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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虜列傳(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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燾遣軍屢敗,乃自率大眾攻之。吳又上表曰: 臣聞天無二日,地無二主。昔中都失統,九域分崩,群凶丘列於天邑,飛鴞鴟目于四海。先皇慈懷內發,湣及戎荒,翦偽羌于長安,雪黎民之荼炭,政教既被,民始甯蘇。天未忘難,禍亂仍起,獫狁侏張,侵暴中國,使長安為豺狼之墟,鄴、洛為蜂蛇之藪,縱毒生民,虐流兆庶,士女能言,莫不歎憤。傾首東望,仰希拯接,咸同旱苗之待天澤,赤子之望慈親。 臣仰恩天時,以義伐暴,輒東西結連,南北樹黨,五州同盟,迭相要契。仰馮威靈,千里雲集,冀廓除棒莽,以待王師,義夫始臻,莫不瓦解。虜主二月四日傾資倒庫,與臣連營,接刃交鋒,無日不戰,獲賊過半,伏屍蔽野。伏願特遣偏師,賜垂拯接。若天威既震,足使奸虜潰亡,遺民小大,咸蒙生造。 太祖詔曰:「北地蓋吳,起眾秦川,華戎響附,奮其義勇,頻煩克捷,屢遣表疏,遠效忠款,志梟逆虜,以立勳績。宜加爵號,褒獎乃誠,可以為使持節、都督關隴諸軍事、安西將軍、雍州刺史、北地郡公。使雍、梁遣軍界上,以相援接。」 燾攻吳大小數十戰,不能克。太祖遣使送雍、秦二州所統郡及金紫以下諸將印合一百二十一紐與吳,使隨宜假授。屠各反叛,吳自攻之,為流矢所中,死。吳弟吾生率餘眾入木面山,皆尋破散。其年,太原民顏白鹿私行入荒,為虜所錄,相州刺史欲殺之,白鹿詐雲「青州刺史杜驥使其歸誠」。相州刺史送白鹿至桑乾,燾喜曰:「我外家也。」使其司徒崔浩作書與驥,使司徒祭酒王琦齎書隨白鹿南歸。遣從弟高梁王以重軍延驥,入太原界,攻冀州刺史申恬于曆城,恬擊破之。杜驥遣其甯朔府司馬夏侯祖歡、中兵參軍吉淵馳往赴援,虜破略太原,得四千余口,牛六千餘頭。尋又寇兗、青、冀三州,遂及清東,殺略甚眾。太祖思弘經略,詔群臣曰: 吾少覽篇籍,頗愛文義,游玄玩采,未能息卷。自纓紼世務,情兼家國,徒存日昃,終有慚德。而區宇未一,師饉代有,永言斯瘼,彌幹其慮。加疲疾稍增,志隨時往,屬思之功,與事而廢。殘虐游魂,齊民塗炭,乃眷北顧,無忘弘拯。思總群謀,掃清逋逆,感慨之來,遂成短韻。卿等體國情深,亦當義篤其懷也。詩曰:季父鑒禍先,辛生識機始。崇替非無征,興廢要有以。自昔淪中畿,倏焉盈百祀。不睹南雲陰,但見胡風起。亂極治必形,塗泰由積否。方欲滌遺氛,矧乃穢邊鄙。眷言悼斯民,納隍良在己。逝將振宏羅,一麾同文軌。時乎豈再來?河清難久俟。駘駟安局步,騏驥志千里。梁傅畜義心,伊相抱深恥。賞契將誰寄,要之二三子。無令齊晉朝,取愧鄒魯士。 時疆場埸多相侵盜。二十五年,虜甯南將軍、豫州刺史北井侯若庫辰樹蘭移書豫州曰: 僕以不德,荷國榮寵,受任邊州,經理民物,宣播政化,鷹揚萬里,雖盡節奉命,未能令上化下布,而下情上達也。比者以來,邊民擾動,互有反逆,無複為害,自取誅夷。死亡之餘,雉菟逃竄,南入宋界,聚合逆黨,頻為寇掠,殺害良民,略取資財,大為民患。此之界局,與彼通連,兩民之居,煙火相接,來往不絕,情偽繁興。是以南奸北入,北奸南叛,以類推之,日月彌甚。奸宄之人,數得侵盜之利,雖加重法,不可禁止。僕常申令境局,料其奸源,而彼國牧守,縱不禁禦,是以遂至滋蔓,寇擾疆場。