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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宗紹興三十一年(4)


  十一月已巳朔,監察禦史吳芾行殿中侍御史。先是,芾建言:「陛下當修德以服虜人。虜以其力,我以其德,雖強弱之勢不侔,而勝負之形已見。」又言:「陛下勿以敵之進退為憂愉,勿以事之緩急為作輟,凡下詔必務責己,引對必令盡言,使隱之於心,有合於天地;發之於政,無愧於祖宗。」上韙其言,故有是命。芾又言:「今日之事,有進無退。若為蓄縮之計,則大事去矣。」江州都統制戚方奏已複蔣州。金州統制官任天錫引兵入虢州。

  庚午,劉錡捷奏至,上曰:「劉錡在淮東屢捷,可謂與國家宣力。」遂遣使以金五百兩、銀七萬兩遍勞有功將士。上又曰:「使人人如此立功,將來凱還,王爵亦所不吝。」金人犯瓜洲渡,中軍統制官劉汜用克敵弓射,卻之。

  辛未,知樞密院事葉義問在鎮江,得知建康府張燾公狀言:「金人侵犯採石為渡江之計,其勢甚危,乞日下火急發來前保守江渡。」義問乘大舟,以二校執器械,立馬門左右,見者無不笑。義問至鎮江,聞瓜洲官軍與金人相持,已遑遽失措。行府有統制官輔逵、米忠信數人,或問:「金人近在江北,何以卻之?」逵曰:「國家勢弱,無法可以卻敵。」聞者皆掩鼻。時江水低淺,沙洲皆露,義問役民夫掘沙為溝,可深尺許,沿溝栽木枝,為鹿角數重,曰:「金人若渡江,姑以此障之。」鄉民執役,且笑曰:「樞密肉食者,其識見乃不逮我輩食糠粃人。」一夜潮生,沙溝悉平,木枝皆流去矣。會建康告急,義問乃遵逵而進。

  壬申,新知潭州張浚改判建康府兼行宮留守,知建康府張燾赴行在。鎮江府中軍統制劉汜及金人戰於瓜洲鎮,敗績。時金人以重兵直搗瓜洲,權都統制李橫引諸軍迎敵,葉義問督鎮江駐紮後軍渡江,眾皆以為不可,義問強之。未著北岸,義問懼怯之狀見於顏色,即向西去,曰:「欲往建康府催諸軍起發耳。」市人皆媟罵之。汜性驕傲,不習軍事,至是卒敗。

  癸酉,淮甯人陳亨祖執金人所命同知陳州完顏耶魯,以其城來歸。事聞,命亨祖知淮寧府。是日,趙樽去蔡州以援成閔,於是金人所命刺史蕭德懋複入城據之。

  甲戌,葉義問至建康,夜,被命罷王權,赴行在,以李顯忠代之。督府詐以檄召權來府議事,命中書舍人參謀軍事虞允文往蕪湖趣顯忠交權得,且犒師採石,蓋權軍採石未散也。時知建康府張燾至府才十餘日,夜漏下二鼓,燾方就寢,允文扣門求見甚急,曰:「此何等時,而公欲安寢乎!」燾曰:「日來人情洶洶,視太守動息而去留,儻不鎮之以靜,必不安。雖然,舍人何以見教?」允文曰:「聞諜者言,敵以明日渡江,約晨炊玉麟堂,公何以為策?」曰:「燾當以死守留鑰,皇恤其他!舍人平日以名節自任,正當建奇功以安社稷。」允文曰:「此允文之素志,特決公一言耳!」

