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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宗紹興二十四年


  甲戌紹興二十四年

  春正月癸酉,初,詔郡國同以中秋日試舉人。舊諸州皆自選日舉士,故士子或有就數州取解者,至是始禁之。

  戊寅,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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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乙未,貢院言應博學宏詞科新平江府錄事參軍莫濟、監潭州南嶽廟王端朝合格,並循資,與堂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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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丁巳,尚書司勳員外郎兼權中書舍人孫仲鼇罷,以右正言鄭仲熊論仲鼇攝職成均,力主專門,以私黨與故也。仲鼇嘗為李光客,故仲熊劾之。

  辛酉,上禦射殿策試正奏名進士。先是,秦檜奏以禦史中丞魏師遜、權禮部侍郎湯思退、右正言鄭仲熊同知貢舉,而吏部郎中沈虛中及監察禦史董德元、張士襄等為參詳官。師遜等議以敷文閣待制秦塤為榜首,德元從謄錄所取號而得之,喜曰:「吾曹可以富貴矣。」遂定為第一。榜未揭,虛中遣吏逾牆以白秦熺。及廷試,檜奏以士襄為初考官,仲熊覆考,思退編排而師遜詳定。虛中又密奏,乞許有官人為第一。至是策問諸生以「師友之淵源,志念所欣慕,何修而無偽心,何治而克誠」。塤對策曰:「自三代而下,俗儒皆以人為勝天、理而專門為甚,言正心而心未嘗正,言誠意而意未嘗誠,言治國平天下而于天下國家曾不經意,頑頓亡節,實繁有徒。慮亡不懷諼而嗜利自營者,比而不黜。顧欲士行之無偽,譬猶立曲木而求直影也。」舉人張孝祥策曰:「往者數厄陽九,國步艱棘。陛下宵衣旰食,思欲底定,上天佑之,畀以一德元老,志同氣合,不動聲色,致茲升平,四方協和,百度具舉,雖堯舜三代,無以過之矣。」又曰:「今朝廷之上,蓋有大風動地,不移存趙之心;白刃在前,獨奮安劉之略。忠義凜凜,易危為安者,固已論道經邦,燮和天下矣。臣輩委質事君,願視此為標準,志念所欣慕者此也。」曹冠策曰:「自伊川唱為專門之學,蔽於一曲,不該不遍,述正道而稍邪哆,好誇大而無實用。習其學者,尤為迂誕。為師者不傳旨要而使之默會,為友者不務責善而更相比周,故凡為伊川之學者,皆德之賊也。」於是師遜等定塤為首,孝祥次之,冠又次之。上讀塤策,皆檜、熺語,遂進孝祥為第一,而塤為第三。賜孝祥以下三百五十六人及第至同出身。時檜之親党周夤唱名第四,仲熊兄子右迪功郎時中第五,秦棣子右承務郎焞、楊存中子右承事郎倓並在甲乙科,而仲熊之兄孫縝、趙密之子成忠郎邕、秦梓之子右承事郎焴、德元之子克正、曹泳之兄子緯、檜之姻党登仕郎沈興傑皆中第,天下為之切齒。冠,檜館客也。

  《高抬貴手》曰:倫魁所以待天下士也,既私其子焴,又私其孫,父子親党,環列要津,雖霍光之根據,亦不是過雲。

  《大事記》曰:檜子焴既嘗為舉首,又以其孫塤為舉首。上覺之,遂居第三。進士榜中,悉以其親党居之,天下為之切齒,而士子無複天子之臣矣。


  丁卯,簽書劍南東川節度判官廳公事趙逵為秘書省校書郎。先是,總領四川財賦符行中有子預薦,意逵必為類試考官,密以文屬之,逵不啟緘。既試,符子氏不預奏名。行中怒,因事捃摭,逵甚峻然,不能害也。

  丙子,特奏名進士呂克成以下四百三十四人、武舉進士鄭矼等十六人、特奏名二人授官有差。

  庚辰,提舉台州崇道觀朱貺知建康府。先是,王循友守建康,因事忤秦檜,故罷去,而用貺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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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四月乙巳,進士孔縉襲封衍聖公。先是,縉之父衍聖公玠卒於衢州,守臣以聞,故有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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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癸醜朔,日有食之。

