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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宗紹興五年(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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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有一月庚午朔,初置節度使已下象牙牌,一留禁中,一降付都督府,緩急臨敵,果有建立奇勳之人,先次給賜,以為執守。詔諸路州縣出賣戶帖,仍立式行下。中書門下省奏中書舍人胡寅所言六事,一曰清中書之務,大略謂:「宰相大臣,陛下之所委任,以圖中興之丕烈者也。而兼總六曹有司之事,窮日之功,不得少息,皆細故也,而政事堂與州縣無以異矣。望陛下詔宰執大臣選補六部長吏,凡有格法者一切付之,使得各舉其職。法之所不載者,事之所不可行者,六部無得為人申請,破壞成法。如是,則大小詳要,不相奪倫。中書之務清,有司之事治,廟堂之上,可以志其遠者大者,久長之策,恢復之功,庶乎可冀矣。」二曰議學校之制,大略謂:「自軍興以來,布衣韋帶之士失其常產,因無常心,棄毛錐而說劍,上封事而覓官,泯泯紛紛,儒風掃地。謂宜稍增教授員闕,慎擇老成名士,以充其選。仍詔守臣留意學校,加以歲月,必有可觀。」三曰重縣令之任,大略謂:「宜籍中外已為台省寺監官,依仿漢制,分宰百里,俟有洽績,不次升擢,則又增重事權,優假其禮,藉以服色,厚給餼廩,凡軍馬屯駐本縣者,許之節制;其經由者,悉用階級,則又據諸路縣分戶口、賦入分為三等,上等自朝廷除授,中等則自吏部注擬,下等令帥司、監司同共辟奏,則又用宋元嘉致治之法,以六期為斷,革去三年成任、兩考成資與堂選數易之弊,則又立四條為三等縣考課之法,曰糾正稅籍,曰團結民兵,曰勸課農桑,曰敦勉孝悌。俟及三年,考其績效,已就緒者,就加旌賞;未有倫者,嚴行程督;皆無善狀,則黜汰之。又命從官各舉二人之能任者,刺舉二人之奸贓者,皆籍於中書,俟考按功實,以次施行。」四曰京官必曆親民,大略謂:「近來由判司簿尉初改官人及親為京朝官而實不曾曆親民差遣者,例皆不肯參部,便欲直為通判,作威勢,黷貨賄,為民之害,無所不至。望詔大臣嚴守格法,不輕除授,庶幾息僥倖之風,勵人材之操。」五曰監司、郡守並以三年為任,大略謂:「近歲監司、郡守更易頻數,雖使絕人之才居之,號令未及信於民,而已報除代矣。望明詔大臣,凡前宰執、侍從官為州郡,未滿三年,不許除代。其庶官知州及轉運使、副、判官、提點刑獄,候到任一年,方差替人,其餘凡系堂除者,除代一兩人而止,仍皆以三年為任。如此,則官有宿業之士,功緒可稽;士息競奪之風,廉恥可立,乃中興急務也。」六曰除監司回避戶貫之禁:「近年指揮,監司、郡守不得除用土人,非良法也。夫得賢才所臨本邦,知利害尤悉,愛百姓尤切;不賢不才者,雖在他方,以非吾土,為害滋甚矣。望明詔大臣,蠲除近禁,盡心選授,惟務得人,有功則賞,有罪則罰。」詔三省措置立法,其在內窠闕,並樞密院差除依此。後頗有所施行,然不盡用也。 辛未,趙鼎奏李大有上書言及機權事,上曰:「此涉兵機,不欲付外看詳。昔張齊賢上書獻收河東之策,太祖怒甚,至裂其奏。及左右既退,徐取其奏,密授太宗曰:『他日取河東,出兵運糧,當用齊賢策。』未幾,河東平。沈幾如此,當為萬世法。」宗正寺上《仙源慶系屬籍總要》。詔丞孫緯進秩一等,諸吏賜帛有差。 