  乙亥,金主亮臨江築壇,刑白、黑馬各一以祭天,期用翌日南渡。

  丙子,中書舍人虞允文督舟師拒金主亮於東採石,卻之。允文未至採石十余裡,聞鼓聲震野,允文見官軍十十五五坐路旁者,問之,眾曰:「王節使在淮西,聲金不聲鼓,我曹皆騎馬,節使命棄馬過江,今已無馬。我曹不解步戰。」從者皆勸允文還建康,曰:「事勢如此,皆為他人壞之。且督府但委公犒師耳,非委督戰也,奈何代人任責?」允文不聽,策馬至採石,趨水濱,望江北敵營,不見其後,而擁余兵才萬八千人,馬數百而已。金主亮登高台,張黃蓋,被金甲,據胡床而坐。諸將已為遁計,允文召其統制張振、王琪、時俊、戴皋、盛新等與語,問之曰:「敵萬一得濟,汝輩走以何之?今前控大江,地利在我,孰若死中求生?且朝廷養汝輩三十年,顧不能一戰報國!」眾曰:「豈不欲戰?誰主張者?」允文曰:「汝輩止坐王權之謬至此。今朝廷已別選將將此軍矣。」眾愕立,曰:「誰也?」允文曰:「李顯忠。」眾皆曰:「得人矣!」允文曰:「今顯忠未至,而敵以來日過江,我當身先進死,與諸君戮力決一戰。且朝廷出內帑金帛九百萬緡,給節使、承宣、觀察使告身。」時新除都統制李顯忠適自蕪湖至,謂允文曰:「雖如此,亦當以朝廷已罪王權之事答之,庶絕其冀望。」允文以為然,遂作檄曰:「昨王權望風退舍,使汝鴟張。至此朝廷已將權重置典憲,今統兵乃李世輔也,汝豈不知其名?若往瓜洲渡江,我固有以相待,無虛言見怵,但備一戰,以決雌雄可也。」遣所獲女真二人齎往。亮得書大怒,遂焚宮人所乘龍鳳車,斬劉漢臣及造舟者二人,於是始有瓜洲之議。

  庚辰,醴泉觀使湯思退為行宮留守。是日,金主亮以大軍趨淮東。

  癸未,四川宣撫使吳璘自仙人原還興州。初,金主亮既往淮東,中書舍人虞允文謂建康都統制李顯忠曰:「京口無備,我今欲往,公能分兵見助否?」顯忠曰:「惟命!」即分主管侍衛步軍司公事李捧軍一萬六千人及戈船來會京口。允文至建康,留守張燾謂曰:「亮約八日來此會食,使燾安往?」眾議可以往鎮江者,皆有難色。燾曰:「虞舍人已立大功,可任此責。」允文欣然從之,至鎮江,謁招討使劉錡問疾。錡執允文手曰:「疾何必問?朝廷養兵三十年,我輩一技不施,今日大功,乃出於一儒者,我輩愧死矣!」

  甲申,金主亮至揚州。

  乙酉,鎮江府駐紮御前中軍統制劉汜特貸命除名,英州編管。王權及汜既敗軍,乃先罷權為在外宮觀。及吳芾奏權罪,請正典刑,上怒甚,將按誅權以厲諸將,同知樞密院事黃祖舜密言於上曰:「權罪當誅,然權誅則汜不當貸,若貸氾而誅權,是謂罪同罰異,顧劉錡有大功,今聞其病已殆,汜誅,錡必愧忿以死,是國家一敗而自殺三大將,得毋為敵所快乎?」上納其言,二人得不死。江州都統制戚方言本軍統制官李貴及忠義孟俊取順昌府。知均州武钜奏已複盧氏縣。

  丙戌,權禮部侍郎黃中言:「本朝仿唐之制創為九廟,今日宗廟自僖、宣二祖以及祖宗凡九世而十一室。望遵已行典故,遷翼祖神主而祔欽宗。」詔恭依。

  丁亥,太尉劉錡提舉萬壽觀,以疾自請也。

  戊子,四川宣撫使吳璘複力疾上仙人原。有客詣葉義問上書雲:「以太一局考之,敵人不煩資斧,當以冬至前有蕭牆之變。」闔府皆未以為然。

  己醜,膠西捷奏至,上大喜,即日召所遣承節郎曹洋對於內殿,曰:「朕獨用李寶,果立功,為天下倡矣。」即賜詔書獎諭,命幹辦禦藥院賈竑押賜金合茶藥、金酒器數十事,且書「忠勇李寶」四字表其旗幟。清遠軍節度使王權特貸命,追毀出身以來文字,除名勒停,瓊州編管。

