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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二十二年


  紹興二十二年金天德四年

  春正月,丁酉朔,金群臣請立皇太子,從之。戊戌,初定東宮官屬。立捕盜賞格。

  丁未,少師、昭慶軍節度使、萬壽觀使、平樂郡王韋淵為太保。

  癸卯,太白經天。

  癸亥,金主朝謁世祖、太祖、太宗、德宗陵;甲子,還宮。

  二月,丁卯,金立皇子光英為皇太子;庚午,詔中外。

  甲戌,金主如燕京。

  昭義軍節度使蕭仲宣家奴告其主怨謗,金主曰:「仲宣之侄拱,近以謗誅,故妄訴。」命殺告者。

  庚辰,軍器監丞黃然論:「沿江一帶稅務,比來非理邀取,商旅患之,於是號蘄之蘄陽、江之湖口、池之雁汊為大小法場,鹹謂利歸公家無幾而為吏竊取大半。宜令所隸州縣選官檢察收放,漕臣考察。」從之。

  壬午,詔建祚德廟于臨安府,用殿中侍御史林大鼐請也。

  先是毀其廟以為大理寺,而大鼐言:「三人者有大功德於聖朝,今神靈不妥,土庶悲嗟,宜進爵加獎。」尋進封程嬰為強濟公,公孫杵臼為英略公,韓厥為啟佑公,升為中祀。

  戊子,金主次泰州。

  三月,庚戌,徽猷閣直學士致仕向子諲卒于臨江軍。

  子諲既告老,歸玉笥之舊隱,號曰薌林,凡十五年而卒。

  丁巳,詔新除司農寺丞鐘世明往福建路措置寺觀常住絕產。

  時鬻度僧道牒已久停,其徒浸少,而福建官自運鹽直頗貴,於是民多私販。議者以為客販可行,遂命世明往本路措置。凡僧道之見存者,計口給食,餘則為寬剩之數,籍歸於官。其後世明言,自租賦及常住歲用外,歲得羨錢二十四萬緡,詔付左藏庫。

  戊午,資政殿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何鑄薨,後諡忠敏。

  己未,秘書省校書郎董德元論:「高禖名為大祀,而禖神乃位於壇下,酌用一獻,恐非所宜,請與青帝分為二壇。」詔禮部看詳。

  癸酉,右諫議大夫章廈試禦史中丞,殿中侍御史林大鼐試右諫議大夫。

  夏,四月,丙寅朔,金有司請今歲河南、北選人並赴中京銓注,從之。

  丙子,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巫伋罷。

  伋與秦檜居同鄉,一日,檜在都堂,偶問伋雲:「裡中有何新事?」伋不敢對,徐雲:「近有一術士自鄉里來,頗能論命。」其意恐輒及時事,或觸檜怒,故泛舉不切之事以塞責。檜遽變色謂伋曰:「是人言公何日拜相?」伋惶恐而罷。章廈聞之,即劾伋陰懷異意以搖國是,林大鼐亦奏伋黷貨營私,於是並遷二人,而汲以本職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章再上,遂落職。

  辛巳,章廈拜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

  丙戌,孟饗景靈宮,令宰執分詣。時新宮未成,祖宗神禦皆寓於西齋殿故也。

  壬辰,秦檜奏利州觀察使王俊,往在嶽飛軍中彈壓有勞,以為浙東馬步軍副都總管。

  庚戌,封婕妤劉氏為婉容,新興郡失人吳氏,宜春郡夫人劉氏,並為才人。宮中號婉容為大劉娘子,才人為小劉娘子。

  癸醜,金主使宣奉大夫、刑部尚書、行大理卿田秀穎,安遠大將軍、充客省使兼四方館副使大允,來賀天申節。

  襄陽大水,平地丈五尺,漢水冒城而入。右朝奉大夫、知府事榮薿乘桴得免,於是與轉運判官魏安行,議請複環城石堤以捍水,許之。次年冬,按四縣之籍,計田出力,百畝一夫,得三千餘人,減其田畝十之二,凡五旬有七日而畢,計用工二十五萬有奇,其長四十餘裡。

  是月,金主自泰州如涼陘。

  五月,丁酉,金主出獵;甲寅,賜獵士人一羊。

  乙卯,金主次臨潢府。

  丁巳,太白經天。

  六月,甲子朔,金主駐綿山。

  乙酉,奉安祖宗帝后神禦于景靈宮。

  戊子,大理少卿章燾請申嚴暑月浣濯獄具之令,從之。

  壬辰,起居舍人、權直學士院湯思退權尚書禮部侍郎。

  金崇義軍節度使烏達既外出,其妻唐古鼎格舊與金主通,金主念之,秋,七月,癸卯,使鼎格縊殺烏達,而納鼎格于宮中,尋封貴妃。

  乙卯,詔:「仲冬薦獻永佑陵等攢宮及檢察禁地,就差大宗正丞馮至遊。」故事,太常少卿以春、秋二仲行園陵,至是太常官全闕,但以秘書省著作佐郎丁婁明兼權。婁明請於朝,至遊供職紹興,就遣之也。