  癸亥,監察禦史王綸罷。綸本中丞魏師遜所舉,至是,綸以論事忤秦檜意,師遜懼,即自言智識淺昧,於綸不得其詳。望將綸罷黜,庶使臣有改過之實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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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癸未朔,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汪藻卒。藻黜居八年,累赦不宥,請還政,不許,至是卒。藻工於儷語,其所為制詞,人多傳誦。

  癸巳,簽書樞密院事史才罷。

  甲午,禦史中丞魏師遜簽書樞密院事,尋兼權參知政事。

  辛醜,前知建康府王循友特貸死,免籍沒家財,送藤州安置。男前江南東路安撫司主管機宜文字浤追兩官,弟新奉國軍節度推官循訓追四官,送雷州編管;新添差通判饒州韓參追兩官,送德安府編管,並勒停除名。初,循友在任,嘗刺配秦檜族人。檜銜之,遂興此獄。

  己酉,大理評事劉敏求面對,言:「比年監司、郡守有以一章而舉二人,甚至於三四人。前所舉者未用,後來求者複舉之,名曰改舉。黷害風教,莫此為最。望申嚴法禁,無故而改,重置以法。」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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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七月癸醜,右正言鄭仲熊言:「前知雷州王趯頃在任日,每有被罪南竄者,則厚賂津置,為之橐囊,結成死黨。今聞在全州,遂與海外罪人為地。或謂擅離受責之地逃匿趯家。欲望特降眷旨,押王超前來大理寺究治,仍令日下押還元責地分。」詔依所請。先是,李光謫居昌化軍,因趯寓書秦檜以求內徙。檜見書,疑光擅離貶所,大怒,故有是命。安民靜難功臣、太師、靜江甯武靖海軍節度使、醴泉觀使、清河郡王張俊薨於行在,年六十九。翌日。輔臣進呈。上曰:「張俊遽亡。曩者張通古來,俊極宣力,與韓世忠等不同。恩數宜從優厚。」俊晚年主和議,與秦檜意合,上厚眷之。其麾下將佐若楊存中、田師中、王德、趙密、劉寶皆建節鉞,或至公師,幕府諸僚為侍從、帥守者甚眾。

  壬戌,詔四川制置、總領司許于茶馬司寬剩錢內撥取,以寬民力。時茶既貴售,諸場大段溢額,而買馬之數複不加多,茶馬之富甲於天下,率以歲剩上供。至是,詔捐以予民,蜀人稍蘇矣。主管台州崇道觀程敦厚靖州居住。先是,敦厚既斥歸,久不用,乃上疏曰:「臣切惟陛下當搶攘蹙迫之中,爰立同德,付以魁柄,任天下所不敢任之責,而成天下所不能成之功。今國是大定,鄰好胥穆,猶泰山而四維之,尚何憂何慮?而臣切有不能自己者,蓋昔之估亂害成之流鼠伏狙伺,尤為可畏。願陛下力遏朋邪之萌,以幸海內。」然秦檜薄其為人,卒謫之。

  甲子,右正言鄭仲熊言:「知成都府蕭振曩緣趙鼎用事,倡為專門之說。振阿附之,自謂其曲學出於程頤,殊不知頤在先朝,固嘗見詆於識者,如蘇軾尤嫉其奸。振亦何知?乃藉為仕進之梯。」詔振落職放罷,依舊宮觀,池州居住。

  乙丑,總領四川財賦軍馬錢糧符行中為四川安撫制置使兼知成都府,成都府路提點刑獄公事鄭靄總領四川財賦軍馬錢糧。靄與行中在蜀中,饋遺秦檜不可計,雖歲時寒暄之問,亦必用金獅子二枚坐書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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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丙戌,鄭作肅知吉州還,入見,奏:「本州自兵火後,每歲樁辦黃河竹索錢六千六百餘緡,見拖欠四萬餘緡,重困民力。望並賜蠲放。」上可其奏。秦檜怒,後旬日,殿中侍御史董德元即奏作肅朋附席益,中傷善類,及知常州,張浚主兵,行橫斂之法,作肅極力率先督辦;比守吉州,多斂軍需,賤市官米,又賈販油布之屬以規厚利。詔令本路提刑司取會具案聞奏。

