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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時喬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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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時喬,字宜遷,上饒人。嘉靖四十四年進士。除工部主事。榷稅杭州,令商人自署所入,輸之有司,無所預。隆慶元年冬,上時政要務,言:「幾之當慎者三,以日勤朝講為修德之幾,親裁章奏為出令之幾,聽言能斷為圖事之幾。弊之最重者九:曰治體怠弛,曰法令數易,曰賞罰無章,曰用度太繁,曰鬻官太濫,曰莊田擾民,曰習俗侈靡,曰士氣卑弱,曰議論虛浮。勢之偏重者三:宦寺難制也,宗祿難繼也,邊備難振也。」疏入,帝褒納,中外傳誦焉。 擢禮部員外郎,遷南京尚寶丞。萬曆初,以養親去。服除,起南京太僕丞,複遷尚寶。移疾歸。時喬雅無意榮進,再起再告。閱十七年始薦起尚寶卿,四遷南京太常卿。疏請議建文帝諡,祠禮死節諸臣。就遷通政使。秩滿,連章乞休,不允。三十一年冬,召拜吏部左侍郎。時李戴已致仕,時喬至即署部事。絕請謁,謝交遊,止宿公署,苞苴不及門。及大計京朝官,首輔沈一貫欲庇其所私,憚時喬方正,將令兵部尚書蕭大亨主之,次輔沈鯉不可而止。時喬乃與都禦史溫純力鋤政府私人。若給事中錢夢皋、禦史張似渠、於永清輩,鹹在察中,又以年例出給事中鐘兆鬥於外。一貫大慍,密言於帝,留察疏不下。夢皋亦假楚王事再攻郭正域,謂主察者為正域驅除。帝意果動,特留夢皋;已,盡留科道之被察者,而嚴旨責時喬等報復。時喬等惶恐奏辨,請罷斥,帝不問。夢皋既留,遂合兆鬥累疏攻純,並侵時喬。時喬求去。已而員外郎賀燦然請斥被察科道,亦詆純挾權鬥捷,顧獨稱時喬。又言:「陛下睿斷躬操,非閣臣所能竊弄」,意蓋為一貫解。時喬以與純共事,複疏請貶黜,不報。及純去,夢皋、兆鬥亦引歸。帝複降旨譙讓,謂「祖宗朝亦常留被察科道,何今日揣疑君父,誣詆輔臣」。因責諸臣朋比,令時喬策勵供職,而盡斥燦然及劉元珍、龐時雍輩。時喬歎曰:「主察者逐,爭察者亦竄矣,尚可靦顏居此乎?」九疏引疾,竟不得請。時中外缺官多不補,而群臣省親養病給假,及建言詿誤被譴者,充滿林下,率不獲召。時喬乃備列三百餘人,三疏請錄用。三十四年,皇長孫生,有詔起廢,時喬複列上遷謫鄒元標等九十六人,削籍範俊等一百十人。帝卒不省。 明年,大計外吏。時喬已偕副都禦史詹沂受事,居數日,帝忽命戶部尚書趙世卿代時喬,遂中輟;蓋去冬所批察疏,至是誤發之也。輔臣朱賡謂非體,立言於帝。帝亦覺其誤,即日收還。時喬堅辭不肯任,吏科陳治則劾其怨懟無人臣禮。有旨詰責,時喬乃再受事。永年伯王棟卒,其子明輔請襲。時喬以外戚不當傳世,固爭之,弗聽。時一貫已罷,言路爭擊其黨。而李廷機者,一貫教習門生也,閣臣闕,眾多推之;惟給事中曹于汴、宋一韓、禦史陳宗契持不可。時喬卒從眾議。未幾,又推黃汝良、全天敘為侍郎,諸攻一貫者益不悅。給事中王元翰、胡忻遂交劾時喬。時喬疏辨,力求罷。 當是時,帝委時喬銓柄,又不置右侍郎,一人獨理部事,銓敘平允。然堂陛扞格,曠官廢事,日甚一日,而中朝議論方囂,動見掣肘。時喬官位未崇,又自溫純去,久不置都禦史,益無以鎮厭百僚。由是上下相淩,紀綱日紊,言路得收其柄。時喬亦多委蛇,議者諒其苦心,不甚咎也。秉銓凡五年。最後起故尚書孫丕揚。未至,而時喬已卒。篋余一敝裘,同列賻襚以殮。詔贈吏部尚書,諡端潔。 時喬受業永豐呂懷,最不喜王守仁之學,辟之甚力,尤惡羅汝芳。官通政時具疏斥之曰:「佛氏之學,初不溷於儒。乃汝芳假聖賢仁義心性之言,倡為見性成佛之教,謂吾學直捷,不假修為。於是以傳注為支離,以經書為糟粕,以躬行實踐為迂腐,以綱紀法度為桎梏。逾閒蕩檢,反道亂德,莫此為甚。望敕所司明禁,用彰風教。」詔從其言。 *** 贊曰:古者塚宰統百官,均四海,即宰相之任也。後代政柄始分,至明中葉,旁撓者眾矣。嚴清諸人,清公素履,秉正無虧,彼豈以進退得失動其心哉。孫丕揚創掣簽法,雖不能辨材任官,要之無任心營私之弊,苟非其人,毋寧任法之為愈乎!蓋與時宜之,未可援古義以相難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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