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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高帝諸子傳(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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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高帝十九男:昭皇后生武帝、豫章文獻王嶷,謝貴嬪生臨川獻王映、長沙威王晃,羅太妃生武陵昭王曄,任太妃生安成恭王暠,陸修儀生鄱陽王鏘、晉熙王銶,袁修容生桂陽王鑠,何太妃生始興簡王鑒、宜都王鏗,區貴人生衡陽王鈞,張淑妃生江夏王鋒、河東王鉉,李美人生南平王銳。第九、第十三、第十四、第十七皇子早亡,衡陽王鈞出繼高帝兄元王后。 豫章文獻王嶷,字宣儼,高帝第二子也。寬仁弘雅,有大成之量,高帝特鍾愛焉。仕宋為尚書左戶郎,錢唐令。高帝破薛索兒,改封西陽,以先爵賜嶷,為晉壽縣侯。後為武陵內史。時沈攸之賧,伐荊州界內諸蠻,遂反五溪,禁斷魚鹽,群蠻怨怒。酉溪蠻王田頭擬殺攸之使,攸之責賧千萬,頭擬輸五百萬,發氣死。其弟婁侯篡立,頭擬子田都走入獠中。於是蠻部大亂,抄掠至都城下,嶷遣隊主張英兒擊破之。田都自獠中請立,而婁侯亦歸附。嶷誅婁侯於郡獄,命田都繼其父,蠻眾乃安。入為宋順帝驃騎從事中郎。詣司徒袁粲,粲謂人曰:「後來佳器也。」 高帝在領軍府,嶷居青溪宅。蒼梧王夜中微行,欲掩襲宅內,嶷令左右舞刀戟於中庭,蒼梧從牆間窺見已有備,乃去。高帝憂危既切,腹心荀伯玉勸帝度江北起兵。嶷諫曰:「主上狂凶,人不自保,單行道路,易以立功,外州起兵,鮮有克勝,于此立計,萬不可失。」及蒼梧殞,高帝報嶷曰:「大事已判,汝明可早入。」順帝即位,轉侍中,總宮內直衛。沈攸之之難,高帝入朝堂,嶷出鎮東府,加冠軍將軍。及袁粲舉兵夕,丹陽丞王遜告變,先至東府,嶷遣帳內軍主戴元孫二千人隨薛道深等俱至石頭,焚門之功,元孫預焉。先是王蘊薦部曲六十人助為城防,實以為內應也。嶷知蘊懷貳,不給其仗,散處外省。及難作搜檢,皆已亡去。上流平後,武帝自尋陽還。嶷出為都督、江州刺史。以定策功,改封永安縣公。仍徙鎮西將軍、都督、荊州刺史。時高帝作輔,嶷務存約省,停府州儀迎物。及至州,坦懷納善,側席思政。王儉與嶷書曰:「舊楚蕭條,仍歲多故,政荒人散,實須緝理。公臨輗甫爾,英風惟穆,江漢來蘇,八荒慕義,庾亮以來,荊州無複此政。古人雲『期月有成』,而公旬日成化,豈不休哉!」初,沈攸之欲聚眾,開人相告,士庶坐執役者甚眾。嶷至鎮,一日遣三千餘人,見囚五歲刑以下不連台者,皆原遣。以市稅重,多所寬假。百姓甚悅。禪讓之間,武帝欲速定大業,嶷依違其事,默無所言。建元元年,高帝即位,赦詔未至,嶷先下令蠲除部內升明二年以前逋負。遷侍中、尚書令、都督、揚州刺史、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封豫章郡王。 