  丁亥,遺戶部員外郎鐘世明同四川總領措置裕民。自講和後,歲減川錢四百六十萬緡有奇,朝廷猶以為重于江淮,故有是命。

  壬辰,上諭秦檜曰:「近輪對者多謁告避免。百官輪對,正欲聞所未聞。可令檢舉已降指揮約束施行。」於是申嚴行下。

  丙午,禮部擬定故太師、清河郡王張俊贈典乞依韓世忠例。先是,上諭秦檜曰:「武臣中無如張俊者,比韓世忠相去萬萬。贈典宜從優厚。」及是進呈,上曰:「可與贈小國一字王。」於是特封循王。國朝淳化以後,異姓不封真王,其追封蓋自俊始。後諡忠烈。

  史臣曰:上之於世忠,待遇賜予視諸將最厚。與張俊語,多摧折告戒之辭。俊之立功,蓋有所激。及俊死,稱謂之美如此,抑揚予奪,有深旨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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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己巳,太師、左僕射秦檜等進呈《徽宗皇帝禦集》凡百卷,上自序之,權奉安于天章閣。

  壬申,安奉禦集禮儀使秦熺言:「伏睹進呈禦集前夕,密雲閣雨。翌日迎奉,出秘書省,天宇廓清,皎月如畫,仰見聖孝感格。伏望宜付史館。」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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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十月壬午,秦檜奏諸路州今歲豐熟,間有高田旱傷去處。上曰:「可令依條檢放公私欠負,仍住催理。其系官歲深遠者,委戶部開具取旨除放,仍令常平司措置通融糶糴,務令兼濟,毋致失所。」權吏部侍郎施钜言:「屬者誤蒙聖選,銜命出疆。禮備將還,而鄰國之君嘗問陛下師臣所兼何職,又問今年有幾臣,皆以實對。茲有以見陛下聖明,登祟賢哲,朝廷尊榮,故寶鄰信而仰重之也。伏望宣付史館,昭示萬世。」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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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庚戌朔,新建龍圖等六閣成。

  甲寅,知臨安府曹泳權戶部侍郎兼權知臨安府。時徐宗說久病,故以泳代之。泳倚勢妄作又甚于宗說。時秦檜晚年,怒不可測,而泳其親黨,兇焰熾然。

  乙丑,簽書樞密院事兼權參知政事魏師遜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

  丙寅,恩平郡王璩從吉,還舊官。

  丁卯,權尚書吏部侍郎施钜參知政事,權尚書吏部侍郎鄭仲熊簽書樞密院事。自秦檜專國,士大夫之有名望者悉屏之遠方,凡齷齪委靡不振之徒,一言契合,率由庶寮一二年登政府,仍止除一廳,謂之「伴拜」,稍出一語,斥而去之,不異奴隸,皆褫其職名,閣其恩數,猶庶官雲。故自萬俟卨罷至此十年,參預政事之臣,才四人而已。

  戊辰。少保、觀文殿大學士、充萬壽觀使兼侍讀、提舉秘書省秦熺加恩遷少傅,封嘉國公。左奉議郎、通判武岡軍方疇除名,永州編管。疇坐與流人胡銓通書,為守臣李若樸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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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辛巳,左朝奉郎、知蜀州孫道夫主管台州崇道觀,從所請也。道夫在郡九年,遇事明瞭,州人目之為「水日燈籠」。

  丙戌。魏安行送欽州編管,主管台州崇道觀洪興祖送昭州編管。先是,右正言正言王瑉言:「程瑀昨在閑廢,輒取先聖之書,肆為臆說,洪興祖則為文以冠其首,魏安行則鏤板以廣其傳,朋比之惡,蓋極於此。望將見今鏤板速行毀棄,重賜施行。」故有是命。

  丁亥,勒停人王趯追三官,送辰州編管。先是,詔湖南、廣西憲臣親往捕李光,押還元責地分,仍逮趯赴大理獄。既而事皆虛,特有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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