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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宗朝奉太皇太后二王附


  治平四年正月丁巳,英宗崩,神宗即位。

  己未,尊皇太后為太皇太后,皇后為皇太后。丙辰,昌王顥、樂安郡王頵乞解官行服,不聽。昌王顥進封岐王,樂安郡王頵進封嘉王。

  熙寧七年二月庚午,岐王顥、嘉王頵言:「皇子已授節藩,況開府置官,不可不備。臣等所居東宮之地,當為子舍,以待儲副,非諸侯所當久寓也。望賜臣等外居。」詔答不允,曰:「朕上承先帝,順事兩宮,豈以子舍之嫌,而有間天倫之愛?」顥等又言:「唐故事,十王宅、百孫院並在安國寺東,不處皇城之內。伏望察臣懇誠,庶安臣子之分。」詔又不允。

  八年閏四月丁巳,岐王顥、嘉王頵言:「蒙遣中使賜臣等團玉帶各一條,准閤門告報,已著為朝儀。臣等乞寶藏於家,不敢服用。」不許。上命工琢玉帶以賜顥等,固辭,不聽。請加佩金魚以別嫌,詔以玉魚賜之。上嘗與二王擊球戲賭玉帶,顥曰:「臣若勝,不用玉帶,只乞罷青苗、市易。」上不悅。

  元豐二年三月,岐王顥之夫人馮,侍中拯之曾孫也,失愛于王,屏居後閤者數年。是春,岐王宮遺火,尋撲滅。夫人聞有火,遣二婢往視之。王見之,詰其所以來,二婢曰:「夫人令視大王耳。」王乳母素憎夫人,與二嬖人譖之曰:「火殆夫人所為也。」王怒,命內知客鞫其事。二婢不勝考掠,自誣雲:「夫人使之縱火。」王杖二婢,且泣訴于太后曰:「新婦所為如是,臣不可與同處。」太后怒,謂上必斬之。上素知其不睦,必為左右陷之,徐對曰:「彼公卿家子,豈可遽爾?俟案驗得失,然後議之。」乃召二婢,命中使與侍講鄭穆同鞫于皇城司。數日,獄具無實,又命翌善馮浩錄問。上乃以具白太皇太后,因召夫人入禁中。夫人大懼,欲自殺,上遣中使慰諭曰:「汝無罪,勿恐。」且命徑詣太皇太后宮。太皇太后慰存之。太后與上繼至,詰以火事,夫人泣拜謝罪曰:「乃縱火則無之,然妾小家女,福薄不足以當岐王伉儷,幸赦其死,乞削髮出外為尼。」太后曰:「汝詛詈岐王,有諸?」曰:「妾乘忿或有之。」上乃罪乳母及二嬖人,命中使送夫人于瑤華宮,不披戴。舊俸月錢五十緡,更增倍之,厚加資給,曰:「俟王意解,當複迎之。」

  四月癸卯,太皇太后、皇太后幸金明池。上扶太皇太后登輦,又豫為百寶酒船,於是馳以上壽。

  十月庚戌,以太皇太后服藥,德音降死罪,囚流以下釋之。詔太皇太后違豫日久,命輔臣等分禱天地、宗廟、社稷。壬子,詔以太皇太后不豫,度在京宮觀、寺院童行為僧尼、道士,令禦藥院於啟聖院作大會,以度牒授之。乙卯,太皇太后崩于壽慶宮,百官入班宮庭。時宰臣吳充以疾不至,王珪升西階宣遺誥:園陵制度,依昭憲、明德皇太后故事施行。上事後極誠孝,所以娛悅後,無所不至。在宮中從後行,必扶掖,視膳定省惟謹。後待上慈愛天至,上禦朝稍晚,後必自至屏扆後候之,或自持飲食以食上,始終十餘年,外廷無由備知。本朝故事,外家男子未嘗入謁。後既高年多疾,弟佾亦老,上為後言:宜數召見,以自慰釋。後輒不許。請遷佾官,亦不許。一日,佾因侍上從容,上固為之請,得入謁,後乃許之。上自與佾同至後閣,坐少頃,上先起,令佾得伸親意,後遽謂佾曰:「此非若所當留也。」輒遣隨上出。及崩,上哀慕殆不勝。喪後臥內緘封一匱,上發視之,則舊合同寶也。仁宗時因火失寶,更鑄之。後淘井得舊寶,故後藏之匱中,而人無知者。

