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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道三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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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乙丑,禦崇政殿,召呂端等,訪以軍國大事經久之制。端陳當世急務,皆有條理,帝嘉納。 丙寅,令諸路轉運使更互赴闕,詢民間利病。 吏部郎中、直集賢院田錫應詔上疏,言陝西數十州苦於靈、夏之役,生民重困,帝為之戚然。它日,謂呂端等曰:「近詔中外直言,群臣多及瑣細事,惟田錫、康戩陳詞不繁,指事尤切,張齊賢頗留意民政。」乃出其疏示端等曰:「卿等詳酌行之。」 辛未,遼禁吐谷渾別部鬻馬于宋。 先是遼蕭恒德尚越國公主,太后第三女也,性沈厚,太后于諸女中尤愛之,故恒德屢膺重任。公主甚得婦道,不以寵貴自驕。會有疾,太后遣宮人侍之,恒德私與宮人通,公主恚而卒。太后怒,賜恒德死。恒德女許字高麗國王,丙子,高麗遣其臣韓彥敬吊公主之喪。恒德臨死,上書遼主,言其侄柳才可用。柳多知能文,膂力絕人,旋詔入侍衛。 辛卯,遼詔南京疾決獄訟。 八月,己亥,趙鎔罷為壽州觀察使,李惟清罷為禦史中丞。以曹彬為樞密使兼侍中,以戶部侍郎、同知樞密院事向敏中、給事中夏侯嶠並為樞密副使。帝謂曰:「近密之司,必端亮謹厚者處之。彬以耆舊冠樞衡之首,敏中及嶠佽助之,兵機邊要,有所望矣。」敏中明辨有才略,先是西北用兵,敏中專主謀議,至於二邊道路斥堠走集之所,莫不周知。嶠仕藩府最舊,故首加擢用。 丁酉,遼主獵于平地松林,太后誡曰:「前聖有言,欲不可縱。吾兒為天下主,馳騁田獵,萬一有銜蹶之變,適遺予憂。其深戒之!」遼舊俗,其富以馬,其強以兵。縱馬於野,弛兵於民,有事而戰,彍騎介夫,卯命辰集。馬逐水草,人仰湩酪,挽強射生,以給日用,糗糧芻茭,不煩挽運。以是制勝,所向無前。遼主歲時射獵,以示不忘本俗,雖奉太后命誡,不能改。 先是,帝以漢、唐封乳母為夫人、邑君故事付中書,因問呂端等曰:「斯禮可行否?」端等曰:「前代或加以大國,或益之美名,事出宸衷,禮無定制。」己酉,詔封乳母齊國夫人劉氏為秦國延壽保聖夫人。 是月,西川戍卒劉旴叛,攻掠蜀、漢等州,益州鈐轄馬知節領兵三百追擊之。招安使上官正,飛書召知節還成都計議,知節曰:「賊已數千,少緩之,勞費必倍,不如急擊,破之必矣。」即率所部前進。正亦尋至,共擊斬旴,其党悉平。盱自起至滅凡十日。正始無出兵意,知益州張詠以言激正,將行,仍盛為供帳餞之,酒酣,舉爵謂諸軍校曰:「爾輩俱有親屬在東,蒙國厚恩,無以報,此行當亟殄賊,無使越逸。若師老曠日,即此地為死所矣!」正由是倍道力戰。及凱旋,詠迎勞,大出金帛行賞,眾皆悅服。 九月,丙寅,遼罷東邊戍卒。 