  庚寅,金主亮在瓜洲鎮,禦營宿衛使楊存中、中書舍人督視府參謀軍事虞允文以賊騎瞰江,恐車船臨期不堪駕用,乃與淮東總領朱夏卿、鎮江守臣趙公稱相與臨江拽試,命戰士踏車船徑趨瓜洲,將迫岸,複回,金兵皆持滿以待。其船中流上下三周金山,回轉如飛,敵眾駭愕,亟遣人報亮。亮至,見之,笑曰:「此紙船耳。」因列坐諸酋,一酋前跪曰:「南軍有備,未可輕。且採石渡方此甚狹,而我軍猶不利。願駐于揚州,力農訓兵,徐圖進取。」亮震怒,拔劍數其罪,命斬之。哀謝良久,乃杖半百而釋之。

  辛卯,吏部員外郎曾注上言,乞信賞必罰。上謂大臣曰:「賞罰人主之大權。昨王權臨陣退衄,朕已遠竄。今三大帥招討、制置之命,宜批旨便除,以示懲勸。」上有言,蓋指成閔、吳拱、李顯忠也。

  甲午,金人分兵犯泰州。初,金主亮在瓜洲,聞李寶由海道入膠西,焚其戰艦,而成閔諸軍方順流而下,亮愈忿,乃還揚州,召諸將,約三日畢濟,過期盡殺之。諸將謀曰:「南軍有備,如此進有渰殺之禍,退有敲殺之憂,奈何?」其中一將曰:「等死,死中求生,可乎?」眾皆曰:「願聞教。」有總管方戴者曰:「殺郎主,卻與南宋通和歸鄉,則生矣。」眾口一詞曰:「諾。」平旦,諸將大懷忠、蕭紮巴詣禦寨奏事,亮醉臥未起,懷忠問宿直將軍樂嘉努曰:「郎主夜來有何聖旨?」嘉努曰:「昨夕與後妃飲,言三日渡江不得,將大臣盡行處斬。」諸將聞之益懼。亮有紫茸等細軍不肯臨敵,專以自衛,眾患之。紮巴曰:「晚朝奏遣細軍東取海陵,仍請樂將軍諭以禍福,則可濟矣。」乃謂細軍曰:「淮東子女金帛皆逃在泰州,我輩急渡江,汝輩何不白郎主往取之?」細軍欣然共請,亮許之,於是細軍去者過半。亮妹婿唐括安禮能文知兵,掌黃頭女真。亮聞新主裒立,遣安禮以本部兵歸,故諸將益無所憚。

  乙未,金人弒其主亮於龜山寺。諸將既定議,夜漏未盡二鼓,率兵萬餘人,控弦直入亮寢帳。閽曰:「何為者?」曰:「欲奏事。」將軍樂嘉努入告以南人劫寨,亮驚起,求劍甲不得,左右親兵皆散走,諸將射帳中,矢下如雨,遂連射殪亮,並及其帳中妃五人,參知政事李通、兵部尚書郭安國、左輔闕馬欽皆死。亮在位十二年,年四十。金人陷泰州。是日,天重陰。有樞密行府使臣胡斌者能知天文,謂樞密院檢詳洪邁曰:「昨夕四鼓,濃雲塞空欲雪,而東北忽穿漏,一大星墜,蓋金主死祥也。」未幾,虢州簽軍雷政渡江,報亮已被殺。

