兩浙轉運使催綱日,告訐知常州黃敏行不法等事;追官勒停人前右通直郎、明州鄞縣丞王肇,誣告程緯慢上無人臣之禮等語言;降授承信郎雍端行,任監潭州湘潭縣酒稅,告訐本縣丞鄭玘、主簿賈子展,因筵會酒後有嘲汕語言;福建進士鄭煒,告吳元美譏謗等事。」帝曰:「此等須重與懲艾,近日如此行遣,相見人情歡悅,感召和氣。」於是並除名勒停,常先送循州,召錫容州,汲化州,洵梅州,升之、煒雷州,洧南恩州,肇高州,端行賓州,並編管。洧,鐵子。端行,蜀人,祖孝聞,崇甯舉進士南省第一,坐上書詆斥廢死。父子純,建炎間為右職,隸趙哲軍,哲誅,子純亦編置,張俊憐之,複授端行一官,至是抵罪,後不知所終。

  詔:「除名勒停前左朝請郎、荊門軍編管人範彥揮,前左朝奉大夫、辰州編管人王趯,前右朝散大夫、夔州編管人元不伐,特勒停前右承議郎、徽州編管人蘇思德,除名勒停前右承務郎、峽州編管人李孟堅,右承務郎、紹興府羈管人李孟津,除名勒停前右承務郎、峽州編管人王之奇,前右承務郎、容州編管人王之旬,特勒停前右朝散大夫、鼎州編管人閻大鈞,並放令逐便。」

  甲申,右朝散郎周葵複直秘閣、知紹興府。

  詔:「除名勒停前左朝請郎、處州編管人郎大受,前左從政郎、武岡軍編管人芮曄,前右從政郎、萬安軍編管人楊煒,前左迪功郎、橫州編管人鄭玘,前右迪功郎、肇慶府編管人賈子展,並放令逐便,仍與復原官。」煒度海而卒。

  乙酉,參知政事董德元罷,為資政殿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

  先是殿中侍御史湯鵬舉言:「德元器能淺陋,徒以巧言令色取媚權貴,叨竊進取;既參大政,又以承乏得權宰執。興利除害,豈能任其責乎?進賢退不肖,豈能任其怨乎?是真伴食備員者也。請將德元罷黜,以為貪進無恥之戒。」右正言張修言:「參知政事董德元,以猥瑣之才,偶中巍科,大臣當軸,欲其附會,遂啖以要官。至如台諫,人主耳目之寄,尤非它官比,而德元為侍御史,與之交通,令憸人往來,傳道密意,所喜者即驟進之,所怒者即擠排之,群小得計,相為黨與,善類惴慄,若無所容,此實台諫附會,以至此極。近者聖詔初頒,在位之臣,敢不精白一心,仰承休德!如德元自宜告退,猶洋洋然不以為恥,處廟堂,舉機政,士論切齒。若不急行罷斥,深慮有誤國事。」鵬舉又言:「去歲省闈,德元為參詳官,於謄錄處取號得秦塤卷子,對眾曰:『吾曹可以富貴矣!』今房中以得塤之試卷更自相慶,而德元對眾又曰:『此卷之高妙,魁等有餘。』近日又接引鄉人之浮浪者,公然鼓噪於市肆中,乞朝廷除德元為相。宜早賜罷斥,以為諂奉權貴妄意進用之戒。」詔德元落職。

  癸巳,責授果州團練副使、致仕胡寅為徽猷閣直學士,致仕。

  甲午,以敷文閣待制沈該參知政事。

  該自蜀召還,入見。帝曰:「秦檜何忌卿之深?」該曰:「臣始用檜薦;及登從列,聖知益深,檜稍相猜。」帝笑曰:「然。」遂有是命。該首進曰:「朝廷機務至煩,所賴以同力協濟者,惟二三執政。比歲大臣怙權,參、樞皆取充位,政事例不關決。宜特詔三省,務各盡誠以贊國事。」時上複親庶政,躬攬權綱,首詔該及萬俟禼還朝。已而二人共政,無所建明,益不厭人望雲。

  乙未,金主朝太后于壽甯宮。

  丙申,吉陽軍編管人胡銓,量移衡州。

  丁酉,特進、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和國公張浚複觀文殿大學士。

  己亥,金國賀正旦使、奉國上將軍、太子詹事耶律歸一,副使左中大夫、行大理少卿馬楓,見於紫宸殿。

  特進、觀文殿大學士、和國公張浚判洪州,寶文閣學士張燾知建康府。浚以母憂不赴。

  金太傅、領三省事大托蔔嘉卒。

  托蔔嘉先世仕遼,代膺顯秩。托卜嘉既降金,金人使伺察反側,有聞必達,太祖以為忠。嘗從棟摩取中、西兩京,遼軍二十萬來戰,棟摩使托卜嘉守營,托卡嘉堅請出戰。或止之,托蔔嘉曰:「丈夫不得一決勝負,尚何為!苟臨陳不捷,雖死猶生也。」及戰,棟摩軍少卻,托蔔嘉率本部兵橫擊之,殺遼軍數百人,由是顯名。屢從南伐,累功至行台右丞相。構陷完顏杲,遂得金主意,胡金主擢用之。及卒。金主親臨哭之,命有司廢務及禁樂三日。後贈太師、晉國王,諡傑忠。

  是歲,金以西京留守葛王褒為東京留守。金主猜忌宗室,以褒恭慎畏己,忌刻之心頗懈,進封趙王。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