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史書 > 皇宋通鑒長編紀事本末 | 上頁 下頁
仁宗朝校獵


  慶曆五年八月。真宗封禪之後,不復校獵。廢五坊之職,鷙禽走犬,悉放山林,於是兵部員外郎、直集賢院李柬之上言:「祖宗校獵之制,所以順時令而訓戎事也。陛下臨禦以來,未嘗出,請修此禮。」詔有司草儀選日,命殿前馬步軍司互出兵馬,以從獵於近郊。壬戌,詔樞密院討詳先朝校獵制度以聞。

  十月庚午,上禦內東門,賜從官酒三行,奏鈞容樂。幸瓊林苑門,賜從官食,遂獵于楊村,燕幄殿奏教坊樂,遣使以所獲獐兔馳薦太廟。既而召父老臨問,賜以飲食茶絹,及賜五坊軍士銀絹有差。宰臣賈昌朝等言:「陛下暫幸近郊,順時畋獵,取鮮殺以登廟俎,所以昭孝德也。即高原以閱軍,實所以講武事也;問耆年而秩飲,所以養老也;勞田夫而賜惠,所以勸農也。乘輿一出而四美皆具,伏望宣付史館。」從之。

  王安石志孫抗墓雲:上大獵于城南,衛士不及整而歸以夜。明日將複出,有雉殞於殿中。抗奏疏,即是夜有詔止獵。按:仁宗以五年十月獵於楊村,六年十一月獵于城南之東朝村,七年三月即有詔罷獵。而抗六年三月已罷禦史,其諫當是五年冬,然五年冬不歸以夜,又不在城南。其在城南歸以夜乃六年冬事,何剡奏議可考。恐安石誤,今不取。

  六年十一月辛醜,獵于城南東韓村。白玉津園去輦乘馬,分騎士數千為左右翼,節以旗鼓,合圍場經十餘裡,部隊相應。上按轡中道,親挾弓矢而屢獲禽。是時道邊居民或蓄狐兔、鳧雉,驅入場中。上因謂輔臣曰:「田獵所以訓武事,非專務獲也。」悉令縱之。至棘店,禦帳殿召問父老子孫供養之數、土地種植所宜,且歎其衣食粗糲而能享壽,人加勞慰。還次近郊,遣衛士更奏技駕前,兩相當掉鞅挾槊,以決勝負。又謂輔臣曰:「此亦可以觀士之才勇也。」免所過民田在圍內租稅一年。

  七年三月乙未,上因李柬之建議,再畋近郊南城之域,衛士不及整而歸以夜。有雉殞於殿中,諫者以為不祥。是月乙亥,詔將複出,諫者甚眾。

  有雉殞於殿中,此據孫抗墓誌,但年月差殊。今參取附見。

  禦史何郯言:「古者天子具四時之田,所以講威武而勤遠略,不從事遊戲而玩細娛,載之策書,具有典法。前日伏聞法駕將獵近郊,中外之人,聽者頗惑。良以去歲車駕已嘗出畋,群臣抗言,隨即停罷。茲忽再舉,未諭聖心。伏以陛下繼統以來,動遵法度,不喜弋獵,不數豫遊。恭儉之風,足邁前古。而今之舉事,固必有因。豈陛下以宇內有年,方隅無事,故于農隙以講武經,欲為都邑游觀之盛乎?抑有獻議者謂田獵之事具有禮文,行之以時,蓋舉墜典,則向者諫止之言,不足顧乎?若聖意果然如是先定,則非愚臣之所敢議也。然其中事有切於利害者,尚可得而言焉。恭自真宗皇帝即位之後,下詔書,罷放五坊鷹鷂,獵事不講,踰四十年。校聯之籍,率非宿將士卒。久不便習其事,官司又不素詳其儀,倉卒而行,必多曠闕。竊聞去歲乘輿之出,往返甚勞,一日之間,迨馳百里,而又兵衛不肅,警蹕不嚴。從官不及侍行,有司不暇供億,迨於暮夜,始入都門。此豈非士不及其事,官不詳其儀而致然歟?而況以騎乘而有疾馳之勞,在原野而弛嚴衛之備,或禦者差跌,變生銜橛,愚民迷誤,犯及車塵,臣子之罪,將何贖焉?雖則仁聖之資,固有神靈之衛,然不可不備非常。且西、北二隅變故難測,豈無奸偽雜於稠人廣眾之中?由是而言,蓋可深慮。《傳》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矧于萬乘之尊乎?賈誼曰:射獵之娛與安危之機孰急?今不獵猛敵而獵田彘,不搏強寇而搏蓄兔,玩細娛而不圖大患,非所以為安也。伏望陛下罷省出遊,無重過舉。遵烈考詔書之旨,念前良警戒之規。優遊養神,樂過從狩,拱揖在禦,慮無乘危,則宗廟生靈,實有慶賴。臣職當言責,理合開陳,罔逃嚴誅,責少雲補。」編修《唐書》官王疇亦陳十事以諫。是日,有詔罷出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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