  丁巳,虔州軍亂。

  初,江西多盜,而虔州尤甚,故命殿前司統制吳進以所部戍之。虔之禁卒嘗捕寇有勞,江西安撫司統領馬晟將之,與進軍素不相下。會步軍司遣將揀州之禁軍,而眾不欲行。有齊述者,以賂結所司,選其徒之強壯者,以捕盜為名,分往諸縣。夜,兩軍交鬥,州兵因攻城作亂,殺進、晟,遂焚居民,逐官吏守臣。

  八月,癸亥,金主獵於圖彌山。

  己卯,江西安撫使張澄言虔州兵亂,詔鄂州諸軍統制田師中速遣兵,仍合澄集本路兵擒捕。後二日,又遣殿前司游奕軍統制李耕將所部千六百人往討之。

  丙戌,尚書司封員外郎兼權國子司業孫仲鼇為大金賀正旦使,閤門宣贊舍人陳靖副之;吏部員外郎李琳為賀生辰使,忠州防禦使、帶禦器械石靖副之。

  乙未,詔殿前司左翼軍統制陳敏以所部討虔州叛兵。

  先是判兵突出,徑走南康軍,而寓居左朝奉郎田如鼇為其所得,遂複還據虔城。時李耕才至江東,而敏駐溫陵,被本路安撫司檄,以所部千五百人護閩境。於是領殿前都指揮使楊存中,言敏本虔人,且嘗於江西捕寇有功,望令進攻,與耕並力討賊,乃以如鼇權江西提點刑獄公事,令即城中撫定之。

  九月,甲午,金主如中京,獨留圖克坦太后于上京。圖克坦太后常憂懼,每中使至,必易衣以俟命。皇太后大氏在中京,常思念圖克坦太后,謂金主曰:「永壽宮待我母子甚厚,慎無相忘也!」

  癸卯,右諫議大夫林大鼐言:「兵弛久佚,主將輒移其力而它役之。今有伐山為薪炭,聚木為渒筏,行商坐賈,開酒坊,解質庫,名為贍軍回易,而實役人以自利,甚至有差借白直,為廝隸之賤,供土木之工。請詔中外將帥遵守祖宗條法,仍取約束未盡者增廣行之。」詔:「刑部檢見行條法,行下諸軍遵守。內借人一節,借者與借之者並同罪。」

  丙午,升廣州香山鎮為縣。

  金尚書右丞相大托卜嘉罷。

  戊申,升桂陽監為縣。

  己酉,殿中侍御史兼崇政殿說書宋朴為侍御史。

  樸甫受命,即劾「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章廈,多納賄賂,引致市井小人以為肘腋。平居備位充數,未見有害,一旦臨大利害,內懷奸邪,外肆諼險,必致敗事而後已。」右諫議大夫林大鼐,亦論「廈鬥筲小器,一旦致身宥密之地,議論喧然,皆曰章新婦也作兩府,言廈為人踧無儀矩也。況又背公營私,附下罔上,朝廷機密,無不洩漏。宜亟加黜責,以為貪懦素餐之戒。」癸醜,詔章廈以本職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章再上,遂奪職。廈入樞府才九十三日。

  己未,右諫議大夫林大鼐試吏部尚書。

  尚書左司員外郎陳相權吏部侍郎。

  冬,十月,壬戌朔,侍御史兼崇政殿說書宋朴試禦史中丞。

  金遣使奉遷太廟神主。

  初,殿前司游奕軍統制李耕,左翼軍統制陳敏,副將周成,鄂州副統制張訓通,池州統領崔定,殿前司摧鋒軍統制兼知循州張寧,皆以兵至虔州城下,而敏所部統領官元玘戰死。既而權江西提點刑獄公事田如鼇在城中,與賊党齊述謀誅首亂者蕭容等四十餘人,即以撫定聞於朝;耕往受其降,述等列拜城上,而終不肯出。有詔:「如鼇果是撫定,令素隊赴軍前,與免究。」詔耕諭述等速出降,即不進兵。述欲聽命,為其子所制,但列眾於城上,聲喏而拜,終不肯出。是日,如鼇自出城與耕相見,耕遂留之。有父老數十人詣耕,乞令如鼇複入,耕叱之去,因密言賊已穴地道,欲出犯官軍,宜防之,耕即以其兵二百人送如鼇還南康軍。甲子,如鼇及左朝請郎施钜並赴行在。

  甲戌,禦史中丞兼侍進宋樸為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

  忠州團練使、殿前司游奕軍統制李耕為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知虔州。

  庚辰,詔責授建寧軍節度副使、昌化軍安置李光,依已降指揮,永不檢舉。徽猷閣待制、知台州蕭振,落職,池州居住。從政郎楊煒,特貸命,追毀出身以來文字,除名勒停,永不收敘,送萬安軍編管。