庚午,遼主如饒州,祭太祖廟。 丙子,帝因言西川叛卒事,輔臣或曰:「蜀地無城池,所以失制禦。」帝曰:「在德不在險。倘官吏得人,善緩撫,使樂業,雖無城可也。」 戊寅,以長葛縣令孔延世為曲阜縣令,襲封文宣公,並賜《九經》及太宗禦書、祭器,加銀帛而遣之,詔本道轉運使、本州長吏待以賓禮。延世,孔子四十五世孫也。 壬午,左正言孫何表獻五議:一參用儒將,二申明太學,三厘革遷轉,四議複製科,五舉行鄉飲。帝稱善。 監察禦史王濟上疏陳十事,其目曰:擇左右,分賢愚,正名品,去冗食,加俸祿,謹政教,選良將,分兵戎,修民事,開仕進。 刑部員外郎合肥馬亮上疏言:「陛下初政,軍賞宜速,而所在不時給,請遣使分往督視。又,州縣逋負至多,赦書雖蠲除,而有司趣責如故,非所以布恩宣澤也。國朝故事,以親王判開封府,地尊勢重,疑隙易生,非保親全愛之道。契丹仍歲內侵,河朔蕭然,請修好以息邊民。」凡四事。帝善其言。 庚寅,閣門奏:「每月朔望,群臣赴萬歲殿哭臨。十月朔在壬辰,請改用九月晦。」帝問呂端曰:「此何禮也?」端曰:「陰陽家以辰日為哭忌。」帝曰:「哀疚之情,寧有所避乎?」不許。 冬,十月,壬辰朔,遼主駐駝山,罷奚王諸部貢物。乙未,賜宿衛時服。丁酉,禁諸山寺毋濫度僧尼。戊戌,弛東京道漁濼之禁。戊申,以上京獄訟繁冗,詰其主者。辛酉,錄囚。 陳、宋州並言:「先貸民錢千萬令市牛,價納外所負尚多,許隨來歲夏秋稅輸送。」詔悉除之。 李繼遷寇靈州,合河都部署楊瓊擊走之。 己酉,葬神功聖德文武皇帝于永熙陵,廟號太宗。 十一月,甲子,祔神主於太廟,以懿德皇后配;又祔莊懷皇后于別廟。 帝初踐阼,告天地宗廟,有司請署祝版,帝涕泗交下,不能署者久之。靈駕發引,帝與諸王徒步號慟,從至乾元門。禮官具儀,遣奠畢改吉服,帝不忍,哭踴盡哀,縗服還官。及神主至京,迎拜涕咽,觀者莫不歔欷。先是帝謂參知政事李至等曰:「神主至京,朕欲親導及拜辭,於禮可乎?」至曰:「此禮前代所闕,陛下行之,足為萬世法。」即具儀以聞。時有請增損舊政事,帝曰:「先帝賜名之日,撫朕背曰:『名此,欲我兒有常德,久於其道也。』罔極之訓,朕何敢忘!」 丙寅,德音降兩京死罪以下囚;緣山陵役民,賜租有差。 複分三司句院為三,命官各判之。以太常丞新喻王欽若判三司都催欠憑由司。欽若初為亳州判官,監倉,天久雨,倉司以穀濕不為受,民自遠來輸租,倉穀且盡,不得輸。欽若悉命輸之倉,且奏不拘年次,先支濕穀,即不至朽敗。太宗大喜,手詔褒答,因識其姓名。及開封府以歲旱蠲十七縣民租,時有言按田官司蠲放不實者,禦史台請遣使覆實,詔東西諸州選官閱視。亳州當按太康、咸平二縣,州遣欽若覆按甚詳,抗疏言:「田實旱。開封止放七分,今乞全放。」既而它州所遣官並言諸縣放稅過多,悉追收所放稅物,人皆為欽若危之。至是擢用,帝以其事語輔臣曰:「當此時,朕亦自懼。欽若小官,獨敢為百姓伸理,此大臣節也。」欽若既為三司屬,虞部員外郎毋賓古謂欽若曰:「天下宿逋,自五代迄今,理督未已,民病不能勝,僕將啟而蠲之。」欽若即夕命吏治其數,翼日上之。帝大驚曰:「先帝顧不知邪?」