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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國觀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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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國觀,韓城人。萬曆四十七年進士。授萊州推官。天啟四年,擢戶部給事中,數有建白。魏忠賢擅權,朝士爭擊東林。國觀所劾禦史游士任、操江都禦史熊明遇、保定巡撫張鳳翔、兵部侍郎蕭近高、刑部尚書喬允升,皆東林也。尋遷兵科右給事中,於疆事亦多所論奏。忠賢遣內臣出鎮,偕同官疏爭。七年,再遷刑科都給事中。 崇禎改元,忠賢遺黨有欲用王化貞,寬高,出胡嘉棟者,國觀力持不可。奉命祭北鎮醫無閭,還言關內外營伍虛耗、將吏侵克之弊,因薦大將滿桂才。帝褒以忠讜,令指將吏侵克者名,列上副將王應暉等六人,詔俱屬之吏。陝西盜起,偕鄉人仕於朝者,請設防速剿,並追論故巡撫喬應甲納賄縱盜罪。削應甲籍,籍其贓。國觀先附忠賢,至是大治忠賢党,為南京禦史袁耀然所劾。國觀懼,且虞掛察典,思所以撓之,乃劾吏科都給事中沈惟炳、兵科給事中許譽卿,言:「兩人主盟東林,與瞿式耜掌握枚蔔。文華召對,陛下惡章允儒妄言,嚴旨處分。譽卿乃持一疏授惟炳,使同官劉斯珣邀臣列名,臣拒不應,遂使耀然劾臣。臣自立有品,不入東林,遂罹其害。今朝局惟論東林異同向背,借崔、魏為題,報仇傾陷。今又把持京察,而式耜以被斥之人,久居郭外,遙制察典,舉朝無敢言。」末詆耀然賄劉鴻訓得禦史。帝雖以撓察典責之,國觀卒免察。然清議不容,旋以終養去。 三年秋,用禦史陳其猷薦,起兵科都給事中。遭母憂,服闋,起禮科都給事中,遷太常少卿。九年,擢左僉都禦史。明年八月,拜禮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入參機務。國觀為人陰鷙谿刻,不學少文。溫體仁因其素仇東林,密薦於帝,遂超擢大用之。 十一年六月,進禮部尚書。其冬,首輔劉宇亮出督師,國觀與楊嗣昌比,構罷宇亮。明年二月代其位。敘剿寇功,加太子太保、戶部尚書,進文淵閣;敘城守功,加少保、吏部尚書,進武英殿。 先為首輔者,體仁最當帝意,居位久。及張至發、孔貞運、劉宇亮繼之,皆非帝意所屬,故旋罷去。國觀得志,一踵體仁所為,導帝以深刻,而才智彌不及,操守亦弗如。帝初頗信響之,久而覺其奸,遂及於禍。 始帝燕見國觀,語及朝士貪婪。國觀對曰:「使廠衛得人,安敢如是。」東廠太監王德化在側,汗流沾背,於是專察其陰事。國觀任中書王陛彥,而惡中書周國興、楊余洪,以漏詔旨、招權利劾之,並下詔獄。兩人老矣,斃廷杖下,其家人密緝國觀通賄事,報東廠。而國觀前匿史褷所寄銀,周、楊兩家又誘褷蒼頭首告。由是諸事悉上聞,帝意漸移。 史褷者,清苑人。為禦史無行,善結納中官,為王永光死黨。巡按淮、揚,括庫中贓罰銀十余萬入己橐。攝巡鹽,又掩取前官張錫命貯庫銀二十余萬。及以少卿家居,檢討楊士聰劾吏部尚書田唯嘉納周汝弼金八千推延綏巡撫,褷居間,併發褷盜鹽課事。褷得旨自陳,遂訐士聰,而鹽課則請敕淮、揚監督中官楊顯名核奏。俄而錫命子沆訐褷,給事中劉焜芳複劾褷侵盜有據。又嘗勒富人于承祖萬金,事發,則遣家人齎重貲謀於黠吏,圖改舊籍。帝乃怒,褫褷職,褷急攜數萬金入都,主國觀邸。謀既定,出疏攻焜芳及其弟炳芳、煒芳。閣臣多徇褷,擬嚴旨,帝不聽,止奪焜芳官候訊。及顯名核疏上,力為褷解,而不能諱者六萬金;褷下獄。會有兵事,獄久不結,瘐死。都人籍籍謂褷所攜貲盡為國觀有,家人證之,事大著。國觀猶力辨褷贓為黨人構陷,帝不聽。 帝初憂國用不足,國觀請借助,言:「在外群僚,臣等任之;在內戚畹,非獨斷不可。」因以武清侯李國瑞為言。國瑞者,孝定太后兄孫,帝曾祖母家也。國瑞薄庶兄國臣,國臣憤,詭言「父貲四十萬,臣當得其半,今請助國為軍貲」。帝初未允,因國觀言,欲盡借所言四十萬者,不應則勒期嚴追。或教國瑞匿貲勿獻,拆毀居第,陳什器通衢鬻之,示無所有。嘉定伯周奎與有連,代為請。帝怒,奪國瑞爵,國瑞悸死。有司追不已,戚畹皆自危。因皇五子病,交通宦官宮妾,倡言孝定太后已為九蓮菩薩,空中責帝薄外家,諸皇子盡當殀,降神於皇五子。俄皇子卒,帝大恐,急封國瑞七歲兒存善為侯,盡還所納金銀,而追恨國觀,待隙而發。 國觀素惡行人吳昌時。及考選,昌時虞國觀抑己,因其門人以求見。國觀偽與交歡,擬第一,當得吏科。迨命下,乃得禮部主事。昌時大恨,以為賣己,與所善東廠理刑吳道正謀,發丁憂侍郎蔡奕琛行賄國觀事。帝聞之,益疑。 十三年六月,楊嗣昌出督師,有所陳奏。帝令擬諭,國觀乃擬旨以進。帝遂發怒,下五府九卿科道議奏。掌都督府魏國公徐允禎、吏部尚書傅永淳等不測帝意,議頗輕,請令致仕或閑住。帝度科道必言之,獨給事中袁愷會議不署名,且疏論永淳徇私狀,而微詆國觀藐肆妒嫉。帝不懌,抵疏於地曰:「成何糾疏!」遂奪國觀職,放之歸,怒猶未已。 國觀出都,重車累累,偵事者複以聞。而東廠所遣伺國觀邸者,值陛彥至,執之,得其招搖通賄狀。詞所連及,永淳、奕琛暨通政使李夢辰、刑部主事朱永佑等十一人。命下陛彥詔獄窮治。頃之,愷再疏,盡發國觀納賄諸事,永淳、奕琛與焉。國觀連疏力辨,詆愷受昌時指使,帝不納。 至十月,陛彥獄未成,帝以行賄有據,即命棄市,而遣使逮國觀。國觀遷延久不赴,明年七月入都。令待命外邸,不以屬吏,國觀自謂必不死。八月初八日夕,監刑者至門,猶鼾睡。及聞詔使皆緋衣,蹶然曰:「吾死矣!」倉皇覓小帽不得,取蒼頭帽覆之。宣詔畢,頓首不能出聲,但言「吳昌時殺我」,乃就縊。明日,使者還奏。又明日許收斂,懸樑者兩日矣。輔臣戮死,自世廟夏言後,此再見雲。法司坐其贓九千,沒入田六百畝,故宅一區。 國觀險忮,然罪不至死,帝徒以私憤殺之,贓又懸坐,人頗有冤之者。 袁愷,聊城人。既劾罪國觀,後為給事中宋之普所傾,罷去。福王時,起故官,道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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