譬猶蚤虱疥癬,雖為小屙,令人終歲不安。 當今上國和通,南北好合,唯邊境民庶,要約不明。自古列國,封疆有畔,各自禁斷,無複相侵,如是可以保之長久,垂之永世。故上表台閣,馳書明曉,自今以後,魏、宋二境,宜使人跡不過。自非聘使行人,無得南北。邊境之民,煙火相望,雞狗之聲相聞,至老死不相往來,不亦善乎!又能此亡彼歸,彼亡此致,則自我國家所望於仁者之邦也。 右將軍、豫州刺史南平王鑠答移曰: 知以邊氓擾動,多有叛逆,欲杜絕奸宄,兩息民患;又欲迭送奔亡,禁其來往。申告嘉貺,實獲厥心。但彼和好以來,矢言每缺,侵軼之弊,屢違義舉,任情背畔,專肆暴略,豈唯竊犯王黎,乃害及行使。頃誅討蠻髦,事止畿服,或有狐奔鼠竄,逃首北境,而輒便苞納,待之若舊,資其糧仗,縱為寇賊。往歲擅興戎旅,禍加孩耄,罔顧善鄰之約,不惟疆域之限。來示所雲,彼並行之,雖豐辭盈觀,即事違實,興嫌長亂,實彼之由,反以為言,將違躬厚之義。 疆場之民,有自來矣,且相期有素,本不介懷。若於本欲消奸弭暴,永存匪石,宜先謹封守,斥遣諸亡,驚蹄逸鏃,不妄入境,則邊城之下,外戶不閉。王制嚴明,豈當獨負來信。若亡命奔越,侵盜彼民,期固刑之所取,無勞遠及。自荷閫外,思闡皇猷,每申敕守宰,務敦義讓。往誠未布,能不愧怍,當重約示,以副至懷。 二十七年,燾自率步騎十萬寇汝南。初,燾欲為邊寇,聲雲獵于梁川。太祖慮其侵犯淮、泗,乃敕邊戍:「小寇至,則堅守拒之;大眾來,則拔民戶歸壽陽。」諸戍偵候不明,虜奄來入境,宣威將軍陳南頓二郡太守鄭緄、綏遠將軍汝南潁川二郡太守郭道隱並棄城奔走。虜掠抄淮西六郡,殺戮甚多。攻圍懸瓠城,城內戰士不滿千人。先是,汝南、新蔡二郡太守徐遵之去郡,南平王鑠時鎮壽陽,遣左軍行參軍陳憲行郡事。憲嬰城固守,燾盡銳以攻之,憲自登郭城督戰。起樓臨城,飛矢雨集,沖車攻破南城,憲於內更築捍城,立柵以補之。虜肉薄攻城,死者甚眾,憲將士死傷亦過半。燾唯恐壽陽有救兵,不以彭城為慮。 燾遣從弟永昌王庫仁真步騎萬餘,將所略六郡口,北屯汝陽。時世祖鎮彭城,太祖遣隊主吳香爐乘驛敕世祖,遣千騎,齎三日糧襲之。世祖發百里內馬,得千五百匹。眾議舉別駕劉延孫為元帥,延孫辭不肯行,舉參軍劉泰之自代。世祖以問司馬王玄謨、長史張暢,暢等並贊成之。乃分為五軍,以泰之為元帥,與安北騎兵行參軍垣謙之、田曹行參軍臧肇之、集曹行參軍尹定、武陵國左常侍杜幼文五人,各領其一。謙之領泰之軍嗣殿中將軍程天祚督戰,至譙城,更簡閱人馬,得精騎千一百匹,直向汝陽。虜不意奇兵從北來,大營在汝陽北,去城三裡許。泰之等至,虜都不覺,馳入襲之,殺三千餘人,燒其輜重。營內有數區氈屋,屋中皆有帳,器仗甚精,食具皆是金銀,帳內諸大主帥,悉殺之。諸亡口悉得東走,大呼雲:「官軍痛與手。」虜眾一時奔散,因追之,行已經日,人馬疲倦,引還汝南。城內有虜一幢,馬步可五百,登城望知泰之無後繼,又有別帥钜鹿公餘嵩自虎牢至,因引出擊泰之。泰之軍未食,旦戰已疲勞,結陣未及定,垣謙之先退,因是驚亂,棄仗奔走。行迷道趨溵水,水深岸高,人馬悉走水爭渡,泰之獨不去,曰:「喪敗如此,何面複還。」下馬坐地,為虜所殺。肇之溺水死,天祚為虜所執,謙之、定、幼文及將士免者九百余人,馬至者四百匹。世祖降安北之號為鎮軍將軍,玄謨、延孫免官,暢免所領沛郡,謙之伏誅,定、幼文付尚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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