會魏軍動,詔以嶷為南蠻校尉、荊、湘二州刺史,都督八州。尋給油絡俠望車。二年,給班劍二十人。其夏,于南蠻園東南開館立學,上表言狀。置生三十人,取舊族父祖位正佐台郎年二十五以下十五以上補之。置儒林參軍一人,文學祭酒一人,勸學從事二人。行釋菜禮。以穀過賤,聽人以米當口錢,優評斛一百。義陽劫帥張群亡命積年,鼓行為賊,義陽、武陵、天門、南平四郡界被其殘破,沈攸之連討不禽,末乃首用之。攸之起事,群從下郢,于路先叛,結寨於三溪,依據深險。嶷遣中兵參軍虞欣祖為義陽太守,使降意誘納之,厚為禮遺,於坐斬首,其黨皆散,四郡獲安。入為中書監、司空、揚州刺史,都督二州,侍中如故,加兵置佐,以前軍臨川王映府文武配司空。嶷以將還都,修廨宇及路陌,東歸部曲不得齎府州物出城。發江津,士女觀送數千人,皆垂泣。嶷發江陵,感疾,至都未瘳,上深憂慮,為之大赦,三年六月壬子赦令是也。疾愈,上幸東府,設金石樂,使乘輿至宮六門。 武帝即位,進位太尉,增置兵佐,解侍中,增班劍三十人。建元中,武帝以事失旨,高帝頗有代嫡之意。而嶷事武帝恭悌盡禮,未嘗違忤顏色,故武帝友愛亦深。性至孝,高帝崩,哭泣過度,眼耳皆出血。 永明元年,領太子太傅,解中書監。宋武以來,州郡秩俸及雜供給,多隨土所出,無有定準。嶷上表請明立定格,班下四方,永為恒制,從之。嶷不參朝務,而言事密謀,多見信納。服闋,加侍中。宋元嘉制,諸王入齋閣,得白服裙帽見人主,唯出太極四廂,乃備朝衣。自此以來,此事一斷。上與嶷同生相友睦,宮內曲宴,許依元嘉。嶷固辭,不奉敕;唯車駕幸第,乃白服烏紗帽以侍宴焉。至於衣服制度,動皆陳啟,事無專制,務從減省,並不見許。又啟曰:「北第舊邸,本自甚華,臣往歲作小眠齋,皆補接為辦,無乖格制。要是檉柏之華,一時新淨,東又有此齋,亦為華屋,而臣頓有二處住止,下情竊所未安。訊訪東宮玄圃,乃有柏屋,制甚古拙,臣乃欲壞取以奉太子,非但失之於前,且補接既多,不可見移,亦恐外物或為異論,不審可有垂許送東府齋理不?」上答曰:「見別紙,汝勞疾,亦複那得不動,何意為作煩長啟事。」竟不從。三年,文惠太子講《孝經》畢,嶷求解太傅,不許。嶷常慮盛滿,又因言宴求解揚州授竟陵王子良,上終不許,曰:「畢汝一世,無所多言。」 武帝即位後,頻發詔拜陵,不果行,遣嶷拜陵。還過延陵季子廟,觀沸井,有水牛突部伍,直兵執牛推問,嶷不許,取絹一疋,橫系牛角,放歸其家。政在寬厚,故得朝野歡心。四年,唐宇之賊起,嶷啟上曰:「此段小寇,出於凶愚,天網宏罩,理不足論。但聖明禦世,幸甚不爾。比藉聲聽,皆雲有由而然。但頃小大士庶,每以小利奉公,不顧所損者大。撻籍檢功巧督恤簡小塘,藏丁匿口,凡諸條制,實長怨府。此目前交利,非天下大計。一室之中,尚不可精,宇宙之內,何可周洗?公家何嘗不知人多巧,古今政以不可細碎,故不為耳。為此者實非乖理,但識理者百不有一。陛下弟兒大臣,猶不能伏理,況複天下,悠悠萬品?怨積聚黨,凶迷相類,止于一處,何足不除,脫複多所,便成紜紜。」上答曰:「欺巧那可容!宋世混亂,以為是不蚊蟻,何足為憂,至今都應散滅。吾政恨其不辯大耳,亦何時無亡命邪。」後乃詔聽複籍注。 