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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虎高琪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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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虎高琪,或作高乞,西北路猛安人。 大定二十七年充護衛,轉十人長,出職河間都總管判官,召為武衛軍鈐轄,遷宿直將軍,除建州刺史,改同知監洮府事。泰和六年,伐宋,與彰化軍節度副使把回海備鞏州諸鎮,宋兵萬余自鞏州轆轤嶺入,高琪奮擊破之,賜銀百兩、重彩十端。青宜可內附,詔知府事石抹仲溫與高琪俱出界,與青宜可合兵進取。詔高琪曰:「汝年尚少,近聞與宋人力戰奮勇,朕甚嘉之。今與仲溫同行出界,如其成功,高爵厚祿,朕不吝也。」 詔封吳曦為蜀國王,高琪為封冊使。詔戒諭曰:「卿讀書解事,蜀人亦識威名,勿以財賄動心,失大國體。如或隨去奉職有違禮生事,卿與喬宇體察以聞。」使還,加都統,號平南虎威將軍。 宋安丙遣李孝義率步騎三萬攻秦州,先以萬人圍皂角堡,高琪赴之。宋兵列陣山谷,以武車為左右翼,伏弩其下來逆戰。既合,宋兵陽卻。高琪軍見宋兵伏不得前,退整陣,宋兵複來。凡五戰,宋兵益堅,不可以得志。高琪分騎為二,出者戰則止者俟,止者出則戰者還,還者複出以更。久之,遣蒲察桃思剌潛兵上山,自山馳下合擊,大破宋兵,斬首四千級,生擒數百人,李孝義乃解圍去。宋兵三千致馬連寨以窺湫池,遣夾谷福壽擊走之,斬七百餘級。 大安三年,累官泰州刺史,以颭軍三千屯通玄門外。未幾,升縉山縣為鎮州,以高琪為防禦使,權元帥右都監,所部颭軍賞賚有差。至甯元年八月,尚書左丞完顏綱將兵十萬行省於縉山,敗績。貞祐初,遷元帥右監軍。閏月,詔高琪曰:「聞軍事皆中覆,得無失機會乎?自今當即行之,朕但責成功耳。」 是月,被詔自鎮州移軍守禦中都迤南,次良鄉不得前,乃還中都。每出戰輒敗,紇石烈執中戒之曰:「汝連敗矣,若再不勝,當以軍法從事。」及出,果敗,高琪懼誅。十月辛亥,高琪自軍中入,遂以兵圍執中第,殺執中,持其首詣闕待罪。宣宗赦之,以為左副元帥,一行將士遷賞有差。丙寅,詔曰:「胡沙虎畜無君之心,形跡露見,不可盡言。武衛副使提點近侍局慶山奴、近侍局使斜烈、直長撒合輦累曾陳奏,方慎圖之。斜烈漏此意于按察判官胡魯,胡魯以告翰林待制訛出,訛出達于高琪,今月十五日將胡沙虎戮訖。惟茲臣庶將恐有疑,肆降劄書,不匿厥旨。」論者謂高琪專殺,故降此詔。頃之,拜平章政事。 宣宗論馬政,顧高琪曰:「往歲市馬西夏,今肯市否?」對曰:「木波畜馬甚多,市之可得,括緣邊部落馬,亦不少矣。」宣宗曰:「盡括邊馬,緩急如之何?」閱三日,複奏曰:「河南鎮防二十余軍,計可得精騎二萬,緩急亦足用。」宣宗曰:「馬雖多,養之有法,習之有時,詳諭所司令加意也。」 貞祐二年十一月,宣宗問高琪曰:「所造軍器往往不可用,此誰之罪也?」對曰:「軍器美惡在兵部,材物則戶部,工匠則工部。」宣宗曰:「治之!且將敗事。」