  《大事記》曰:二十八年,敵將叛盟,孫道夫既言之,杜莘老又言之,而朝廷不之信。二十九年,黃中使回,言敵已治汴京,而二相猶詰之以為妄。敵已定寇江之計,王綸使還,妄言和好無他,而湯思退遽爾稱賀,秦檜之餘孽遺毒,可勝道哉!惟黃中以為廟廷與敵通好,我未嘗一日言戰,彼未嘗一日忘戰;惟陳康伯以為今日之事,有進無退。故三十一年九月,逆亮入寇,百官盡為避狄之計,惟康伯與黃中家屬在城中而已。二公既決親征之議,於是金將喀齊喀至渭河,吳璘敗之;屬將劉諤犯襄陽,劉珙敗之。史俊敗之於茨湖,李顯忠敗之于全椒。李寶敗之於膠西,引舟師至石臼島,而錦纈帆為之一燼:劉錡敗之于皂角林,至瓜洲渡四日,無日不戰,而敵師不得濟。惟劉錡、李橫不利,王權逗遛不進,葉義問督視無功,亮得以至採石。而虞允文海鰍船一出,敗之于楊家渡。亮又趨瓜洲,允文踏車船一出,回轉如飛,敵退揚州而自倒伐矣。以講和之久,兵將驕怠者二十牟,意其氣必衰,心必怯矣。今也兵無不戰,戰無不勝,檜之邪說雖熾,而張、趙、韓、嶽屢勝之威猶在也。韓常于紹興之初已曰:「昔我強彼弱,今彼勇我怯。」然彼以力論爾。要之,中原非腥膻之可汙,正統非丑類之可幹。佛狸飲江而死,苻堅渡淮而滅,耶律德光入晉而亡。女真雖橫,而羅索死於兵,尼堪死于讒,達蘭、烏實、薩拉噶之徒相繼誅夷。亶方被弑,亮又送死,而阿固達之子孫殆盡,是人不能報中國之讎而天能報之也。

  《高抬貴手》曰:考之太乙局,而謂有敵人不煩資斧之讖,驗之濃雲星墜,而謂有敵亡之祥,籲!此固上天悔禍,符應如是,而舉國盡付之天,則未為至論也。我高宗有曰:「治亂安危,固有天命,亦必修人事以應之。若修人事不至而專聽天命,固無是理。」大哉王言,其知以人事而應天理者乎!且帝自即位以來,天之告符者數數矣,歲星當焞,興宋有兆,則先講禦戎自治之策。金星犯畢,趙地有之,則令諸將謹守邊之戒。敬觀「朕當兢業以祈夭弭禍」之言,「當修人事以答天意」之語,則高宗未嘗不以人而應天也。今茲勝捷,雖曰天數,蓋亦人謀。使無江淮諸將相勉忠義,風鶴草木能自為晉戰乎?

  戊戌,金國都督府遣人持檄來鎮江軍中議和。

  ◇

  十二月已亥朔,侍衛馬軍司中軍統制趙樽複蔡州。

  庚子,黃旗奏報已殺金帥完顏亮訖,朝野相賀。上曰:「此敵篡君弑母,背盟興戎。自採石與海道敗後,知本國已為人所據,乃欲力決一戰。今遽滅亡,是天賜朕也。朕當擇日進臨大江,灑掃陵寢,肅清京都。但戒諸將無殺掠,此朕志也。」初,敵騎闞江,朝臣震怖,爭遣家逃匿。權禮部侍郎黃中獨謂其家人曰:「天子六宮在是,吾為侍臣,若等欲安適耶?」北兵退,獨中與左僕射陳康伯家屬在城中,眾皆慚服。時楊存中與虞允文共議偕至江北岸以察敵情,諸將憚行,允文、存中獨以輕舟絕江而北。上嘗謂康伯及留守湯思退曰:「楊存中忠無與二,朕之郭子儀也!」金人以舟師泛茨湖,官軍擊卻之。

  辛醜,總領四川財賦王之望言:「吳璘疾病,乞還吳拱於蜀,使璘腹心有助。」之望恐璘不起,朝廷以姚仲代璘,故預有此請。凡五遺大臣書言之。是日,金國統軍劉萼班師,細軍之在泰州者亦棄城而去。