是時武帝奢侈,後宮萬余人,宮內不容,太樂、景第、暴室皆滿,猶以為未足。嶷後房亦千餘人。潁川荀丕獻書於嶷,極言其失,嶷諮嗟良久,為書答之,又為之減遣。 丕,字令哲,後為荊州西曹書佐,長史王秀與其書,題之雲「西曹荀君。」丕報書曰:「第五之位,不減驃騎,亦不知西曹何殊長史!且人之處世,當以德行稱著,何遽以一爵高人邪?相如不見屈于澠池,毛遂安受辱於郢都?造敵臨事,僕必先於二子,未知足下之貴,足下之威,孰若秦、楚兩王?僕以德為寶,足下以位為寶,各寶其寶,於此敬宜。」於是直題雲「長史王君。」時尚書令王儉當朝,丕又與儉書曰:「足下建高人之名,而不顯高人之跡,將何以書于齊史哉?」及南郡綱紀啟荊州刺史隨王子隆,請罪丕,丕自申乃免。又上書極諫武帝,言甚直,帝不悅,丕竟於荊州獄賜死。徐孝嗣聞其死,曰:「丕縱有罪,亦不應殺,數千年後,其如竹帛何!」 五年,進位大司馬。八年,給皂輪車。尋加中書監,固讓。嶷身長七尺八寸,善持容范,文物衛從,禮冠百僚。每出入殿省,皆瞻望嚴肅。自以地位隆重,深懷退素,北宅舊有園田之美,乃盛修理之。武帝嘗問臨川王映居家何事樂,映曰:「政使劉瓛講《禮》,顧惻講《易》,朱廣之講《莊》、《老》,臣與二三諸彥兄弟友生時複擊贊,以此為樂。」上大賞之。他日謂嶷曰:「臨川為善,遂至於斯。」嶷曰:「此大司馬公之次弟,安得不爾!」上仍以玉如意指嶷曰:「未若皇帝之次弟為善最多也。」嶷常戒諸子曰:「凡富貴少不驕奢,以約失之者鮮矣。漢世以來,侯王子弟,以驕恣之故,大者滅身喪族,小者削奪邑地,可不戒哉!」稱疾不利住東城,累求還第,令世子子廉代鎮東府。上數幸嶷第,宋長寧陵隧道出第前路,上曰:「我便是入他家墓內尋人。」乃徙其表闕騏驎於東岡。騏驎及闕,形勢甚巧,宋孝武於襄陽致之,後諸帝王陵皆模範,而莫及也。 永明末,車駕數遊幸,唯嶷陪從。上嘗出新林苑,同輦夜歸,至宮門,嶷下輦辭出,上曰:「今夜行,無使為尉司所呵也。」嶷對曰:「京輦之內,皆屬臣州,願陛下不垂過慮。」上幸笑,賜以魏所送氈車。每幸第,不復屏人,敕外監曰:「我往大司馬第,是還家耳。」嶷妃庾氏,嘗有疾,瘳,上大嶷邸,後堂設金石樂,宮人畢至。登桐台,使嶷著烏紗帽,極日盡歡,敕嶷備家人之禮。嶷謂上曰:「古來言願陛下壽比南山,或稱萬歲,此殆近貌言。如臣所懷,實願陛下極壽百年亦足矣。」上曰:「百年複何可得,止得東西一百,於事亦濟。」因相執流涕。 十年,上封嶷諸子。舊例王子封千戶,嶷欲五子俱封,啟減,人五百戶。其年疾篤,表解職,不許,賜錢五百萬營功德。薨,年四十九。其日上視疾,至薨乃還宮。詔斂以袞冕之服,溫明秘器,大鴻臚持節護喪事,太官朝夕送祭奠,大司馬、太傅二府文武悉停過葬。詔贈假黃鉞、都督中外諸軍事、丞相、揚州牧,綠綟綬,具九服錫命之禮,侍中、大司馬、太傅、王如故。給九旒鸞輅,黃屋左纛,虎賁班劍百人,蒨輬車,前後部羽葆、鼓吹。喪葬送儀,並依漢東平王蒼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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