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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全斌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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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中書全斌傳〔實錄〕 王全斌,並州太原人。其父事後唐莊宗,為岢嵐軍使,私畜勇士百余人。莊宗疑其有異志,使召之,懼不敢行。全斌時年二十,白其父曰:「此蓋疑大人有他圖,願以全斌為質,必得釋。」父從其計,果獲全,因以全斌隸帳下。及莊宗入洛,累曆內職。同光末,蕭牆有變,亂兵逼宮城,近臣宿將皆釋甲潛遁,惟全斌與符彥卿等十數人居中拒戰。莊宗中流矢,扶掖歸綘霄殿,全斌慟哭而去。明宗即位,補禁軍列校。晉初,從侯益破張從賓于泛水,戰功居多,遷護聖指揮使。周廣順初,改護聖為龍捷,以全斌為右廂都指揮使。討兗州慕容彥超也,為行營馬軍都校。 顯德中,從向訓平秦、鳳,以功領恩州團練使,俄遷領四州防禦使。從世宗平淮南,複瓦橋關,改相州留後。 國初,潞州李筠叛,全斌與慕容延釗由東路會王師進討,以功拜安國軍節度。詔令完葺西山堡塞,不踰時而畢。建隆四年,與洛州防禦使郭進等率兵入太原境,俘數千人以歸,進樂平。 乾德二年十一月,又為中武軍節度。即日下詔伐蜀,以全斌為西川行營行軍都部署,率禁軍步騎二萬、諸州兵萬人,由鳳州路進討。召全斌示川峽地圖,授以方略。十二月,率兵複乾渠,渡萬仞、燕子二呰,下興州,偽刺史藍思綰退保西縣,敗蜀軍七千人,獲軍糧四十余萬斛,乘勝拔石圖、魚關、白水二十餘寨。俄又先鋒史延德進軍三泉縣,敗蜀軍數萬,生擒偽招討韓保正、副使李進,獲糧廩三十余萬斛。而崔彥進、康延澤等逐蜀軍過三泉,遂至嘉州,殺虜甚眾。蜀人斷閣道,未得進。全斌議取羅川路入,延澤潛謂彥進曰:「羅川路險,軍士難並進,不如分兵治棧閣,與大軍會於深渡。」彥進以白,全斌然之。彥進、延澤督治閣道,數日成,遂進擊金山寨,又破小漫天寨。全斌由羅川趨深渡,與彥進。 會蜀人依江列陣,以待王師,彥進遣張萬友等奪其橋。會夜,蜀人退保大漫天寨。詰朝,彥進、延澤、萬友分三道擊之,蜀人悉其精銳來逆戰,又大破之,乘勝拔其寨。偽將王審超、監軍趙崇渥逃出,複與三泉監軍劉延祚、大將王昭遠、趙彥韜引兵來戰,與王師遇,三戰三敗,追至利州,昭遠遁去,渡桔栢江,焚浮梁,退守劍門,遂克利州,得軍糧八十萬斛。自利州趨劍門,次益光。 全斌會諸將議曰:「劍門天險,古稱一夫荷戈,萬夫莫前,諸君宜各陳進取之策。」侍衛軍頭向韜曰:「降卒牟進言:益光河東越大山數重,有狹徑名來蘇,蜀人於江西置寨,對岸有渡。自此出劍門關二十裡,至青強店,與大路合,可於此進兵,即劍門之險不足恃也。」全斌等即欲卷甲赴之,康延澤曰:「來蘇細徑,不須主帥自往。且蜀人數戰數敗兵,退守劍門,無如諸帥協力進攻,命一偏將趨來蘇,若達青強,北擊劍關,與大軍夾攻,破之必矣。」全斌等然之,命史延德分兵趨來蘇,造浮梁于江上。蜀人見梁成,棄寨而遁。昭遠聞延德至青強,即引兵退,陣于漢原坡,留其偏將守劍門。全斌等擊破之,昭遠、崇韜皆遁走,遣輕騎追獲,傳送闕下。克劍門,殺蜀軍萬餘人。 四年正月十三日,王師次魏城,孟昶遣師奉表來降。全斌等入成都後十日余,劉延讓等始自峽至。昶饋遺延讓等及犒師,並同全斌之至。會詔書頒賞諸軍,亦無差降,由是兩路兵相嫉,蜀人交構,主帥遂不協。全斌等先授詔發蜀兵赴闕,人給裝錢十千,未行者加給兩月廩食。全斌等不實時宣行,由是蜀軍憤怨,人人思亂。兩路隨軍使臣常數十百人,全斌、彥進及王仁贍等各保庇之,不令部送蜀兵,但分遣諸州牙校。蜀軍至綿州果叛,劫屬邑,眾至十余萬,自號「興國軍」。 有偽文州刺史全師雄者,嘗為蜀將,有威惠,軍人畏伏。適以其族赴闕,至綿州,值軍亂,師雄恐為所脅,乃棄其家,匿于江曲民舍。後數日,為亂兵所獲,推為帥。