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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謂事蹟


  天禧三年正月丙戌,知江甯府丁謂言:「啟承天節道場,甘露降。」仍獻五言詩。有詔褒答,有和詩賜焉。

  四月丁酉,知江甯府丁謂言:「中使雷允恭詣茅山投進金龍玉簡,設醮次,七鶴翔於壇上。」上作書賜謂。

  六月戊子,保信軍節度使丁謂自江寧來朝,召之也。戊戌,以山南東道節度使、同平章事寇准為中書侍郎兼吏部尚書、平章事,保信節度使丁謂為吏部尚書、參知政事。故事,節度使除拜當降麻,翰林學士盛度以為參知政事當屬外制,遂命知制誥宋綬草辭,謂甚恨焉。謂在中書,事准謹甚。常會食,羹汙准須,謂起徐拂之。准笑曰:「參政國之大臣,乃為長官拂須耶?」謂甚愧之,由是傾誣始萌矣。丁未,以同玉清昭應宮副使、吏部侍郎林特為尚書左丞、玉清昭應宮副使。特性邪險,善附會,故丁謂始終善特,亟引用之。

  四年六月丙申,以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平章事寇准為太子太傳、萊國公。先是,准為樞密使,曹利用副之。准素輕利用,議事有不合者,准輒曰:「君一匹夫耳,豈解此國家大體耶?」利用由是銜之,而丁謂以拂須亦恨准。及同為樞密使,遂合謀欲排准。翰林學士錢惟演見謂權盛,附離之,與講姻好,而惟演女弟實為馬軍都虞候劉美妻。時上不豫,艱於語言,政事多中宮所決。謂等交通詭秘,其黨日固,故劉氏宗人橫於蜀,奪民鹽井。上以皇后故,欲舍其罪,准必請行法,重失皇后意,謂等因媒孽之。准嘗獨請,間曰:「皇太子人望所屬,願陛下思宗廟之重,傳以神器,以固萬世基本。丁謂佞人也,不可以輔少主。願擇方正大臣為羽翼。」上然之。

  正傳雲:丁謂、錢惟演,佞人也,不可輔少主。按此時惟演但為翰林學士,不當便與丁謂同日而語。附傳亦不載惟演,恐正傳誤增,今不取。張唐英《仁宗政要》又載准言丁謂持才挾奸,曹利用恃權使氣。恐唐英所載亦不得實。利用恃權使氣當在太后垂簾時,今猶未也。陳繹《拜罷錄》說止稱丁謂。

  准乃屬翰林學士楊億草表,請太子監國,且欲援億以代謂。億畏事泄,夜屏左右為之辭,至自起剪燭跋,中外無知者。既而准被酒泄所謀。

  億至自剪燭跋,此據附傳,今正傳削去。《龍川別志》乃雲:億私語其妻弟張演曰:「數日之後,事當一新。」語稍泄。丁謂夜乘婦人車,與曹利用謀之。不知《別志》何所據。然《別志》所稱立太子、廢劉後,則是准罷相後周懷正之謀,而億所草,乃請太子監國表爾。雖附傳,亦以為微服過利用為在此時,蓋誤也。《拜罷》與附傳同。今正傳已改之。附傳及《拜罷錄》並雲「草制」,正傳但雲「草表」,今從正傳。

  謂等益懼,力讒准,請罷准政事。上不記與准初有成言,諾其請。會日暮,召知制誥晏殊入禁中,示以除目。殊曰:「臣掌外制,此非臣職也。」乃召惟演。須臾,惟演至,極論准專恣,請深責。上曰:「當與何官?」惟演請用王欽若例,授准太子太保。上曰:「與太子太傅。」又曰:「更與加優禮。」惟演請封國公,出袖中具員冊以進。上於小國中指「萊」字。惟演曰:「如此,則中書但有李迪,恐須別命相。」上曰:「姑徐之。」殊既誤召,因曰:「恐泄機事,臣不敢複出。」遂宿於學士院。及宣制,則非殊疇昔所見,不知殊所見除目又何等也。殊不以告人,故亦莫得其詳雲。