癸酉,川陝宣撫副使吳玠奏:遣其子來奏邊事。先一日,玠乞俟防秋畢入對,詔答不許。上諭輔臣曰:「玠比嘗請入觀,今又遣其子來奏事,可謂得事君之體。玠握兵在外累年,乃能周慎委曲如此,良可嘉也。」詔:「應守令守禦,臨難不屈,死節昭著,不以官品高下,並令帥司保奏,特與賜諡。」 乙亥,和靖處士尹焞充崇政殿說書,令川陝宣撫司加禮敦遣,赴行在所。制曰:「先王之道,具在方冊,非得深純篤厚之士傳其師學,敷繹於前,則道固隱而不彰矣。朕博求碩儒,發明治要。聞爾安貧樂道,澹然無求,執德不回,久而益固,是用縻以好爵,列之經闈。勉從弓招,副朕虛佇。」進士顏邵特補右修職郎,卓右迪功郎,彥輝下州文學。初,上聞真卿之後有居溫州者,命守臣推擇以聞,得邵等三人,而彥輝則真卿十一世孫也。上謂大臣曰:「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在處死為難耳。真卿在唐死節,可為得處矣。況今艱難之際,欲臣下盡節,可量與推恩,以為忠義之勸。」罷吉州榷貨務都茶場。 癸未,上謂輔臣曰:「邦計匱乏,苟有一毫可以節省,亦當行之。朕宮人僅給使令,然昨日已搜采三十人出之。」趙鼎曰:「節省之道始于宮庭,此陛下盛德也。」 甲申,自渡江後,宰輔已減俸三之一。至是,趙等複請于內權減二分,從之。於是行在官吏俸祿皆權減。 乙酉,起居舍人任申先試中書舍人,仍兼直史館。國朝詞臣進不繇科第,林攄、彥岐及申先而已。 丙戌,議者謂:「梁、洋沃壤數百里,環以崇山,南控蜀,北拒秦,東阻金、房,西拒興、鳳,可以戰守。而民未複業,墾辟殊少,多屯兵則糧不足以贍眾,少屯兵則勢不足以抗敵。」詔邵溥、吳玠擇二郡守相度。初,玠於興元、洋、鳳、成、岷五郡治官莊屯田,又修褒城廢堰,民知灌溉可恃,皆願歸業。利路漕臣郭大中言於玠曰:「漢中歲得營田粟萬斛而民不敢複業,若使民自為耕,則所得數什百於此矣。」玠用其言,歲入果多。 戊子,中書舍人胡寅知邵州。初,寅既論不當遣使,上賜詔書褒諭,而尚書右僕射張浚自江上還,奏使事兵家機權,不用其說,乃遣都督行府準備差使范寧之與問安使何蘚偕行。寅複奏疏,言其無益者八、有害者二,大略謂庚戌而後不遣使,敵兵亦不來。及癸醜日遣使,則鉤引敵人入國,曾不旋踵。又曰:「去冬下詔罪狀劉豫,名其為賊。今豫豈肯賓吾使人達之於敵哉?獨有一說使陛下難處者,以二帝為言耳。然自建炎改元以來,使命屢遣,無一人能知兩宮起居之狀、謦咳之音者,況今歲月益久,虜必重閟,惟懼我知之。今以敵為父兄之仇絕不複通,則名正而事順,他日或有易聞,在我理直,易為處置。若通使不絕,則敵握重柄,歸曲於我,名實俱喪,非陛下之利也。使或有知二帝所在,一見慈顏,宣達陛下孝思之念,雖歲一遣使,竭天下之力以將之,亦何不可之有?其如艱梗悠邈,必無可達之理乎?以此揆之,則以二帝為言者,理不難處也。今日大計,只當明複讎之義,用賢才,修政事,息民訓兵,以俟北向,更無他策。至於何蘚之行,非特無效,決須取辱。臣所見如此,豈得以張浚有言而自抑也?」寅既與浚異論,乃以父病不及迎侍乞湖南小郡,故有是命。 甲午,權中書舍人潘良貴繳方州殺人奏案不當。上曰:「殺人者死,此古今不易之法。然情有可憫,許具奏,此祖宗好生之德,第恐州縣之吏受賕出入,略加約束可也。」詔江南帥、憲司覺察漕司及州縣,毋得重疊催理旱傷民戶苗米。詔罷催稅戶長,複以村疃三十戶為一甲,輪差甲頭一名催稅。江浙荊南福建廣南路提點坑冶鑄錢趙伯瑜乞減料鑄錢,每千重四斤五兩,比舊減半斤。許之。時坑冶盡廢,伯瑜訪得諸監有古碴淪浸入地,漸生礦末,乃淘掘成銅,品合鼓鑄焉。 ◇ 十有二月庚子,詔神武系北齊軍號,宜以行營護軍為名。