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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虜列傳(3)


  上以滑台戰守彌時,遂至陷沒,乃作詩曰:

  逆虜亂疆埸,邊將嬰寇仇。堅城效貞節,攻戰無暫休。覆沈不可拾,離機難複收。勢謝歸塗單,於焉見幽囚。烈烈制邑守,捨命蹈前修。忠臣表年暮,貞柯見嚴秋。楚莊投袂起,終然報強仇。去病辭高館,卒獲舒國憂。戎事諒未殄,民患焉得瘳。撫劍懷感激,志氣若雲浮。願想淩扶搖,弭旆拂中州。爪牙申威靈,帷幄騁良籌。華裔混殊風,率土浹王猷。惆悵懼遷逝,北顧涕交流。

  其後,燾又遣使通好,並求婚姻,太祖每依違之。十七年,燾號太平真君元年。十九年,虜鎮東將軍武昌王宜勒庫莫提移書益、梁二州,往伐仇池,侵其附屬,而移書越詣徐州曰:

  我大魏之興,德配二儀,與造化並立。夏、殷以前,功業尚矣,周、秦以來,赫赫堂堂,垂耀先代。逮我烈祖,重之聖明,應運龍飛,廓清燕、趙。聖朝承王業之資,奮神武之略,遠定三秦,西及蔥嶺,東平遼碣,海隅服從,北暨鐘山,萬國納貢,威風所扇,想彼朝野,備聞威德。往者劉、石、苻、姚,遞據三郡,司馬琅邪,保守揚、越,綿綿連連,綿歷年紀。數窮運改,宋氏受終,仍晉之舊,遠通聘享。故我朝庭解甲,息心東南之略,是為不欲違先故之大信也。而彼方君臣,苞藏禍心,屢為邊寇。去庚午年,密結赫連,侵我牢、洛,致師徒喪敗,舉軍囚俘。

  我朝庭仁弘,不窮人之非,不遂人之過,與彼交和,前好無改。昔南秦王楊玄識達天運,於大化未及之前,度越赫連,遠歸忠款。玄既即世,弟難當忠節愈固,上請納女,連婚宸極,任土貢珍,自比內郡,漢南白雉,登俎禦羞,朝庭嘉之,授以專征之任。不圖彼朝計疆場之小疵,不相關移,竊興師旅,亡我賓屬。難當將其妻子,及其同義,告敗關下。聖朝憮然,顧謂群臣曰:「彼之違信背和,與牢、洛為三,一之為甚,其可再乎。是若可忍,孰不可忍!」是以分命吾等磬聲之臣,助難當報復。

  使持節、侍中、都督雍秦二州諸軍事、安西將軍、建興公吐奚愛弼,率南秦王楊難當自祁山南出,直沖建安,令南秦自遣信臣,招集舊戶。使持節、侍中、都督雍梁益三州諸軍事、安西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淮陰公皮豹子,員外散騎常侍、平南將軍、南益州刺史、建德公庫拔阿浴河引出斜谷,厄白馬之險。散騎常侍、安南將軍、雍州刺史、南平公娥後延出自駱穀,直截漢水。冠軍將軍、南蠻校尉、荊州刺史、建平公宗{罒炎},使持節、員外散騎常侍、冠軍將軍、梁州刺史、順陽公劉買德,平遠將軍、永安侯若干內亦千出自子午,東襲梁、漢。使持節、侍中、都督荊梁南雍三州諸軍事、領護南蠻校尉、征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荊州刺史故晉譙王司馬文思,甯遠將軍、荊州刺史、襄陽公魯軌南趨荊州。使持節、都督洛豫州及河內諸軍事、鎮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淮南王直勒它大翰為其後繼。使持節、侍中、都督梁益甯三州諸軍事、領護西戎校尉、鎮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揚州刺史晉琅邪王司馬楚之南趣壽春。使持節、侍中、都督揚豫兗徐四州諸軍事、征南將軍、徐兗二州刺史、東安公刁雍東趣廣陵,南至京口。使持節、侍中、都督青、兗、徐三州諸軍事、征東將軍、青徐二州刺史、東海公故晉元顯子司馬天助直趣濟南。十道並進,連營五千,步騎百萬,隱隱桓桓。以此屠城,何城不潰,以此奮擊,何堅不摧!邵陵、踐土,區區齊、晉,尚能克勝強楚,以致一匡,況大魏以沙漠之突騎,兼咸、夏之勁卒哉!

  若眾軍就臨,將令南海北泛,江湖南溢,高岸墊為浦澤,深谷積為丘陵。晉余黎民,將雲集霧聚,仇池之師,τ區山谷之中,何能自固。彼之所謂肆忿於目前之小得,以至於敗亡之大失也。昔信陵君濟窮鳩之危,義士歸之,故我朝廷欲救難當投命之誠,為此舉動。既而愛惜前好,猶複沈吟,多殺生生,在之一亡十,仁者之所不為。吾等別愛後自馳檄相譬書。若攝兵還反,複南秦之國,則諸軍同罷,好穆如初;若距我義言,很愎遂往,敗國亡身,必成噬齊之悔。望所列上彼朝,惠以報告。

  徐州答移曰:

  知以楊難當投命告敗,比之窮鳩,欲動眾以相存拯。救危恤難,有國者之所用心。雖然,移書之言,亦已過矣。何者?楊氏先世以來,受晉爵號,修職守籓,為我西服。十載之中,再造逆亂,號年建義,猖狂妄作,為臣不忠,宜加誅討。又知難當稱臣彼國,宜是顧畏首尾,兩屬求全。果是純臣,服事于魏,何宜與人和親,而聽臣下縱逸。