  《仁宗實錄》、寇准附傳、陳繹《拜罷錄》、司馬光《記聞》、張唐英《政要》、曾氏《隆平集》、蘇氏《龍川別志》並誤以准,初罷相時事即周懷正所謀,蓋不考其日月故也。國史正傳已略正之,但不詳爾。今取錢惟演《日記》及江休複《雜誌》附益之。請太子監國,准奏也;傳位太子、廢皇后,周懷正謀也。准以監國表泄罷相,以懷正謀泄遠貶,二事初不同。諸書見准坐懷正繼貶,謂准本謀如此,其實謀出懷政,准未必知耳。仁宗景祐元年四月,以王曙言進諡,楊億亦但雲「草奏」請太子親政,不雲「草制」也。《龍川別志》又言使億草詔書,遣曙出使誅異己者,曙藏去之,億實不然。今止從《實錄》。

  七月癸亥,上對參知政事李迪、兵部尚書馮拯、翰林學士錢惟演於滋福殿。是日,惟演又力排寇准曰:「准自罷相,轉更交結中外,再求用。曉天文蔔筮者皆遍召,以至管軍臣僚、陛下親信、內侍無不著意。恐小人朋黨誑惑聖聽,不如早令出外。」上曰:「有何名目?」惟演曰:「聞准已具表乞河中府,見中書未除宰相,兼亦聞有人許以再用,遂不進此表。」上曰:「與河中府何如?」惟演乞召李迪諭旨。上曰:「李迪何如?」惟演言:「迪長者,無過,只是才短,不能制准。」因言:「中書宜早命宰相。」上難其人,惟演對曰:「若宰相未有人,可且著三兩員參知政事。」上曰:「參政亦難得人。」問今誰在李迪上,惟演對:「曹利用、丁謂、任中正並在李迪上。」上默然。惟演又言:「馮拯舊人,性純和,與寇准不同。」上亦默然,既而曰:「張知白何如?」惟演言:「知白清介,使參政則可,恐未可為宰相。」上頷之。惟演又言:「寇准宜早令出外。准朋黨盛,王曙又其女婿,作東宮賓客,誰不畏懼?今朝廷人三分,二分皆附准矣。臣知言出禍從,然不敢不言,惟陛下幸察!」上曰:「卿勿憂。」惟演再拜而退。丙寅,以禮部侍郎、參知政事李迪為吏部侍郎兼太子少傅、平章事,兵部尚書馮拯為樞密使、吏部尚書、同平章事。拯拜樞密使,蓋用惟演之言也。迪既為宰相,而准為太子太傅、萊國公如故。先是,馮拯以兵部尚書判都省。上欲加拯吏部尚書、參知政事,召學士楊億使草制。億曰:「此舍人職也。」上曰:「學士所職何官?」億曰:「若除樞密使、同平章事,則制書乃學士所當草也。」上曰:「即以此命拯。」拯既受命樞密院,領使者凡三人,前此未有,人皆怪疑。曹利用、丁謂因各求罷。上徐覺其誤,召知制誥晏殊詰之,將有所易置。殊曰:「此非臣職也。」遂召錢惟演入。對曰:「馮拯故參知政事,今拜樞密使,當矣。但中書不應止用李迪一人,盍遷曹利用、丁謂過中書?」上曰:「誰可?」惟演曰:「丁謂文臣,過中書為便。」又言:「玉清昭應宮未有使,謂首議建宮,宜即令領此。」又言:「曹利用忠赤,有功國家,亦宜與平章事。」上曰:「諾。」庚午,以樞密使、吏部尚書丁謂平章事,樞密使、檢校太尉曹利用加同平章事,皆用惟演所言也。