  初,光既參大政,煒以和議為非,作書欲獻光,先見振言其意,光不答。及是振知台州,煒為黃岩令,政頗有聲。振每聞煒大言無顧畏,則擊節稱善,遂薦煒改秩,又移書浙東提點刑獄公事秦昌時,俾同薦之。昌時,檜之侄也,因囑吏密語振曰:「煒嘗以書責光及太師,昌時其侄,義不當舉,如待制亦不可舉也。」振曰:「吾業已許之,豈可中輟!」煒在官,鉏治兇惡無所貸。俄縣吏得煒書,有詆檜語,昌時聞於朝,詔送大理寺,仍下所司發卒大索煒家,得所草萬言書,語益切。煒具伏:「紹興八年在臨安府,聞朝廷講和鄰國,煒以為非是,欲撰造語言,作書上光,言更改講和之意,以規進用。時振任侍御史,煒因見振先說書意。振答雲:『亦恐敵人難信,公書意甚好。』遂作書上光,光覽書,遣人傳語煒,諭以不及答之意。」刑寺奏煒當死,上特宥之。其兄左從政郎炬,亦連坐除名。煒徒步赴貶所,至撫州,病,士人鄒陶見之,舁致其家,出白金以贐,乃得去。

  甲申,金主殺太祖女長公主烏魯,以侍婢譖訴于皇后也,並杖其夫圖克坦恭,罷其平章政事。

  是月,李耕始受知虔州之命。

  耕既往攻城,猶冀就招安,賊曰:「健兒輩初隻緣與吳統制下人爭,今作過已至此,縱招安,朝廷亦不赦也。」時城中細民皆絕食,每日為賊役者,才得一二升,間有出投官軍,又為賊所殺。帝謂宰執曰:「前日差耕知虔州,甚當,使百姓知已有知州,心有所歸也。」

  十一月,戊戌,金以咸平尹李德固為平章政事。

  辛醜,金買珠于烏爾古德埒勒部及富楚,禁百姓私相貿易,仍諭兩路民夫采珠。

  戊申,合祀天地於南郊,赦天下。

  金以前平章政事圖克坦恭為司徒。

  乙卯,吏部尚書兼侍講林大鼐言:「武林江山之會,大江潮信,一日再至。頃者江流失道,灘磧山積,潮與洲鬥,怒號激烈,一城為之不安枕。雖詔守臣、漕司專意堤埽,日計營繕,才成即決,不支年歲。臣以為南至龍山,北至紅亭,二十里間,乃潮勢奔沖之下流,正迎敵受患之處,雖繕治無益也。望選歷練諳曉之士,專置一司,博詢故老,講究上流利病,古今脈絡,而後興工。或者謂錢塘之潮,應有神物主之。葺廟貌,建浮屠,付之有司,此亦易事。」時六和塔壞,又伍員祠以火廢,故大鼐及之。帝曰:「恐浸淫為害,可令乘冬月水不泛溢時,治之為易。又,舊有塔廟,陰以相之,雖出小說,亦不可廢,宜付禮部看詳。」

  丁巳,太常卿徐宗說權尚書戶部侍郎。

  是日,忠州團練使、知虔州李耕引兵入城,虔州平。

  時諸軍既集,而江西馬步軍副總管劉綱,右宣教郎、統押池州土豪鄉兵鄧酢,皆在兵間,耕招降,不聽,率諸軍登城收叛卒,盡誅之。

  帝曰:「朕思虔賊閉城已四十日,城中乏食,可諭楊存中速令濟師,庶幾良民得免困苦。」於是遣前軍統制苗定等率兵五千,馬四百,往聽耕節制。定等未至,聞賊平,乃還。

  賊之始作也,其徒侵鐵旁郡,或勸左朝散郎、南安軍居住張九成徙避之,九成曰:「吾謫此邦,死分也,何避焉!」守貳拒賊未得計,請于九成曰:「此為廣南要衝,失守,則郡以南皆賊區,策將安在?」九成曰:「僻小寡弱,難與爭鋒。今聞賊寨水南,夜募善泅者火攻之,俾其眾驚擾,則宵遁必矣。」用其策,賊果散走。

  賊之未平也,右宣教郎、知醴陵縣鮮於廣曰:「是五日可至吾邑。」告於府,請以所部兵列境上,留民租於縣以為食。提點刑獄司命五裡建一樓,民持更其上,廣曰:「是當為六十八樓,重費民,不可。且盜必從官道來耶?」獨取鄉保伍之壯者,選其豪六十領之,它盜亦不敢犯。

  十二月,己巳,大尉、安慶軍節度使、提舉萬壽觀邢孝揚薨,諡忠靖。

  戊子,金主使太子詹事張利用、廣威將軍、尚書兵部郎中兼四方館副使耨碗溫都子敬,來賀明年正旦。

  庚寅,金太尉、領三省事、樞密使兗卒。兗,金主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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