宣宗問楊安兒事,高琪對曰:「賊方據險,臣令主將以石牆圍之,勢不得出,擒在旦夕矣。」宣宗曰:「可以急攻,或力戰突圍,我師必有傷者。」 應奉翰林文字完顏素蘭自中都議軍事還,上書求見,乞屏左右。故事,有奏密事輒屏左右。先是,太府監丞游茂以高琪威權太重,中外畏之,常以為憂,因入見,屏人密奏,請裁抑之。宣宗曰:「既委任之,權安得不重?」茂退不自安,複欲結高琪,詣其第上書曰:「宰相自有體,豈可以此生人主之疑,招天下之議。」恐高琪不相信,複曰:「茂嘗間見主上,實惡相公權重。相公若能用茂,當使上不疑,而下無所議。」高琪聞茂嘗請間屏人奏事,疑之,乃具以聞。遊茂論死,詔免死,杖一百,除名。自是凡屏人奏事,必令近臣一人侍立。及素蘭請密,召至近侍局,給筆劄,使書所欲言。少頃,宣宗禦便殿見之,惟留近侍局直長趙和和侍立。素蘭奏曰:「日者元帥府議削伯德文哥兵權,朝廷乃詔領義軍。改除之命拒而不受,元帥府方欲討捕,朝廷複赦之,且不令隸元帥府。不知誰為陛下畫此計者,臣自外風聞皆出平章高琪。」宣宗曰:「汝何以知此事出於高琪?」素蘭曰:「臣見文哥與永清副提控劉溫牒雲,差人張希韓至自南京,道副樞平章處分,已奏令文哥隸大名行省,毋遵中都帥府約束。溫即具言于帥府。然則文哥與高琪計結,明矣。」上頷之。素蘭複奏曰:「高琪本無勳望,向以畏死擅殺胡沙虎,計出於無聊耳。妒賢能,樹黨與,竊弄威權,自作威福。去歲,都下書生樊知一詣高琪,言颭軍不可信,恐生亂。高琪以刀杖決殺之,自是無複敢言軍國利害者。使其黨移剌塔不也為武甯軍節度使,招颭軍,已而無功,複以為武衛軍使。以臣觀之,此賊滅亂紀綱,戕害忠良,實有不欲國家平治之意。惟陛下斷然行之,社稷之福也。」宣宗曰:「朕徐思之。」素蘭出,複戒曰:「慎無泄也。」 四年十月,大元大兵取潼關,次嵩、汝間,待闕台院令史高嶷上書曰:「向者河朔敗績,朝廷不時出應,此失機會一也。及深入吾境,都城精兵無慮數十萬,若效命一戰,必無今日之憂,此失機會二也。既退之後,不議追襲,此失機會三也。今已度關,不亟進禦,患益深矣。乞命平章政事高琪為帥,以厭眾心。」不報。禦史台言:「兵逾潼關、崤、澠,深入重地,近抵西郊。彼知京師屯宿重兵,不復叩城索戰,但以遊騎遮絕道路,而別兵攻擊州縣,是亦困京師之漸也。若專以城守為事,中都之危又將見於今日,況公私蓄積視中都百不及一,此臣等所為寒心也。不攻京城而縱其別攻州縣,是猶火在腹心,撥置於手足之上,均一身也,願陛下察之。請以陝西兵扼拒潼關,與右副元帥蒲察阿裡不孫為掎角之勢,選在京勇敢之將十數人,各付精兵數千,隨宜伺察,且戰且守,複諭河北,亦以此待之。」詔付尚書省,高琪奏曰:「台官素不習兵,備禦方略,非所知也。」遂寢。高琪止欲以重兵屯駐南京以自固,州郡殘破不復恤也。宣宗惑之,計行言聽,終以自斃。 未幾,進拜尚書右丞相,奏曰:「凡監察有失糾彈者從本法。若人使入國,私通言語,說知本國事情,宿衛、近侍官、承應人出入親王、公主、宰執之家,災傷闕食,體究不實,致傷人命,轉運軍儲,而有私載,及考試舉人關防不嚴者,並的杖。在京犯至兩次者,台官減監察一等論贖,餘止坐專差者。任滿日議定升降。若任內有漏察之事應的決者,依格雖為稱職,止從平常,平常者從降罰。」制可。高琪請修南京裡城,宣宗曰:「此役一興,民滋病矣。城雖完固,能獨安乎?」 