  此段參取錢氏及司馬氏《日記》修入。晏殊詔召,恐不至再,當考。馮拯自兵書加吏書,必參政,《日記》偶脫,今追填之。楊億所雲「此舍人職」,蓋參政制乃舍人所當草也。

  上既從錢惟演之言,擢丁謂首相,加曹利用平章事,然所以待寇准者猶如故。謂等懼,謀益深。壬申,准入對,具言謂及利用等交通蹤跡。又言:「臣若有罪,當與李迪同坐,不應獨被斥。」上即召迪至前質之,兩人論辨良久。上意不樂迪,再三目准令退。及俱退,上複召迪入對,作色曰:「寇准遠貶,卿與丁謂、曹利用並出外。」迪言:「謂及利用須學士降麻,臣但乞一知州。」上沉吟良久,色漸解,曰:「將取文字來。」迪退後,作文字卻進。上遽然曰:「卿等無它,且留文字商量。」更召謂入對。謂請除准節鉞,令出外。上不許。

  此據錢惟演《記》刪修。准、迪、謂入對皆二十二日。

  越明日,楊崇勳等遂告變,周懷政伏誅。又三日,准乃遠貶。告周懷政廢立(事見《懷政謀廢立》),發朱能天書(見《朱能偽造天書》)。丁醜,太子太傅寇准降授太常卿、知相州;翰林學士盛度、樞密直學士王曙並落職,度知光州,曙知汝州,皆坐與周懷政交通,而曙又准婿也。准親吏張文質、賈德潤並黜為普甯、連山縣主簿,後又除名,配隸封、貴州,朝士與准親厚者,丁謂必斥之。楊億尤善准,而請太子監國奏又億所草也。及准敗,丁謂召億至中書。億懼,便液俱下,面無人色。謂素重億,無意害之,徐曰:「謂當改官,煩公為一好詞耳。」億乃稍安,卒保全之。當時宰相愛才如此,謂雖奸邪,議者亦以此稱焉。

  八月,太子太保、判杭州王欽若自以備位東宮,請入朝。甲申,召之,徙知相州。太常卿寇准知安州。初,李迪與准同在中書,事之甚謹。及准罷,丁謂意頗輕迪,於是謂等不欲准居內郡,白上,欲遠徙之。上命與小州。謂退而署紙尾曰:「奉聖旨,除遠小處知州。」迪曰:「向者聖旨無遠字。」謂曰:「君面奉德音,欲擅改聖旨,以庇准耶?」二人忿鬥,蓋自此始。壬寅,太常卿、知安州寇准坐朱能叛,再貶道州司馬。制詞雲:「不務敦修,密憑凶慝。辱餘輔弼,玷乃縉紳。」仍以其事溥告諸州,禦史台揭榜朝堂。自准罷相,繼以三黜,皆非上本意。歲餘,上忽問左右曰:「吾目中久不見寇准,何也?」左右亦莫敢對。

  此據司馬光《記聞》。《丁謂傳》雲:周懷政事敗,議貶准。帝意欲謫准江淮間,謂退而除道州司馬,獨王曾以帝語質之。謂顧曰:「居停主人勿複言。」蓋指曾以第舍假准也。按「居停」之語,在仁宗初再貶雷州時,曾緣此,遂謀去謂。《龍川別志》當得之。以聖旨質謂乃李迪,其事見《記聞》,今從之。若此時曾已詰謂,則當迪、謂忿爭時,曾亦必不助謂矣。國史恐誤也。徐度《國紀》所載恐不然,今不取。

