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嬖幸廢立(3)


  十一月乙卯,孫程、王康、王國與中黃門黃龍、彭愷、孟叔、李建、王成、張賢、史泛、馬國、王道、李元、楊佗、陳予、趙封、李剛、魏猛、苗光等聚謀于西鐘下,皆截單衣為誓。丁巳,京師及郡國十六地震。是夜,程等共會崇德殿上,因入章台門。時江京、劉安及李閏、陳達等俱坐省門下,程與王康共就斬京、安、達。以李閏權勢積為省內所服,欲引為主,因舉刀脅閏曰:「今當立濟陰王,無得搖動。」閏曰:「諾。」於是扶閏起,俱于西鐘下迎濟陰王即皇帝位,時年十二。召尚書令、僕射以下從輦幸南宮,程等留守省門,遮捍內外。帝登雲台,召公卿、百僚,使虎賁、羽林士屯南、北宮諸門。

  閻顯時在禁中,憂迫不知所為。小黃門樊登勸顯以太后詔召越騎校尉馮詩、虎賁中郎將閻崇將兵屯平朔門以禦程等,顯誘詩入省謂曰:「濟陰王立,非皇太后意,璽綬在此。苟盡力效功,封侯可得。」太后使授之印曰:「能得濟陰王者封萬戶侯,得李閏者五千戶侯。」詩等皆許諾,辭以「卒被召,所將眾少」。顯使與登迎吏士于左掖門外,詩因格殺登,歸營屯守。

  顯弟衛尉景遽從省中還外府,收兵至盛德門。孫程傳召諸尚書使收景。尚書郭鎮時臥病,聞之,即率直宿羽林出南止車門,逢景從吏士拔白刃呼曰:「無干兵。」鎮即下車持節詔之,景曰:「何等詔。」因斫鎮,不中。鎮引劍擊景墮車,左右以戟叉其胸,遂禽之,送廷尉獄,即夜死。

  戊午,遣使者入省,奪得璽綬。帝乃幸嘉德殿,遣侍御史持節收閻顯及其弟城門校尉耀、執金吾晏,並下獄,誅,家屬皆徙比景。遷太后于離宮。己未,開門,罷屯兵。壬戌,詔司隸校尉「惟閻顯、江京近親當伏辜誅,其餘務崇寬貸。」封孫程等皆為列侯,程食邑萬戶,王康、王國食九千戶,黃龍食五千戶,彭愷、孟叔、李建食四千二百戶,王成、張賢、史泛、馬國、王道、李元、楊佗、陳予、趙封、李剛食四千戶,魏猛食二千戶,苗光食千戶,是為十九侯,加賜車馬、金銀、錢帛各有差。李閏以先不豫謀,故不封。擢孫程為騎都尉。初,程等入章台門,苗光獨不入。詔書錄功臣,令王康疏名,康詐疏光入章台門。光未受符策,心不自安,詣黃門令自告。有司奏康、光欺詐主上,詔書勿問。以將作大匠來歷為衛尉。祋諷、劉瑋、閭丘弘等先卒,皆拜其子為郎。朱倀、施延、陳光、趙代皆見拔用,後至公卿。征王男、邴吉家屬還京師,厚加賞賜。帝之見廢也,監太子家小黃門籍建、傅高梵、長秋長趙熹、丞良賀、藥長夏珍皆坐徙朔方。帝即位,並擢為中常侍。

  初,閻顯辟崔駰之子瑗為吏,瑗以北鄉侯立不以正,知顯將敗,欲說令廢立,而顯日沈醉,不能得見。乃謂長史陳禪曰:「中常侍江京等惑蠱先帝,廢黜正統,扶立疏孽。少帝即位,發病廟中,周勃之征,於斯複見。今欲與君共求見說將軍,白太后,收京等,廢少帝,引立濟陰王,必上當天心,下合人望,伊、霍之功不下席而立,則將軍兄弟傳祚于無窮。若拒違天意,久曠神器,則將以無罪並辜元惡。此所謂禍福之會,分功之時也。」禪猶豫,未敢從。會顯敗,瑗坐被斥,門生蘇祗欲上書言狀,瑗遽止之。時陳禪為司隸校尉,召瑗謂曰:「弟聽祗上書,禪請為之證。」瑗曰:「此譬猶兒妾屏語耳,願使君勿複出口。」遂辭歸,不復應州郡命。

  十二月,楊震門生虞放、陳翼詣闕追訟震事。詔除震二子為郎,贈錢百萬,以禮改葬于華陰潼亭,遠近畢至。有大鳥高丈餘集震喪前,郡以狀上。帝感震忠直,詔複以中牢具祠之。

  閻議郎陳禪以為「閻太后與帝無母子恩,宜徙別館,絕朝見。」群臣議者鹹以為宜。司徒掾汝南周舉謂李郃曰:「昔瞽瞍常欲殺舜,舜事之逾謹。鄭武姜謀殺莊公,莊公誓之黃泉。秦始皇怨母失行,久而隔絕。後感潁考叔、茅焦之言,複修子道,書傳美之。今諸閻新誅,太后幽在離宮,若悲愁生疾,一旦不虞,主上將何以令于天下。如從禪議,後世歸咎明公。宜密表朝廷,令奉太后,率群臣朝覲如舊,以厭天心,以答人望。」郃即上疏陳之。

  順帝永建元年春正月,帝朝太后于東宮。辛未,皇太后閻氏崩。

  八月,浮陽侯孫程等懷錶上殿爭功,帝怒。有司劾奏「程等幹亂悖逆,王國等皆與程黨,久留京都,益其驕恣」。帝乃免程等官,悉徙封遠縣,因遣十九侯就國,敕洛陽令促期發遣。司徒掾周舉說朱倀曰:「朝廷在西鐘下時,非孫程等豈立。今忘其大德,錄其小過,如道路夭折,帝有殺功臣之譏。及今未去,宜急表之。」倀曰:「今詔指方怒,吾獨表此,必致罪譴。」舉曰:「明公年過八十,位為台輔,不於今時竭忠報國,惜身安寵,欲以何求。祿位雖全,必陷佞邪之譏。諫而獲罪,猶有忠貞之名。若舉言不足采,請從此辭。」倀乃表諫,帝果從之。程徙封宜城侯,到國,怨恨恚懟,封還印綬、符策,亡歸京師,往來山中。詔書追求,複故爵土,賜車馬、衣物,遣還國。

  三年冬十二月,帝悉召孫程等還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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