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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審權杜讓能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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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審權,字殷衡,京兆人也。國初萊成公如晦六代孫。祖佐,位終大理正。佐生二子:元潁、元絳。 元潁,穆宗朝宰相。絳位終太子賓客。絳生二子:審權、蔚,並登進士第。 審權,釋褐江西觀察判官,又以書判拔萃,拜右拾遺,轉左補闕。大中初,遷司勳員外郎,轉郎中知雜。又以本官知制誥,正拜中書舍人。十年,權知禮部貢舉。十一年,選士三十人,後多至達官。正拜禮部侍郎。其年冬,出為陝州大都督府長史、陝虢都團練觀察使,加檢校戶部尚書、河中尹、河中晉絳節度使。 懿宗即位,召拜吏部尚書。三年,以本官同平章事,累加門下侍郎、右僕射。九年罷相,檢校司空,兼潤州刺史、鎮海軍節度使、蘇杭常等州觀察使。 時徐州戍將龐勳自桂州擅還,據徐、泗,大擾淮南。審權與淮南節度使令狐綯、荊南節度使崔鉉,奉詔出師,掎角討賊;而浙西饋運不絕,繼破徐戎。賊平,召拜尚書左僕射。十一年,制曰: 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司空、守尚書左僕射、上柱國、襄陽郡開國公、食邑二千戶杜審權,韻合黃鐘,行真白璧。沖粹孕靈嶽之秀,精明涵列宿之光,塵外孤標,雲間獨步。踐曆華貫,餘二十年;鑒裁名流,凡幾百輩。清切之任無不試,重難之務無不經。靜而立名,嚴以肅物。絕分毫徇己之意,秉尺寸度量之懷。貞方飾躬,溫茂繕性。儉不逼下,畏以居高。語默適時,喜慍莫見。頃罷機務,鎮于金陵,值淮夷猖狂,干戈悖起。累發猛士,挫彼賊鋒;廣備糗糧,助茲軍食。深惟將相之大體,頗睹文武之全才。王導以蕭灑之名,不忘戎事;謝安以恬淡之德,亦在兵間。及駟馬來朝,擢居端揆,嚴重自處,恬曠不渝。虞芮之故都,前蹤尚爾;郇瑕之舊地,往事依然。兼以股肱之良,為吾腹心之寄。改佩相印,更握兵符。仍五教之崇名,極一時之盛禮。可檢校司徒、同平章事、河中尹,充河中晉絳節度觀察等使。 數年以本官兼許州刺史、忠武軍節度觀察等使,入為太子太傅,分司東都。卒,贈太師,諡曰德。 三子:讓能、彥林、弘徽。 讓能,鹹通十四年登進士第,釋褐咸陽尉。宰相王鐸鎮汴,奏為推官。入為長安尉、集賢校理。丁母憂,以孝聞。服闋,淮南節度使劉鄴辟掌記室,得殿中,賜緋。入為監察。牛蔚鎮興元,奏為節度判官。入為右補闕,曆侍御史、起居郎、禮部、兵部員外郎。蕭遘領度支,以本官判度支案。 黃巢犯京師,奔赴行在,拜禮部郎中、史館修撰。尋以本官知制誥,正拜中書舍人。謝日,面賜金紫之服,尋召充翰林學士。六飛在蜀,關東用兵,徵發招懷,書詔雲委。 讓能詞才敏速,筆無點竄,動中事機,僖宗嘉之,累遷戶部侍郎。從駕還京,加禮部尚書,進階銀青光祿大夫,封建平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戶。轉兵部尚書、學士承旨。 沙阤逼京師,僖宗蒼黃出幸。是夜,讓能宿直禁中,聞難作,步出從駕。出城十餘裡,得遺馬一匹,無羈勒,以紳束首而乘之。駕在鳳翔,朱玫兵遽至;僖宗急幸寶雞,近臣唯讓能獨從。翌日。孔緯等六七人至。邠師攻關,帝幸梁、漢,棧道為石協所毀,崎嶇險阻之間,不離左右。帝顧謂之曰:「朕之失道,再致播遷。險難之中,卿常在側,古所謂忠於所事,卿無負矣!」讓能謝曰:「臣家世曆重任,蒙國厚恩,陛下不以臣愚,擢居近侍。臨難苟免,臣之恥也;獲扞牧圉,臣之幸也。」至褒中,加金紫光祿大夫,改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時朱玫立襄王稱制,天下牧伯附之者十六七,貢賦殆絕。朝士才十數人,行帑無寸金,衛兵不宿飽。帝垂泣側席,無如之何。讓能首陳大計,請以重臣使河中,諭王重榮以大義,果承詔請雪,以圖討逆。