  癸卯,衛尉卿慎從吉為光祿卿致仕,司封郎中兼侍御史知雜事杜堯臣改衛尉少卿、知陝州,皆坐與寇准親善也。

  九月己未,以樞密副使周起為戶部侍郎、知青州,僉書樞密院事曹瑋為宣徽南院使、環慶路都部署,兼管勾秦州兵馬。起素善寇准,而瑋亦不附謂,謂惡之,並指為准黨,故俱罷黜。

  十月丙午,太常寺太祝丁翊為內殿崇班,從其父宰相謂所乞也。

  十一月乙丑。自寇准貶斥,丁謂浸浸擅權,至除吏不以聞。李迪憤懣,嘗慨然語同列曰:「迪起布衣,十年余位至宰相,有以報國,死且不恨,安能附權臣為自安計乎?」及是,上對輔臣於承明殿,欲令太子蒞政于外,皇后居中詳處。輔臣等請以太子監國,望令中書、樞密院大臣各兼東宮職任。時迪已帶少傅,欲得中書侍郎、尚書,謂執不可,遂草熟狀,謂加門下侍郎兼少師,迪加中書侍郎兼左丞,其餘遷改有差(詳見《輔導太子》)。故事,兩省侍郎無兼左右丞者,而迪舊人,亦當遷尚書。謂專意抑迪,迪不能堪,變色而起。丙寅晨朝待漏,謂又欲以林特為樞密副使,仍領賓客。迪曰:「特去歲遷右丞,今年改尚書,入東宮,皆非公遷,物議未息。況已奏除詹事,何可改也?」因詬謂,引手板欲擊謂,謂走得免。同列極意和解,不聽,遂入對於長春殿。內臣自禁中奉制書置榻前,上曰:「此卿等兼東宮官制書也。」迪進曰:「臣請不受此命。」因斥謂奸邪:「弄權中外,無不畏懼。臣願與謂同下憲司,置對具言。昨林特子在任,非理決罰人致死,其家詣闕訴冤,寢而不理,蓋謂所黨庇,人不敢言。」又曰:「寇准無罪見斥,朱能事不當顯戮,東宮官不當增置。又錢惟演亦謂之姻家,臣願與謂、惟演俱罷政柄,望陛下別擇賢才為輔弼。」又曰:「曹利用、馮拯亦相朋黨。」利用進曰:「以片文隻字遭逢聖世,臣不如迪;奮空拳,捐軀命,入不測之寇,迪不如臣也。」上顧謂曰:「中書有不當事耶?」謂曰:「願以詢臣同列。」乃問任中正、王曾,皆曰:「中書供職外,亦無曠闕事。」頃之,謂、迪等先退,獨留樞密使、副議之。上怒甚,初欲付禦史台,利用、拯曰:「大臣下獄,不惟深駭物聽,況丁謂本無紛競之意,而與李迪置對,亦未合事宜。」上曰:「曲直未分,安得不辨?」既而意稍解,乃曰:「朕當即有處分。」惟演進曰:「臣與謂相親,忽加排擯,願退就班列。」上慰諭久之,乃命學士劉筠草制,各降秩一級罷相,謂知河南府,迪知鄆州。制書猶未出,丁卯,迪請對於承明殿,又請見太子于內東門,其所言蓋不傳,而謂陰圖複入,惟演亦恐謂出則己失援,白上欲留之,並請留迪。因言:「契丹使將至,宰相絕班,馮拯舊臣,過中書甚便。若別用人,則恐生事。」上可之。

  迪對承明殿,不知言何事,而《實錄》、正史皆不載,今特表而出之。

  戊辰,命謂以戶部尚書、迪以戶部侍郎歸班。事頗迫遽。其制詞,舍人院所草也。筠所草制訖不行。是日,惟演及中正、曾等並如初議遷秩,領東宮官。而太子議政詔書及拯、利用等皆制格。