欽若徐曰:「先帝固知之,殆留與陛下收天下人心耳。」 己巳,詔工部侍郎、集賢院學士錢若水修《太宗實錄》。若水舉官同修,起居舍人李宗諤與焉。帝曰:「自太平興國八年以後,皆李昉在中書日事。史憑直筆,若子為父隱,何以傳信於後!」除宗諤不可,餘悉許之。 是日,同句當審官院、通進銀台司封駁事田錫上疏曰:「今地震之災漸見,下動之象已萌。臣見銀台司諸道奏報,自九月初至冬節前,申奏賊盜不少,今不一一具奏,且據其可言者言之:九月四日,施州奏群賊四百餘人驚劫人戶;十月七日,滑州奏有賊四十餘人過河北;十五日,衛州奏有賊七十餘人過河北;十九日,絳州奏垣縣賊八十餘人殺縣尉;西京奏十月二十三日,有賊一百五十人入白波兵馬都監廨署,並劫一十四家,至午時,奪舟往垣曲,至河陽、鞏縣界;濮州奏群賊入鄄城縣;單州奏群賊入歸恩指揮營;濟州奏群賊劫金鄉、钜野縣郭十九家;永興軍奏虎翼軍賊四十餘人劫永興南莊;今月二日,西京奏王屋縣賊一百餘人,白高渡潰散軍賊六十餘人;七日,陝府奏集津鎮群賊六十餘人,並驚劫人戶,至午時乘船下去峽石縣,群賊自河北渡過河南;八日,西京奏草賊見把截土壕鎮,官私往來不得。豈有京師咫尺而群盜如此,邊防寧靜而叛卒如是!臣為陛下憂之。廟堂之上,必有嘉謨。若言小小寇盜,不勞聖意憂虞,只令使臣捕逐,如此,則群盜終難翦滅。若賊徒得聚二三千人,徑度淮南,往保吳、越,則運糧綱船不至京師矣。若賊徒取得一二州郡,扼據要衝,則上供錢帛不充國用矣。人心必有向背,軍情豈無動搖!當此之時,北塞輒來騷邊,陛下不得不憂;西戎輒來犯邊,大臣不得不懼。臣今所言激切,不為身謀,所慮安危,實為國計!」 先是,西鄙運糧,詔以諸軍代民挽送。己卯,士卒亦令放歸,仍賜緡錢,苦寒故也。 帝禦便殿,閱殿前指揮使內殿直騎射鬥槊,擢精銳者十餘人,遷其職。 丙戌,遼主如顯州。戊子,謁顯陵。庚寅,謁乾陵。 有司言:「冬至祀圜丘,孟夏雩祀,夏至祭方丘,請奉太宗配;上辛祈穀,秋季大饗明堂,奉太祖配;上辛祀感生帝,孟冬祭神州地祇,奉宣祖配;其親郊圜丘,奉太祖、太宗並配。」詔可。 是月,高麗國王王治卒,從子誦立。誦遣兵校徐遠來請命,不得達而還,後遂絕。高麗亦遣使告於遼。 十二月,甲午,錢若水等言:「修《太宗實錄》,請降詔旨,許臣等於前任、見任宰相、參知政事、樞密院使、三司使等處移牒求訪,以備闕文。」許之。 丙申,追尊母賢妃李氏為皇太后。後喪先殯于普安院,於是議改蔔園陵,立忌建廟。有司言:「《周禮》春官大司樂之職,奏夷則,歌仲呂,以饗先妣。先妣,薑嫄也,是帝嚳之妃,後稷之母,特立廟名曰閟宮。晉簡文宣後以不配食,築室於外,歲時享祭。唐先天元年,始祔昭成、肅明二後於儀坤廟,又玄宗元獻楊後立廟於太廟之西。稽于前文,鹹有明據。望令宗正寺於後廟內修奉廟室;為殿三間,設神門、齋房、神廚,以備薦饗。」從之。 辛醜,詔諸路轉運使申飭令長,勸課農桑。 先是帝訪宰輔以靈武事,參知政事李至上疏,以為:「靈州不可堅守,望釋李繼遷之罪,厚推賜與,降詔綏懷。」反覆言之甚切。至是繼遷遣使修貢,求備藩任,帝雖察其變詐,方在諒暗,姑務寧靜,因從其請,複賜姓名、官爵。