  癸卯,詔:「逆亮渝盟,侵犯王略。屬茲進發,躬往視師,文武群臣,各揚厥職,輯寧中外,共濟大功。」

  甲辰,進呈金國都督府牒。上曰:「金帥既已誅夷,餘皆南北之民驅迫而來,彼複何罪?今即日襲逐,固可使只輪不返,然多殺何為?」左僕射陳康伯請率百僚稱賀,上曰:「未須爾,俟到汴京,與群臣共慶!」中書舍人兼權直學士院虞允文自鎮江還,入見,上慰藉甚渥。司農少卿杜莘老知遂寧府,從所請也。莘老為禦史,極言無隱,取眾素所指目如王繼先、張去為輩,悉擊去之。及罷,朝士祖道都門,以詩文稱述者百餘人,都人至今以為美談,雖宿衛武夫、府寺賤隸,誦說前朝骨鯁敢言之臣,必曰「杜殿院」雲。是日,均州忠義統領昝朝等複據鄧州。

  乙丑,淮西制置使李顯忠自茨湖引兵渡江。時金兵尚屯雞籠山,而顯忠兵在沙上,判建康府張浚自長沙聞命,即日登途過池陽往勞,以建康激賞犒之。一軍見浚,以為從天而下。浚諭顯忠曰:「聖駕將巡幸至此,而敵未退,得無慮乎?」顯忠乃以大軍濟江,去和州三十裡與之相持。然賊亦未退。金人遊騎焚真州報恩寺塔,徑往天長。

  丙午,淮東制置司統制官王選等複楚州。

  丁未,吳拱遣訓練官牛宏、王彥忠等人汝州。均州鄉兵總轄杜隱等入河南府。

  戊申,上發臨安府。

  庚戌,上次秀州,守臣俞召虎、知嘉興縣杜易見於幄殿。自是,所過監司、守令皆引對。是日,金人大軍自盱眙渡淮盡絕。

  癸醜,鄂州水軍統制楊欽以舟師追金人至洪澤鎮,敗之。夜,鎮江府統制官吳超遣部將段溫等追金人至淮陰縣,又敗之,獲其舟船、糧食甚眾。是夜,淮東制置司統制官劉銳、陳敏等引兵入泗州。

  甲寅,李顯忠與金人戰于楊林渡,卻之。翊日,敵乃去。

  乙卯,金人破汝州,殺戮殆盡。

  丁巳,淮東制置使李顯忠遣統制官張榮逐敵至全椒縣,敗之,得敵所獲老弱萬餘口。日暮,顯忠入和州。是日,判建康府張浚始至本府視事。浚首奏乞車駕早幸建康,聞已進發,乃督官屬治具,不半月而辦。

  戊午,上至鎮江府,未就舍,先乘馬幸江下觀戈船,浙西沿海制置使李寶從上行,因陳俘獲與所得百尺舟,上獎諭甚至,因歎曰:「始朕用寶,謗書滿篋,至謂必複從偽,今竟如何?」

  壬戌,曲赦新複州軍。先是,宰執進呈赦書事目,上曰:「向已下哀痛之詔,今日恩宥,不必更揚完顏亮過惡,但專罪已而已。」起居舍人、權直學士院劉珙草制,略曰:「茲金帥之幹誅,幸上天之悔禍,爰整濯征之旅,坐揚耆定之功,元惡就屠,餘黨悉潰。重念中原之眾,久淪左衽之風,頭顱難保于淫刑,閭裡悉空於重斂。宣推在宥,鹹與惟新。」自江上用兵,珙獨在禁林,一時詔檄,多出其手,詞氣激烈,讀者感厲。

  癸亥,張浚言金兵已退,兩淮皆定。初,金歧王亮既為其下所殺,參知政事敬嗣暉欲立其太子光瑛于南京,左丞相張浩不可,乃並亮後徒單氏殺之。亮所遣先鋒將郭瑞孫至滑州,聞變,留不進。金主裒知亮已死,乃與其子允升、允迪擁萬騎趨中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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