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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志(21)


  《禮》雲:「共工氏之霸九州,其子句龍曰後土,能平九土,故祀以為社。」周以甲日祭之,用日之始也。「社所以神地之道。地載萬物,天垂象。取財于地,取法於天。是以尊天而親地,故教人美報焉。家主中溜而國主社,示本也。」故言報本反始。烈山氏之有天下,其子曰農,能殖百穀。其裔曰柱,佐顓頊為稷官,主農事,周棄系之,法施於人,故祀以為稷。

  《禮》:「王為群姓立社曰太社,王自為立社曰王社。」故國有二社,而稷亦有二也。漢、魏則有官社,無稷,故常二社一稷也。晉初仍魏,無所增損。至太康九年,改建宗廟,而社稷壇與廟俱徙。乃詔曰:「社實一神,其並二社之禮。」於是車騎司馬傅鹹表曰:「《祭法》二社各有其義。天子尊事郊廟,故冕而躬耕也者,所以重孝享之粢盛,致殷薦於上帝也。《谷梁傳》曰:『天子親耕以供粢盛。』親耕,謂自報,自為立社者,為籍而報也。國以人為本,人以穀為命,故又為百姓立社而祈報焉。事異報殊,此社之所以有二也。王景侯之論王社,亦謂春祈籍田,秋而報之也。其論太社,則曰『王者布下圻內,為百姓立之,謂之太社,不自立之于京師也』。景侯此論,據《祭法》,『大夫以下,成群立社,曰置社』。景侯解曰:『今之裡社是也。』景侯解《祭法》,則以置社為人間之社矣。而別論複以太社為人間之社,未曉此旨也。太社,天子為民而祀,故稱天子社。《郊特牲》曰:『天子太社,必受霜露風雨。』夫以群姓之眾,王者通為立社,故稱太社。若夫置社,其數不一,蓋以裡所為名。《左氏傳》盟於清丘之社是也。人間之社,既已不稱太矣。若複不立之京都,當安所立乎?《祭法》又曰:『王為群姓立七祀。自為立七祀。』言自為者,自為而祀也;為群姓者,為群姓而祀也。太社與七祀,其文正等。說者窮此,因雲墳籍但有五祀,無七祀也。按祭五祀,國之大祀,七者小祀。《周禮》所雲祭凡小祀,則墨冕之屬也。景侯解大厲曰:『如周杜伯,鬼有所歸,乃不為厲。』今雲無二社者,稱景侯《祭法》不謂無二,則曰口傳無其文也。夫以景侯之明,擬議而後為解,而欲以口論除明文。如此,非但二社,當是思惟景侯之後解,亦未易除也。前被敕,《尚書召誥》:『社於新邑,唯一太牢,』不立二社之明義也。按《郊特牲》曰:『社稷太牢。』必援一牢之文,以明社之無二,則稷無牲矣。說者則曰,舉社以明稷。何獨不可舉一以明二。『國之大事,在祀與戎』。若有過而除之,不若過而存之。況存之有義,而除之無據乎。《周禮》封人『掌設社紘』。無稷字。今帝社無稷,蓋出於此。然國主社稷,故經傳動稱社稷。《周禮》,王祭稷則絺冕。此王社有稷之文也。封人設紘之無稷字,說者以為略文,從可知也。謂宜仍舊立二社,而加立帝社之稷。」

  時成粲議稱:「景侯論太社不立京都,欲破鄭氏學。」鹹重表以為:「如粲之論,景侯之解文以此壞。《大雅》雲:『乃立塚土。』毛公解曰:『塚土,太社也。』景侯解《詩》,即用此說。《禹貢》『惟土五色』。景侯解曰:『王者取五色土為太社,封四方諸侯。各割其方色土者覆四方也。』如此,太社複為立京都也。不知此論從何出而與解乖。上違經記明文,下壞景侯之解。臣雖頑蔽,少長學問,不能默已,謹複續上。」劉寔與鹹議同。詔曰:「社實一神,而相襲二位,眾議不同,何必改作,其使仍舊,一如魏制。」至元帝建武元年,又依洛京立二社一稷。其太社之祝曰:「地德普施,惠存無疆。乃建太社,保佑萬邦。悠悠四海,咸賴嘉祥。」其帝社之祝曰:「坤德厚載,王畿是保。乃建帝社,以神地道。明祝惟辰,景福來造。」《禮》,左宗廟,右社稷,歷代遵之,故洛京社稷在廟之右,而江左又然也。吳時宮東門雩門,疑吳社亦在宮東,與其廟同所也。宋仍舊,無所改作。