初,陳言人王世安獻攻取盱眙、楚州策,樞密院奏乞以世安為招撫使,選謀勇二三人同往淮南,招紅襖賊及淮南宋官。宣宗可其奏,詔泗州元帥府遣人同往。興定元年正月癸未,宋賀正旦使朝辭,宣宗曰:「聞息州透漏宋人,此乃彼界饑民沿淮為亂,宋人何敢犯我?」高琪請伐之以廣疆土。上曰:「朕但能守祖宗所付足矣,安事外討。」高琪謝曰:「今雨雪應期,皆聖德所致。而能包容小國,天下幸甚,臣言過矣。」四月,遣元帥左都監烏古論慶壽、簽樞密院事完顏賽不經略南邊,尋複下詔罷兵,然自是與宋絕矣。 興定元年十月,右司諫許古勸宣宗與宋議和,宣宗命古草牒,以示宰臣,高琪曰:「辭有哀祈之意,自示微弱不足取。遂寢。集賢院諮議官呂鑒言:「南邊屯兵數十萬,自唐、鄧至壽、泗沿邊居民逃亡殆盡,兵士亦多亡者,亦以人煙絕少故也。臣嘗比監息州榷場,每場所獲布帛數千匹、銀數百兩,大計布帛數萬匹,銀數千兩,兵興以來俱失之矣。夫軍民有逃亡之病,而國家失日獲之利,非計也。今隆冬冱寒,吾騎得騁,當重兵屯境上,馳書諭之,誠為大便。若俟春和,則利在於彼,難與議矣。昔燕人獲趙王,趙遣辯士說之,不許,一牧豎請行,趙王乃還。孔子失馬,馭卒得之。人無貴賤,苟中事機,皆可以成功。臣雖不肖,願效牧豎馭卒之智,伏望宸斷。」詔問尚書省。高琪曰:「鑒狂妄無稽,但其氣岸可尚,宜付陝西行省備任使。」制可。十二月,胥鼎諫伐宋,語在鼎傳。高琪曰:「大軍已進,無複可議。」遂寢。 二年,胥鼎上書諫曰:「錢谷之冗,非九重所能兼,天子總大綱,責成功而已。」高琪曰:「陛下法上天行健之義,憂勤庶務,夙夜不遑,乃太平之階也。鼎言非是。」宣宗以南北用兵,深以為憂,右司諫呂造上章:「乞詔內外百官各上封事,直言無諱。或時召見,親為訪問。陛下博采兼聽,以盡群下之情,天下幸甚。」宣宗嘉納,詔集百官議河北、陝西守禦之策。高琪心忌之,不用一言。是時,築汴京城裡城,宣宗問高琪曰:「人言此役恐不能就,如何?」高琪曰:「終當告成,但其濠未及浚耳。」宣宗曰:「無濠可乎?」高琪曰:「苟防城有法,正使兵來,臣等愈得效力。」宣宗曰:「與其臨城,曷若不令至此為善。」高琪無以對。 高琪自為宰相,專固權寵,擅作威福,與高汝礪相唱和。高琪主機務,高汝礪掌利權,附己者用,不附己者斥。凡言事忤意,及負材力或與己頡頑者,對宣宗陽稱其才,使幹當于河北,陰置之死地。自不兼樞密元帥之後,常欲得兵權,遂力勸宣宗伐宋。置河北不復為意,凡精兵皆置河南,苟且歲月,不肯輒出一卒,以應方面之急。平章政事英王守純欲發其罪,密召右司員外郎王阿裡、知案蒲鮮石魯剌、令史蒲察胡魯謀之。石魯剌、胡魯以告尚書省都事僕散奴失不,僕散奴失不以告高琪。英王懼高琪黨與,遂不敢發。頃之,高琪使奴賽不殺其妻,乃歸罪於賽不,送開封府殺之以滅口。開封府畏高琪,不敢發其實,賽不論死。 事覺,宣宗久聞高琪奸惡,遂因此事誅之,時興定三年十二月也。 尚書省都事僕散奴失不以英王謀告高琪,論死。蒲鮮石魯剌、蒲察胡魯各杖七十,勒停。 初,宣宗將遷南,欲置颭軍于平州,高琪難之。及遷汴,戒彖多厚撫此軍,彖多輒殺颭軍數人,以至於敗。宣宗末年嘗曰:「壞天下者,高琪、彖多也。」終身以為恨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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