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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彪佳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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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彪佳,字弘吉,浙江山陰人。祖父世清白吏。彪佳生而英特,丰姿絕人。弱冠,第天啟二年進士,授興化府推官。始至,吏民易其年少。及治事,剖決精明,皆大畏服。外艱歸。崇禎四年,起禦史。疏陳賞罰之要,言:「黔功因一級疑,稽三年之敘,且恩及督撫總帥帷幄大臣,而陷敵衝鋒之士不預,何以勵行間。山東之變,六誠連陷,未嘗議及一官,欺蒙之習不可不破。」帝即命議行。又言:「九列之長,詰責時聞,四朝遺老或蒙重譴。諸臣怵嚴威,競迎合以保名位。臣所慮于大臣者此也。方伯或一二考,台員或十餘載,竟不得遷除,監司守令多貶秩停俸。臣子精神才具無餘地,展布曷由。急功赴名之民不勝其掩罪匿瑕。臣所慮於小臣者此也。國家聞鼙鼓思將帥,苟得其人,推轂築壇,禮亦宜之。若必依序循資,冒濫之竇雖可清,獎拔之術或未盡。臣所慮于武臣者此也。撫按則使中官監視會同,隙開水火,其忠顯;潛通交結,其患深。臣所慮於內臣者此也。」忤旨譙責。 尋上《合籌天下全域疏》,以策關、寧,制登海為二大要。分析中州、秦、晉之流賊,江右、楚、粵之山賊,浙、閩、東粵之海賊,滇、黔、楚、蜀之土賊為四大勢。極控制駕馭之宜,而歸其要于戢行伍以節餉,實衛所以銷兵。複陳民間十四大苦:曰裡甲,曰虛糧,曰行戶,曰搜贓,曰欽提,曰隔提,曰訐訟,曰窩訪,曰私稅,曰私鑄,曰解運,曰馬戶,曰鹽丁,曰難民。帝善其言,下之所司。出按蘇、松諸府,廉積猾四人杖殺之。宜興民發首輔周延儒祖墓,又焚翰林陳于鼎、於泰廬,亦發其祖墓。彪佳捕治如法,而於延儒無所徇,延儒憾之。回道考核,降俸,尋以侍養歸。家居九年,母服終,召掌河南道事。十六年佐大計,問遺莫敢及門。刷卷南畿,乞休,不允,便道還家。 北都變聞,謁福王于南京。王監國,或請登極。彪佳請發喪,服滿議其儀,從之。高傑兵擾揚州,民奔避江南,奸民乘機剽兌攵,命彪佳往宣諭,斬倡亂者數人,一方遂安。遷大理寺丞,旋擢右僉都禦史,巡撫江南。蘇州諸生檄討其鄉官從賊者,奸民和之。少詹事項煜及大理寺正錢位坤、通政司參議宋學顯、禮部員外郎湯有慶之家皆被焚劫。常熟又焚給事中時敏家,毀其三代四棺。彪佳請議從逆諸臣罪,而治焚掠之徒以加等,從之。 詔設廠衛緝事官。彪佳上言:「洪武初,官民有犯,或收系錦衣衛,高皇帝見非法淩虐,焚其刑具,送囚刑部。是祖制原無詔獄也。後乃以羅織為事,雖曰朝廷爪牙,實為權奸鷹狗。舉朝盡知其枉,而法司無敢雪。慘酷等來、周,平反無徐、杜。此詔獄之弊也。洪武十五年改儀鑾司為錦衣衛,耑掌直駕侍衛等事,未嘗令緝事也。永樂間設立東廠,始開告密門。凶人投為廝役,赤手钜萬。飛誣及于善良,招承出於私拷,怨憤滿乎京畿。欲絕苞苴,而苞苴彌盛;欲清奸宄,而奸宄益多。此緝事之弊也。古者刑不上大夫。逆瑾用事,始去衣受杖。本無可殺之罪,乃蒙必死之刑。朝廷受愎諫之名,天下反歸忠直之譽。此廷杖之弊也。」疏奏,乃命五城禦史體訪,而緝事官不設。 督輔部將劉肇基、陳可立、張應夢、於永綬駐京口,浙江入衛都司黃之奎亦部水陸兵三四千戍其地。之奎禦軍嚴。四將兵恣橫,刃傷民,浙兵縛而投之江,遂有隙。已而守備李大開統浙兵斫鎮兵馬,鎮兵與相擊,射殺大開。亂兵大焚掠,死者四百人。彪佳至,永綬等遁去。彪佳劾治四將罪,賙恤被難家,民大悅。 高傑駐瓜洲,跋扈甚,彪佳克期往會。至期,風大作,傑意彪佳必無來。彪佳攜數卒沖風渡,傑大駭異,盡撤兵衛,會彪佳于大觀樓。彪佳披肝膈,勉以忠義,共獎王室。傑感歎曰:「傑閱人多矣,如公,傑甘為死!公一日在吳,傑一日遵公約矣。」共飯而別。 群小疾彪佳,競詆諆,以沮登極、立潞王為言,彪佳竟移疾去。明年五月,南都失守。六月,杭州繼失,彪佳即絕粒。至閏月四日,紿家人先寢,端坐池中而死,年四十有四。唐王贈少保、兵部尚書,諡忠敏。 *** 贊曰:張慎言、徐石麒等皆北都舊臣,剛方練達,所建白悉有裨時政。令其受事熙朝,從容展布,庶幾乎列卿之良也。而遭時不造,內外交訌,動輒齟齬,雖老成何能設施幹濟哉!左懋第仗節全貞,蹈死不悔,於奉使之義,亦無愧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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