  魏氏三祖皆親耕籍,此則先農無廢享也。其禮無異聞,宜從漢儀。執事告祠以太牢。晉武、哀帝並欲籍田而不遂,儀注亦闕略。宋文帝元嘉二十一年春,親耕,乃立先農壇于籍田中阡西陌南,高四尺,方二丈。為四出陛,陛廣五尺,外加埒。去阡陌各二十丈。車駕未到,司空、大司農率太祝令及眾執事質明以一太牢告祠。祭器用祭社稷器。祠畢,班余胙於奉祠者。舊典先農又常列於郊祭雲。

  漢儀,皇后親桑東郊苑中。蠶室祭蠶神曰:「苑灒婦人,寓氏公主。」祠用少牢。晉武帝太康九年,楊皇后躬桑于西郊,祀先蠶。壇高一丈,方二丈;為四出陛,陛廣五尺。在採桑壇東南帷宮之外,去帷宮十丈。皇后未到,太祝令質明以一太牢告祠。謁者一人監祠。畢,徹饌,班余胙于從桑及奉祠者。

  魏文帝黃初二年六月庚子,初禮五嶽四瀆,鹹秩群祀,瘞沈珪璋。六年七月,帝以舟軍入淮。九月壬戌,遣使者沈璧于淮,禮也。

  魏明帝太和四年八月,帝東巡,遣使者以特牛祠中嶽,禮也。魏元帝咸熙元年,帝行幸長安,遣使者以璧幣禮華山,禮也。晉穆帝升平中,何琦論修五嶽祠曰:「唐、虞之制,天子五載一巡狩,省時之方,柴燎五嶽,望於山川,遍於群神。故曰『因名山升中於天』。所以昭告神祇,饗報功德。是以災厲不作,而風雨寒暑以時。降逮三代,年數雖殊,而其禮不易。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著在經記,所謂有其舉之,莫敢廢也。及秦、漢都西京,涇、渭長水,雖不在祀典,以近咸陽,故盡得比大川之祠。而正立之禮,可以闕哉!自永嘉之亂,神州傾覆,茲事替矣。唯灊之天柱,在王略之內,舊台選百石吏卒,以奉其職。中興之際,未有官守,廬江郡常遣大吏兼假,四時禱賽,春釋寒而冬請冰。鹹和迄今,已複墮替。計今非典之祠,可謂非一。考其正名,則淫昏之鬼;推其糜費,則四人之蠹。而山川大神,更為簡闕,禮俗頹紊,人神雜擾,公私奔蹙,漸以滋繁。良由頃國家多難,日不暇給,草建廢滯,事有未遑。今元憝已殲,宜修舊典。嶽瀆之域,風教所被,來蘇之人,咸蒙德澤,而神祇禋祀,未之或甄,巡狩柴燎,其廢尚矣。崇明前典,將俟皇輿北旋,稽古憲章,大厘制度。其五嶽、四瀆宜遵修之處,但俎豆牲牢,祝嘏文辭,舊章靡記。可令禮官作式,歸諸誠簡,以達明德馨香,如斯而已。其諸妖孽,可俱依法令,先去其甚。俾邪正不瀆。」不見省。

