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史書 > 皇宋通鑒長編紀事本末 | 上頁 下頁 |
仁宗玉清昭應宮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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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聖七年六月丁未,大雷雨,玉清昭應宮災。宮凡二千六百一十楹,獨長生崇壽殿存焉。翌日,太后對輔臣泣曰:「先帝力成此宮,一夕延燔殆盡,猶有一二小殿存爾。」樞密副使范雍度太后有再興葺意,乃抗言曰:「不若燔之盡也!」太后詰其故,雍曰:「先朝以此竭天下之力,遽為灰燼,非出人意。如因其所存又將葺之,則民不堪命,非所以祗天戒也。」宰相王曾、呂夷簡亦助雍言。夷簡又推《洪範》災異以諫,太后默然。太廟齋郎蘇舜欽詣登聞鼓院上疏曰:「烈士不避斧鉞而進諫,明君不諱過失而納忠,是以懷策者必吐上前,蓄冤者無至腹誹。然言之難不如容之難,容之難不如行之難。有言之必容之,有容之必行之,則三代之主也,幸陛下留聽焉。臣觀今歲,自春徂夏,霖雨陰晦,未嘗小霽,農田被災者幾於十九。臣以為任用失人,政令多遺,賞罰弗中之所召也。天之降災,欲悟陛下。而大臣歸咎于獄之濫,陛下聽之,故肆赦天下。以為禳救如此,則是殺人者不死,傷人者不抵罪,而欲以合天意也。古者斷決滯訟以平水旱,不聞用赦。故赦下之後,陰霾及今。前志曰:『積陰生陽,陽生則災見焉。』乘夏之氣,發洩于玉清官,雹雨雜下,烈焰四起,樓觀萬疊,數刻而盡,非慢於火備,乃天之垂戒也。陛下當降服減膳,避正寢,責躬罪己,下哀痛之詔,罷非業之作,拯失職之民,察輔弼及左右無裨國體者罷之,窮弄威權者去之。念政刑之失,收芻蕘之論,庶幾可以變災為祜。浹日之間,未聞為此,而將計工役以圖修復。都下之人,聞者駭惑,聚首橫議,鹹謂非宜。皆曰:章聖皇帝勤儉十餘年,天下富庶,帑府流衍,乃作斯宮。及其畢工,海內虛竭。陛下即位未及十年,數遭水旱,雖政賦咸人而百姓困乏,若大興土木,則費用不知紀極,則力耗于內,百姓勞于下,內耗下勞,何以為國?況天災未已,違之是欲競天,無省己之意。逆天不祥,安己難任,欲求厚貺,其可得乎?今為陛下計,莫若采吉士,去佞人,修德以勤至治,使百姓足給,而徵稅寬減,則可以謝天意而安民情矣。夫賢君見變,修道以除凶;亂君無象,天不譴告。今幸天見之變,是陛下修己之日,豈可忽哉?昔前漢宣帝之三年,茂陵白鶴觀災,詔曰:『乃者火災降于孝武園館,朕戰慄恐懼。不燭變異,罪在朕躬,群有司又不肯極言朕過,以至於斯,將何寤焉?』夫茂陵不及上都,白鶴館大不及此宮。彼尚降詔四方,以求己過。是知古之帝王憂危念治汲汲如此。臣又按《五行志》,賢佞分別,官人有序,率由舊章。禮重功勳,則火得其性。若信道不篤,或耀虛偽,讒夫昌,邪勝正,則火失其性,自上而降。及濫災妄起,燒宗廟,燔宮室,雖興師徒而不能救,故魯成公三年新宮災,劉向謂成公信三桓子孫之讒、逐父臣之應;襄公九年春宋火,劉向謂宋公聽讒、逐其大夫華弱奔魯之應也。今宮災,豈亦有是乎?願陛下恭默內省而追革之,罷再造之勞,述前世之法,天下幸甚!」舜欽時年二十一歲,易簡之孫,耆之子也。 舜欽上疏,正史不栽其月,集亦不載月,今附見。 甲寅,門下侍郎兼吏部尚書、平章事王曾以使領不嚴,累表待罪。乃罷相,出知兗州,尋改青州。 七月癸亥,以玉清昭應宮災,遣使奏告諸陵。乙丑,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中書舍人、同修國史宋綬落學士。綬領玉清昭應宮判官,而宮災,故責之。內侍為都監、承旨,停、降、贖銅有差。道士杖脊者四人,決杖者五人。知宮李知損仍編管陳州。禦史台鞠火起,得知損嘗與其徒茹葷聚飲宮中故也。初,太后怒守衛者不謹,悉下禦史獄,欲誅之。中丞王曙上言:「昔魯桓、僖宮災,孔子以為桓、僖親盡當毀者也。遼東高廟及高園便殿災,董仲舒以為高廟不當居陵旁,故災。魏崇華殿災,高堂隆以台榭宮室為戒,宜罷之勿治。文帝不聽,明年複災。今所建宮非應經義,災變之來,若有警者。宜除其地,罷諸禱祠,以應天變。」而右司諫範諷亦言:「此實天災,不當置獄窮治。」監察禦史張協言:「若反以罪人,恐重貽天怒。」言者既眾,上及太后皆感悟,遂薄守衛者罪。議者尚疑將複修宮,諷又言:「山木已盡,人力已竭,雖複修,必不成。臣知朝廷必不為此,其如疑天下何?願明告四方,使戶知之。」己巳,詔以不復修宮之意諭天下。改長生崇壽殿為萬壽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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