京師平,拜特進、中書侍郎,兼兵部尚書、集賢殿大學士,進封襄陽郡開國公,食邑二千戶。駕在鳳翔,李昌符作亂,倏然變起,讓能單步入侍。時朝臣受偽署者眾,法司請行極法,以戒事君。讓能固爭之,獲全者十七八。昭宗纂嗣,賜「扶危啟運保乂功臣」,加開府儀同三司、尚書左僕射,封晉國公,增邑千戶,仍賜鐵券。誅秦宗權,許、蔡平定,加司空、門下侍郎、監修國史。昭宗郊禮畢,進位司徒、太清宮使、弘文館大學士、延資庫使、諸道鹽鐵轉運等使,加食邑一千戶。明年,冊拜太尉,加食邑一千戶。 自大順已來,鳳翔李茂貞大聚兵甲,恃功驕恣。會楊複恭走山南,茂貞欲兼有梁、漢之地,亟請問罪,詔未允而出師。昭宗怒其專,不得已而從之。及山南平,詔授以茂貞鎮興元,徐彥若鎮鳳翔,仍割果、閬兩州隸武定軍。茂貞怒,上章論列,語辭不遜。又與讓能書曰: 宰相之職,外撫四夷,內安百姓。陰陽不順,猶資燮理之功;宇宙將傾,須假扶持之力。即萬靈舒慘,四海安危,盡系朝綱,鹹由廟算,既為重任,方屬元臣。況今國步猶艱,皇居未壯。曩日九衢三市,草擁荒墟;當時萬戶千門,霜凝白骨。大廈傾欹而未已,沉屙綿息以無餘。皆雲非賢後無以拯社稷之危,非真宰無以革寰區之弊。 今明公舍築入夢,投竿為師,踐履中台,制臨外閫,不究興亡之理,罕聞沉斷之機。蓋意有所不平,心有所未悟,輒思上問,願審臧謀。 竊見楊守亮擅舉干戈,阻艱西道,將圖割據,吞併東川。居巴、幹為一窟豺狼,在梁、漢致十年荊棘。果聞敗衄,尋挫兇狂。既前去而不諧,思卻歸而無地。當道與邠州見為隔絕綱運,方舉問罪兵師,忽聞朝廷授武定之雙旌,割果、閬之兩郡,未審是何名目?酬何功勞?紊大國之紀綱,蠹天子之州縣,非惟取笑于童稚,抑亦包羞于馬牛。自謂奇謀,信為獨見。伏慮是明公賞凶黨無君之輩,挫忠臣奉國之心。要助奸邪,須摧正直。又聞公切於保位,利在安家。商量不自於中書剸割全通於內地。雖知深奧,罕測津涯,亦聞駭異群情,頗,是喧騰眾口。 其悖戾如此。 京師百姓,聞茂貞聚兵甲,群情恟々,數千百人守闕門。候中尉西門重遂出,擁馬論列曰:「乞不分割山南,請姑息鳳翔,與百姓為主。」重遂曰:「此非吾事,出於宰相也。」昭宗怒,詔讓能只在中書調發畫計,不歸第。月余,宰相崔昭緯陰結邠、岐為城社,凡讓能出一言,即日達於茂貞、行瑜。茂貞令健兒數百人,雜市人於街。崔昭緯、鄭延昌歸第,市人擁肩輿訴曰:「岐帥無罪,幸相公不加討伐,致都邑不寧。」二相輿中喻之曰:「大政聖上委杜太尉,吾等不預。」市豪褰簾熟視,又不之識,因投瓦石,擊二相之輿。崔、鄭下輿散走,匿身獲免。是日,喪堂印公服,天子怒,捕魁首誅之,由是用兵之意愈堅。京師之人,相與藏竄,嚴刑不能已。讓能奏曰:「陛下初臨大寶,國步未安。自艱難以來,且行貞元故事,姑息藩鎮。茂貞邇在國門,不宜起怨。臣料此時未可行也。」帝曰:「政刑削弱,詔令不出城門,此賈生慟哭之際也。又《書》不雲乎?藥不瞑眩,厥疾弗瘳。朕不能孱孱度日,坐觀淩弱。卿為我主張調發,用兵吾委諸王。」讓能對曰:「陛下憤藩臣之倔強,必欲強幹弱枝以隆王室,此則中外大臣所宜戮力,以成陛下之志,不宜獨任微臣。」帝曰:「卿位居元輔,與朕同休共戚,無宜避事。」讓能泣辭曰:「臣待罪台司,未乞骸骨者,思有以報國恩耳,安敢愛身避事?況陛下之心,憲祖之志也。但時有所不便,勢有所必然。他日臣雖受晁錯之誅,但不足以殄七國之患,敢不奉詔,繼之以死!」 景福二年秋,上以嗣覃王為招討使,神策將李鐬副之,率禁軍三萬,送彥若赴鎮。崔昭緯密與邠、鳳結托,心害讓能;言討伐非上意,出於大尉也。九月,茂貞出軍逆戰,王師敗於盩啡。岐兵乘勝至三橋。讓能奏曰:「臣固預言之矣。請歸罪於臣,可以紓難。」上涕下不能已,曰:「與卿訣矣。」即日貶為雷州司戶。茂貞在臨皋驛,請誅讓能。尋賜死,時年五十三。駕自石門還京,念讓能之冤,追贈太師。 子光乂、曉,以父枉橫,不求聞達。曉入梁,位亦至宰輔。 彥林、弘徽,乾符中相次登進士第。彥林,光化中累官至尚書郎、知制誥,拜中書舍人。天祐初,為禦史中丞。 弘徽,累官至中書舍人,遷戶部侍郎,充弘文館學士判館事,與兄同日被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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