  十一月戊辰,詔諸路並禁樂,至卒哭。既而禮院言:「案:禮葬而後虞,虞而後卒哭,卒哭而後祔。景德中,明德皇后百日為卒哭,卒哭後不禁樂。以百日為卒哭,蓋古之士禮,不當施於朝廷。」乃詔改卒哭為百日。王辰,翰林學士章惇言:「宜以祖宗之命,奉上太皇太后尊諡曰慈聖光獻。」詔恭依。

  十二月甲子,禮院言:「唐開元六年,太常以昭成皇太后諡號不應稱太,禮部奏曰:入廟稱後,義系於夫。在朝稱太后,義系於子。命百司文牒及奏狀,恐不合除太字。如諡冊入陵,神主立廟,即去太字。」奏可。

  三年正月癸酉,詔大行太皇太后鹵簿不用?矟,內臣二十四人捧梓宮。

  二月,詔大行太皇太后靈駕發引日,聽高麗使陪位。己亥,詔:「大行太皇太后,皇帝創為地宮,非嘉祐、治平故事。安厝梓宮,須別為規度。可命都大提舉修奉宋用臣專一管勾。」甲寅,大行太皇太后發引,上自慶壽殿步導梓宮,且行且哭。至宣德門外,立班俟時,號慟不絕聲。王珪及雍王顥、曹王頵更進開釋,不能止。百官士卒感動悲咽,高麗使至於出涕。靈駕既行,上衰服還內。百官辭靈駕,於板橋退,改常服入門。明日,詣閤門進名奉慰,又慰皇太后于內東門。上自庚戌不視事,丙辰,始禦崇政殿。至祔廟,乃御前殿。

  三月癸酉,葬慈聖光獻皇后于昭陵。己醜,以上慈聖光獻故,大推恩于曹氏,于後為兄弟行者進三官,子行者進兩官,孫行者進一官。凡被賞者百餘人。且欲以佾為正中書令。呂公著言:「正中書令自宋興以來未嘗除人,況不帶節度使,即宰相也,非所以寵外戚。」上曰:「此誠闊典,第不如是,不足以稱厚恩爾。」公著固爭,乃以節度使兼中書令。他日,佾又奏:「臣鄉除兼侍中,三子皆以臣故進官。今除中書令,亦乞用前比,進三子宮。」公著言:「佾除兼侍中,曹氏子孫皆不遷,故特以佾故進其三子。今佾三子已用泛恩進兩官矣,豈可複加?」上曰:「理固如此,第以元舅之請,不可違爾。」上又曰:「褒寵外戚,誠非國家美事。顧以慈聖光獻有功子孫宗社,宜優恤其家爾。」公著因言:「自古亡國亂家,不過親小人、任宦官、通女謁、寵外戚等數事而已。」上深以為然。時王中臣、宋用臣等用事,公著假此以諷上。既退,薛向歎曰:「公乃敢言如此事,使向汗流浹背!」

  六年十二月戊寅,右諫議大夫趙彥若言:「王事之本,陰陽為先。《月令》孟春之月命相布德和令,施惠行慶,下及兆民。所以致歡聲而達陽氣。是以王者游豫燕飲,與眾人同樂。臣比陪從至繼仁殿,竊見聖情思慕,猶如前時,公卿侍臣,無不惻楚。少陽用事,生氣尚微。若孝思發中,或複感動,慮於時令,有所未順。欲望將來繼仁殿所陳服玩,酌獻之初,暫從隱蔽,抑忍聖意,奉承天時,無虧孝慕之誠,以順陽和之命。」自景靈新宮十一殿成,上每行獻朝之禮,凡百餘拜,及繼仁殿,必哀慟良久,禮畢進湯大哭,或宣曹評、曹誘行家人禮。至是,彥若以為言,上深嘉獎之,然猶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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