  昔景平之末,國祚中微,彼乘我內難,侵我司、兗,是以七年治兵,義在經略,三帥涉河,秋豪不犯。但崇此信誓,不負約言耳。彼伺我軍,仍相掩襲,俘我甲土,翦我邊民,是彼有兩曲,我有二直也。司馬楚、文思亡命竄伏,魯軌、刁雍實為蠆尾,而擁其逋逃,開其疆場。元顯無子,焉得天助,謬稱假託,何足以雲。又譏竊興師旅,不相關移,若如來言,又非所受。黃龍國王受我正朔,且渠茂虔父子歸款,彼皆殘滅俘馘,豈有先言。況仇池奉晉十世,事宋三葉,九伐所加,何傷於彼。僕聞師曲為老,義作亂雄,言貴稱情,不在誇大。移書本詣梁、益,而謬來鄙府,大人不遠,幸無過談。

  二十年,燾以國授其太子,下書曰:「朕承祖宗重光之緒,思闡洪基,恢隆萬世。自經營天下,平暴除逆,掃清不順,武功既昭,而文教未闡,非所以崇太平之治也。今者域內安逸,百姓富昌,軍國異容,宜定制度,為萬世之法。夫陰陽有往復,四時有代序,授子任賢,安全相附,所以休息疲勞,式固長久,成其祿福,古今不易之典也。諸朕功臣,勤勞日久,皆當致仕歸第,雍容高爵,頤神養壽,朝請隨時,饗宴朕前,論道陳謀而已,不須複親有司苦劇之職。其令皇太子嗣理萬機,總統百揆,更舉賢良,以被列職,皆取後進明能,廣啟選才之路,擇人授任而黜陟之。故孔子曰:『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主者明為科制,宣敕施行。」於是王公以下上書太子皆稱臣,首尾與表同,唯用白紙為異。是歲,燾伐芮芮虜,大敗而還,死者十六七。不聽死家發哀,犯者誅之。

  二十三年,虜安南平南府又移書兗州,以南國僑置州,不依城土,多濫北境名號,又欲游獵具區。兗州答移曰:

  夫皇極肇建,實膺神明之符,生民初載,實稟沖和之氣。故司牧之功,宣于上代,仁義之道,興自諸華。在昔有晉,混一區宇,九譯承風,遐戎向附。永嘉失禦,天網圮裂,石、容、苻、姚,遞乘非據,或棲息趙、魏,或保聚邠、岐。我皇宋屬當歸曆,受終晉氏,北臨河、濟,西盡鹹、汧,吊民代罪,流澤五都。魏爾時祗德悔禍,思用和輯,交通使命,以祗天衷。來移所謂分疆畫境,其志久定者也。俄而不恆其信,虞我國憂,侵牢及洛,至於清濟。往歲入河,且欲綏理舊城,是以頓兵南澨,秋毫無犯。軍師不能奉遵廟算,保有成功,回旆之日,重失司、兗。

  來移雲:「不因土立州,招引亡命。」夫古有分土,而無分民,德之休明,四方繦負。昔周道方隆,靈台初構,民之附化,八十萬家。彼不思弘善政,而恐人之棄己,縱威肆虐,老弱無遺。詳觀今古,略聽輿誦,未有窮凶以延期,安忍而懷眾者也。若必宜因土立州,則彼立徐、揚,豈有其地?

  往年貴主獻書雲:「強者為雄。」斯則棄德任力,逆行倒施,有一於此,何以能振。複加欲「游獵具區,觀化南國」。今治道方融,遠人必至,開館飾邸,則有司存。來歲元辰,天人協慶,鸞旗省方,東巡稽嶺。若欲邀恩,宜赴茲會,懷德貴蚤,無或後期。又稱:馳獵積年,野無飛伏。」此邦解網舍前,矜蜫育飀,七澤八藪,禽獸豐碩,虞候搜算,義非所吝。三代肆覲,其典雖缺,呼韓入漢,厥儀猶全,饋餼之秩,每存豐厚。

  先是,虜中謠言:「滅虜者吳也。」燾甚惡之。二十三年,北地瀘水人蓋吳,年二十九,於杏城天臺舉兵反虜,諸戎夷普並響應,有眾十余萬。燾聞吳反,惡其名,累遣軍擊之,輒敗。吳上表歸順,曰:

  自靈祚南遷,禍纏神土,二京失統,豹狼縱毒,蒼元蹈犬噬之悲,舊都哀荼蓼之痛。臣以庸鄙,杖義因機,乘寇虜天亡之期,藉二州思奮之憤,故創跡天臺,爰暨鹹、雍。義風一鼓,率士響同,威聲既張,士卒效勇,師不崇朝,群狡震裂,殄逆鱗于函關,掃凶跡于秦土,非仰協宋靈,俯允群願,焉能若斯者哉!

  今平城遺虐,連兵大壇,東西狼顧,威形莫接,長安孤危,河、洛不戍,平陽二孽,世連土宇,擁率部落,控弦五萬,東屯潼塞,任質軍門。私署安西將軍常山白廣平練甲高平,進師汧、隴。北漠護軍結駟連騎,提戈載驅。胡蘭洛生等部曲數千,擬擊偽鎮,闔境顒顒,仰望皇澤。伏願陛下給一旅之眾,北臨河、陝,賜臣威儀,兼給戎械,進可以厭捍凶寇,覆其巢窟,退可以宣國威武,鎮禦舊京。使中都有鳴鸞之響,荒余懷來蘇之德。謹遣使人趙綰馳表丹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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