  宋孝武帝大明七年六月丙辰,有司奏;「詔奠祭霍山,未審應奉使何官?用何牲饌?進奠之日,又用何器?」殿中郎丘景先議:「修祀川岳,道光列代;差秩珪璋,義昭聯冊。但業曠中葉,儀漏典文。尋姬典事繼宗伯,漢載持節侍祠,血祭埋沉,經垂明範,酒脯牢具,悉有詳例。又名山著珪幣之異,大塚有嘗禾之加。山海祠霍山,以太牢告玉,此准酌記傳,其可言者也。今皇風緬暢,輝祀通嶽,愚謂宜使以太常持節,牲以太牢之具,羞用酒脯時穀,禮以赤璋纁幣。又鬯人之職,『凡山川四方用蜃』,則盛酒當以蠡杯,其餘器用,無所取說。按郊望山瀆,以質表誠,器尚陶匏,籍以茅席,近可依准。山川以兆,宜為壇域。」參議景先議為允。令以兼太常持節奉使,牲用太牢,加以璋幣,器用陶匏,時不復用蜃,宜同郊祀,以爵獻。凡肴饌種數,一依社祭為允。詔可。

  晉武帝咸寧二年春,久旱。四月丁巳,詔曰:「諸旱處廣加祈請。」五月庚午,始祈雨於社稷山川。六月戊子,獲澍雨。此雩禜舊典也。太康三年四月、十年二月,又如之。是後,修之至今。

  魏文帝黃初二年正月,詔曰;「昔仲尼資大聖之才,懷帝王之器,當衰周之末,無受命之運,乃退考五代之禮,修素王之事,因魯史而制《春秋》,就太師而正《雅》、《頌》,俾千載之後,莫不宗其文以述作,仰其聖以成謀。茲可謂命世大聖,億載之師表者也。以遭天下大亂,百祀隳廢,舊居之廟,毀而不修,褒成之後,絕而莫繼,闕裡不聞講頌之聲,四時不睹烝嘗之位,斯豈所謂崇化報功,盛德百世必祀者哉!其以議郎孔羨為宗聖侯,邑百戶,奉孔子祀。命魯郡修舊廟,置百戶吏卒,以守衛之。」晉武帝泰始三年十一月,改封宗聖侯孔震為奉聖亭侯。又昭太學及魯國四時備三牲,以祀孔子。明帝太寧三年,詔給事奉聖亭侯孔亭四時祠孔子,祭宜如泰始故事。亭五代孫繼之博塞無度,常以祭直顧進,替慢不祀。宋文帝元嘉八年,有司奏奪爵。至十九年,又授孔隱之。兄子熙先謀逆,又失爵。二十八年,更以孔惠雲為奉聖侯。後有重疾,失爵。孝武大明二年,又以孔邁為奉聖侯。邁卒,子莽嗣,有罪,失爵。

  魏齊王正始二年三月,帝講《論語》通;五年五月,講《尚書》通;七年十二月,講《禮記》通;並使太常釋奠,以太牢祀孔子於辟雍,以顏淵配。晉武帝泰始七年,皇太子講《孝經》通;咸寧三年,講《詩》通;太康三年,講《論語》通。元帝太興三年,皇太子講《論語》通,太子並親釋奠,以太牢祠孔子,以顏淵配。成帝咸康元年,帝講《詩》通,穆帝升平元年三月,帝講《孝經》通;孝武甯康三年七月,帝講《孝經》通,並釋奠如故事。

  穆帝、孝武並權以中堂為太學。宋文帝元嘉二十二年四月,皇太子講《孝經》通,釋奠國子學,如晉故事。

  漢東海恭王薨,明帝出幸津門亭發哀。魏時會喪及使者弔祭,用博士杜希議,皆去玄冠,加以布巾。魏武帝少時,漢太尉橋玄獨先禮異焉。故建安中,遣使祠以太牢。文帝黃初六年十二月,過梁郡,又以太牢祠之。黃初二年正月,帝校獵至原陵,遣使者以太牢祠漢世祖。宋文帝元嘉二十五年四月丙辰,車駕行幸江甯,經司徒劉穆之墓,遣使致祭焉。孝武帝大明三年二月戊申,行幸籍田,經左光祿大夫袁湛墓,遣使致祭。大明五年九月庚午,車駕行幸,經司空殷景仁墓,遣使致祭。大明七年十一月,南巡。乙酉,遣使祭晉大司馬桓溫、征西將軍毛璩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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