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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松年傳


  胡松年字茂老,海州懷仁人。幼孤貧,母粥機織,資給使學,讀書過目不忘,尤邃于《易》。政和二年,上舍釋褐,補濰州教授。八年,賜對便殿,徽宗偉其狀貌,改校書郎兼資善堂贊讀。為殿試參詳官,以沈晦第一,徽宗大悅曰:「朕久聞晦名,今乃得之。」遷中書舍人。

  時方有事燕雲,松年累章謂邊釁一開,有不勝言者。咈時相意,提舉太平觀。建炎間,密奏中原利害,召赴行在,出知平江府。未入境,貪吏解印斂跡,以興利除害十七事揭于都市,百姓便之。加徽猷閣待制。奏防江利害:一曰立國無藩籬之固,二曰遣將無首尾之援,三曰不攻敵技之所短。

  召為中書舍人。言武昌、九江、建昌、京口、吳江、錢塘、明、越宜各屯水戰士三千以為備。唐恪追複觀文殿學士,松年繳奏曰:「靖康之禍,何㮚輕脫寡謀,宜為罪首。去年秦檜還朝,力稱其抗義守正,遂被褒贈,已大咈士論。今恪子琢自陳其父不獲伸迎請二帝之謀,飲藥而死。此事凜然,追蹤古人。宜詔有司詳考實狀,庶不為虛美,以示激勸。」

  除給事中。會選將帥,松年奏:「富貴者易為善,貧賤者難為功,在上之人識擢何如爾。願陛下親出勞軍,即行伍搜簡之,必有可為時用者。」又奏:「恢復中原,必自山東始,山東歸附,必自登、萊、密始,不特三郡民俗忠義,且有通、泰飛艘往來之便。」除兼侍講。

  王倫使金還,言金人欲再遣重臣來計議,以松年試工部尚書為韓肖胄副,充大金奉表通問使。時使命久不通,人皆疑懼,松年毅然而往。至汴京,劉豫令以臣禮見,肖胄未答,松年曰:「聖主萬壽。」豫曰:「聖意何在?」松年曰:「主上之意,必複故疆而後已。」使還,拜吏部尚書。

  嶽飛收復襄、漢,令松年籌度守禦事。松年奏:「乞飛班師,徐窺劉豫意向,若豫置不問,其情叵測,當飭將士謹疆場可也。」又條戰艦四利:一曰張朝廷深入之軍勢,二曰固山東欲歸之民心,三曰震疊強敵,使不敢窺江、浙,四曰牽制劉豫不暇營襄、漢。

  除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首奏八事:立規摹以定中興之基,振紀綱以尊朝廷之勢,馭將帥使知畏,撫士卒使知勸,收予奪之柄,察毀譽之言,無以小疵棄人才,無以虛文廢實效。又薦張敵萬:「向在淮南誘敵深入,步騎四集,悉陷於淖,無得解者,金人至今膽落。乞令統率軍馬別為任使,庶幾外閫浙多名將,不獨仗倚三四人而已。」

  諜報劉豫於登、萊、海、密具舟楫,淮陽、順昌積芻粟,欲憑藉金人侵我邊鄙。議者謂韓、劉、嶽各當一面,可保無虞。松年奏:「三人聲勢初不相屬,緩急必不相救。況海道闊遠,蘇、秀、明、越最為要衝,乞選精兵萬人,命一大臣往駐建康,親督世忠、光世守採石、馬家渡,以張兩軍之勢,仍以兵五千屯明州、平江,控禦江海。或無人可遣,臣願疾馳以赴其急。」詔遣松年往江上,與諸將會議進討,因覘賊情。帝決意親征,遂次平江,命松年權參知政事,專治戰艦,張浚專治軍器。松年曰:「議論既定,力行乃有效,若今日行,明日止,徒紛紛無益。」

  俄以疾提舉洞霄宮,卜居陽羨,雖居閑不忘朝廷事,屢言和糴科斂、防秋利害,帝皆嘉納。十六年,病革,呼其子曰:「大化推移,有所不免。」乃就枕,鼻息如雷,有頃卒,人謂不死也。年六十。

  松年平生不喜蓄財,每除官例賜金帛,以軍興費廣,一無所陳請,或勸其白於朝,曰:「弗請則已,白之是沽名也。」喜賓客,奉入不足以供費,或請節用為子孫計。松年曰:「賢而多財,則損其志,況俸廩,主上所以養老臣也。」自持囊至執政,所舉自代,皆一時聞人,所薦一以至公,權勢莫能奪。

  方秦檜秉政,天下識與不識,率以疑忌置之死地,故士大夫無不曲意阿附為自安計。松年獨鄙之,至死不通一書,臣以此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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