神武前軍改稱中護軍,左軍稱前護軍,後軍稱後護軍,劉光世所部稱左護軍,吳玠右護軍,王彥前護副軍。言者論:「行在職事官凡有除授,畫降指揮,日下供職,此適足以長奔競之風。除命之出,倘未愜於公論,則禦史、諫官得以言,舍人得以繳,給事中得以駁。與其追寢於供職之後,曷若改正於未行之前?伏望特降指揮,除去舊創,亦所以訓迪在位,勵其風節。」從之。 辛醜,趙鼎等奏應都督府軍馬並撥隸三衙,上曰:「祖宗故事,應軍馬未有不隸三衙者,今厘正之,甚善。他日差出,即降指揮,聽某將節制。其名既出,則軍政漸可復舊。」權戶部侍郎王俁言:「比年以來,官失其守,廢法用例,其弊滋甚。所以恩歸於下,怨集於上,人不退聽,事益增多。伏望明詔大臣,除刑寺斷例合依舊存留照用外,其餘委官詳定,附入本例。嚴戒有司,自今悉遵成憲,敢有弗率,必罰毋赦。」詔左右司、樞密院檢詳官取索措置,條具申尚書省。趙鼎因請委都司取會前後所行之例約以中制,立為定法,付有司遵守。吏無所肆其奸矣。 乙巳,詔以翠羽為服飾者依銷金罪賞,並徒三年,賞錢三百千,許人告。 丙午,劉子羽知鄂州、主管荊湖北路安撫司公事。張浚既還朝,始議大合兵為北討計,乃白召子羽,令諭指西師,故有是命。 己酉,趙鼎奏謝因足疾蒙賜珍荊。上曰:「藥所以攻疾,疾良已則當卻藥,或者烹煉金石餌之,徒耗真氣,非養生之道。豈惟治身,雖國亦然。」張浚曰:「秦以嚴刑峻法治天下而自速其禍,此可以為戒。」給事中呂祉言:「近制,行在職事官系朝廷擢用,類多疏遠,不獲一望清光,故特延見訪問,所以來賢。審官詢事考言,惠至溥也。然侍從官以言語備顧問,朝夕論思,出入獻納,乃其職也,豈可令與庶官輪日面對?願詔侍從官免輪面對,如有己見,即許依舊請對,勿拘以時,勿限以數。」從之。 辛亥,上與趙鼎論人才,因曰:「朝廷用人不分彼此,四方人才,宜參用之。」沈與求曰:「成湯立賢無方,豈限南北?」權戶部侍郎王俁言:「兵革未息,屯戊方興,大計所入,充軍須者,十居八九,此國用所以常乏。謹以臣愚見,略陳五事,一曰處冗食之兵,二曰損有餘之祿,三曰收隱漏之賦,四曰補銷毀之寶,五曰修平准之法。」詔戶部勘當,其後頗施行之。 甲寅,刑部員外郎楊邁知夔州兼本路安撫使。渡江後,由朝士出為川陝帥臣者始此。 庚申,太府少卿沈昭遠請久任計臣。上曰:「祖宗時,三司使如陳恕最為久任,號稱職。今內外計臣倘能稱職,就加爵秩以褒寵之可也,不須數易。」張浚曰:「久任豈獨計臣?他官倘有稱職者,亦當如此。」 辛酉,起居郎潘良貴言:「中台者,出納王命,賦政四海,喉舌之司也。伏望嚴飭六曹長貳、郎官,凡朝廷送下勘當事理,並須具格法是非,供報輔臣進呈。」上曰:「祖宗以來,自有格法,有司但能遵守,即為稱職。格法既定,誰複有僥倖之心?唯其因事陳請,人思幸得,此法之所以浸廢也。可依良貴所請。更切申嚴。」沈與求曰:「六部乃法守之地,有司徇情,遂至廢法而用例,然情豈勝徇耶?僥倖之門塞,則人自安分,天下何患不治?」詔敕令所刪定官、監登聞檢鼓院官自今並令轉對。 甲子,詔屯田郎中樊賓候都督府出使日隨逐前去江淮措置屯田。時張浚再出江上,欲謀大舉,深慮諸將議論不同,趙鼎與之謀曰:「公之此行未便,能舉事,莫能兼領也。田而歸,不為無補。」於是置官屬,畫一而去。先是,建言屯田者甚眾,至是始為之。 丙辰,都督府奏以新知鄂州劉子羽權本府參議軍事,與熊彥詩並往川陝撫諭。 戊辰夜,雨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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