全斌遣都監米光緒往招撫之,光緒盡滅師雄之族,納其愛女及橐裝。師雄聞之,遂無歸志,率眾急攻綿州,為橫河指揮使劉福、龍捷指揮使田紹斌擊敗,遂攻彭州,刺史王繼壽殺都監李德榮,據其城,十縣皆起兵應師雄,自號「興蜀大王」,開幕府,置僚屬,署節帥二十餘人,令分據灌口、導江、郫縣、新繁、青城等縣。彥進與張萬友、高彥暉、田欽祚同討之,為師雄所敗,彥暉戰死,欽祚僅免。賊眾益盛,全斌又遣張延翰、張煦往擊之,複不利,退入成都。 自是,邛、蜀、眉、雅、東川、果、遂、渝、合、資、簡、昌、普、嘉、戎、榮、陵州並隨師雄為亂,郵傳不得通者月余,全斌等甚懼。時城中蜀兵尚二萬余人,全斌慮其應賊,與諸將謀,誘致夾城中,盡殺之。未幾,劉延讓、曹彬破師雄之眾於新繁,生擒萬餘人。師雄退保郫縣,全斌、仁贍又破之,師雄走保灌口寨。賊勢既衄,餘黨散保州縣。有陵州指揮使元延裕者,師雄署為刺史,眾萬餘,仁贍生擒之,磔於成都市。俄虎捷指揮使呂翰為主將,不禮,因殺知嘉州、客省使武懷節,戰擢都監劉澤,合眾至五萬餘人。 逐普州刺史劉楚信,殺通判劉沂及虎捷都校馮紹文。果州指揮使宋德威,殺知州八作使王永昌,通判渙、都監鄭光弼。遂州牙校王可璙,率州民為亂。仁贍等討呂翰於嘉州,翰走,敗入雅州。師雄病死于金堂,其党推謝仁本為主,羅七君為佐國令公,與賊將宋德威、唐陶鱉據銅山,旋為康延澤所破。仁贍又敗呂翰於雅州,翰走黎州,為下所殺,棄屍水中。後丁德裕等分兵招輯,賊眾始息。 全斌至蜀地,適蜀冬暮,京城大雪,太祖設氈帷於講殿,衣紫貂裘帽以視事,忽謂左右曰:「我被服如此,體尚覺寒,念西征將帥,沖犯霜霰,何以堪處。」即解裘帽,遣中黃門馳驛齎以賜全斌,仍諭旨諸將,以不遍及也。全斌拜賜感泣。初,成都平,命參知政事呂余慶知府事,全斌但典軍旅。全斌常語所親曰:「我聞古之將帥,多不能保全功名,今西蜀已平,欲稱疾東歸,庶免悔吝。」或曰:「今寇盜尚多,非有詔旨,不可輕去。」全斌猶豫未決。會有訴全斌及彥進破蜀日奪民家子女玉帛不法等事,與諸將同召還。 太祖以全斌等初立功,雖犯法,不欲辱以獄吏,但令中書問狀,全斌等具伏。 詔曰:「王全斌、王仁贍、崔彥進等,俾統銳師,出征全蜀,彼畏威而納欵,尋馳詔以申恩,用示哀矜,式敦綏撫。應孟昶宗族、官吏、將率士民,悉令存撫,無令驚擾。而乃違戾約束,侵侮憲章,專殺降兵,擅開公帑,豪奪婦女,廣納貨財。斂萬民之怨諮,致群盜之充斥。以至再勞調發,方獲平寧。洎命旋歸,止欲含忍,而銜冤之訴,日擁國門。稱其隱沒金銀、犀玉、錢帛十六萬七百餘貫,又受偽屬臣僚賂遺九萬餘貫,又擅開豐德庫,致失錢二十八萬一千餘貫。遂令中書門下召與訟者質證其事,而全斌等皆引伏。其令禦史台於朝堂集文武百官議其罪。」 於是百官定議,全斌等罪當大辟,准《律》處分。乃下詔曰:「有征無戰,雖舉于王師;禁暴戢兵,當崇于武德。蠢茲庸蜀,自敗奸謀,爰伐罪以宣威,俄望風而歸命。遽令安堵,勿犯秋毫,庶幾德潤之涵濡,俾生聚之寧息。而忠武軍節度王全斌、武信軍節度崔彥進,董茲銳旅,奉我成謀,既居克定之全功,宜體輯柔之深意。比謂不日請謐,實時凱旋,懋賞策勳,抑有彛典。而罔克寅畏,速此悔尤,貪殘無厭,殺戮非罪,稽予偃革,職爾翫兵。尚念前勞,特從寬貸,止停旄鉞,猶委藩宣。我非無恩,爾當自省。全斌可責授崇義軍節度觀察留後,彥進可責授昭化軍節度觀察留後,特進隨州為崇義軍、金州為昭化軍以處之。仁贍責授右衛大將軍。」 開寶末,車駕幸洛陽郊祀,召全斌侍祠,以為武寧節度,謂之曰:「朕以江左未平,慮征南諸將不遵紀律,故抑卿數年,為朕立法。今已克金陵,還卿旄鉞。」仍以銀器萬兩、帛萬疋、錢千萬賜之。 全斌至鎮數月卒,年六十九。 上甚惜悼之,廢朝三日,贈中書令。 天禧二年,錄其孫永昌為三班奉職。全斌輕財重士,不求聲譽,寬厚容眾,軍旅皆樂為之用。黜居山郡十餘年,怡然自得,識者稱之。子審鈞至崇儀使、富州刺史、廣州兵馬鈐轄,審銳至供奉官、閣門祗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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