甲辰,以銀州觀察使趙保吉為定難節度使,遣內侍右班都知張崇貴齎詔賜之。甲寅,遣張浦還。 己酉,遼主駐駝山。甲寅,遣使祭高麗國王治,詔誦權知國事。丙辰,錄囚。 初,刑部郎中、知楊州王禹偁准詔上疏言五事,其一曰:「謹防邊,通盟好,使輦運之民有所休息。方今北有契丹,西有繼遷,戍兵餽餉,固難寢停,關輔之民,倒懸尤甚。宜敕封疆之吏,致書遼人,請尋舊好。下詔赦繼遷罪,複與夏台,彼必感恩內附,且使天下知陛下屈己而為人也。」 其二曰:「減冗兵,並冗吏,使山澤之饒稍流於下。當乾德、開寶之時,土地未廣,財賦未豐,然而擊河東,備北鄙,國用亦足,兵威亦強。自後盡取東南數國,又平河東土地,財賦可謂廣矣,而兵威不振,國用轉急,其義安在?兵冗而不盡銳,將眾而不自專故也。臣愚以為急經制兵賦如開寶中,則可高枕而治矣。開寶中設官至少,一州止有刺史一人,司戶一人,當時未嘗闕事。自後有團練推官一人,又有通判、副使、判官、推官,而監庫、監酒、榷稅算又增四員,曹官之外,更益司理。問其租稅,減於曩日也,問其人民,逃于昔時也。冗吏耗於上,冗兵耗於下,此所以盡取山澤之利而不能足也。夫山澤之利,不可棄也,亦不可盡。即如茶法,從古無稅,唐元和中以用兵齊、蔡,始建其法,《唐史》稱是歲得錢四十萬貫,東師以濟。今則數百萬矣,民何以堪!」 其三曰:「艱難選舉,使入官不濫。太祖之世,每歲進士不過三十八人,經學五十人,諸侯不得奏辟,士大夫罕有資蔭,故有終身不獲一第,沒齒不獲一官者。先帝在位將逾二紀,登第殆近萬人;不無俊秀之才,亦有容易而得。臣愚以為數百年之艱難,故先帝濟之以泛取;二十載之霈澤,陛下宜糾之以舊章。望以舉場還有司如故事。至於吏部銓官,亦非帝王躬親之事,太祖以來始令後殿引見,因為常例,以至先朝,調選之徒,多求僥倖。宜以吏部還有司,依格敕注擬。」 其四曰:「沙汰僧尼,使民無耗。漢明之後,佛法流入中國,度人造寺,歷代增加,不蠶而衣,不耕而食,是五民之外又益一而為六矣。假使天下有萬僧,日食米一升,歲用絹一匹,是至儉也,猶月費三千斛,歲用萬縑,何況五七萬輩哉!又,富者窮極口腹,一齋一衣,貧民百家未能供給,不曰民蠹,其可得乎!願深鑒治本,亟行沙汰。如以嗣位之初,未欲驚駭此輩,且可一二十載不度人修寺,使自銷鑠。」 其五曰:「親大臣,遠小人,使忠良謇諤之士知進而不疑,奸憸傾巧之徒知退而有懼。」 疏奏,即召禹偁還朝。既用其策,以夏、綏、銀、宥、靜五州賜趙保吉。翼日,命禹偁守本官,複知制誥。 遼南院宣微使蕭巴雅爾加政事令,遷東京留守。巴雅爾為政寬裕而善斷,諸部畏愛,民以殷富。 是歲,始分天下為十五路:一曰京東路,二曰京西路,三曰河北路,四曰河東路,五曰陝西路,六曰淮南路,七曰江南路,八曰荊湖南路,九曰荊湖北路,十曰兩浙路,十一曰福建路,十二曰西川路,十三曰峽路,十四曰廣南東路,十五曰廣南西路。 遼放進士陳鼎等二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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