  《百官表》:謂以戶書知河南、迪以戶郎知鄆州,皆系戊辰日。

  己巳,謂入對於承明殿。上詰所爭狀,謂曰:「非臣敢爭,用迪忿詈臣爾。臣不當與之俱罷,願複留。」遂賜坐。左右欲設墩,謂顧曰:「有旨複平章事,乃更以杌子進?」於是入內都知張景宗、副都知鄧守恩傳詔,送謂赴中書,令依舊視事。仍詔迪出知鄆州,放朝辭,即時赴任。時已命學士劉筠草制,以拯為相,領玉清昭應宮使、昭文館大學士。制入而未出也。謂既複相,其制亦卒不行。謂始傳詔召劉筠草複相制,筠不奉詔,乃更召晏殊。筠既出院,遇殊樞密院南門,殊側面而過,不敢揖,蓋內有所愧焉。

  《拜罷錄》雲:迪欲兼左丞,王曾等以為不可。又雲:迪語拯喧戾,上連叱之。又雲:上稱迪無禮。又雲:時契丹使將至,宰相絕班,於是複欲相謂。錢惟演請並留迪、王曾等,言謂無過,曲在迪,請令出,三兩月複召之。此皆陳繹私意曲筆,與正史、《實錄》及諸家書並不合,今不取。獨所雲惟演請並留迪,或不妄。蓋迪與謂初並出守,尋複留,不知何故,當是從惟演議耳。然惟演實為謂計,當時不得已且並留迪,故謂卒留而迪竟出也。《龍川別志》載二相忿爭,又與《實錄》、正史不同,且雲劉筠辭不草制,乃命錢惟演。按:此時惟演已副樞密,《別志》誤矣。《記聞》亦以為草制者惟演也,今皆不取。然留丁謂、出李迪,其謀實自惟演,但不當草制,而草制者晏殊也。《禦史台記·劉筠傳》雲:十一月丙辰。除丁謂兼少師,李迪兼少傅,馮拯與曹利用並兼少保。筠當制,麻入未宣,迪、謂忿爭於帝前。戊辰,筠複直,謂罷為戶書、知河南府,迪罷為戶侍、知鄆州,拯為昭文,曾為集賢。制既入,謂複留。要筠改制,筠不從,卒命他學士為之。拯遂為集賢,曾依舊為副樞。此《記》載王曾事與他書不同,當考。宋綬作筠墓銘亦雲:「上在東宮,始議邦政,以樞務備三孤。筠當上麻,入而事遽易。丞相要筠改詔,筠拒不往,卒用他學士為之。」然則迪、謂等初領東宮職及罷相,兩制皆筠所草也。

  庚午,吏部尚書、平章事丁謂加左僕射、門下侍郎兼太子少師,樞密使、同平章事馮拯為右僕射、中書侍郎兼少傅、平章事,樞密使、同平章事曹利用兼少保。是日,詔:「自今中書、樞密院、諸司該取旨公事仍舊進呈外,其常程事務,委皇太子與宰臣、樞密使以下就資善堂會議施行訖奏。」壬申,皇太子見宰相、樞密使于資善堂,諸司職掌以次參謁。

  十二月己醜,以資政殿大學士、太子太保王欽若為司空,職如故,止立學士班。丁酉,欽若為山南東道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河南府。初,欽若與丁謂善,援引至兩府。及謂得志,稍叛欽若,欽若恨之。時上之不豫久,事多遺忘。欽若先以太子太保在東宮,位三少上。謂不悅,因改授司空。欽若宴見,上問曰:「卿何故不之中書?」對曰:「臣不為宰相,安敢之中書?」上顧都知送欽若詣中書視事,謂令設饌以待之,曰:「上命中書設饌耳。」欽若既出,使都知入奏:以無白麻,不敢奉詔。因歸私第。有詔學士院降麻,謂乃除欽若使相,為西京留守。上但聞宣制,亦不知誤也。

  《記聞》載欽若入資善堂見太子,位三少上。丁謂方用事,尋有詔:欽若以太子太保歸班。欽若袖詔書白上:「臣已歸班,不曉詔旨。」上留其詔,改除司空。按:欽若以太子太保歸班,天禧三年六月甲午初罷相時事,此時謂猶未入中書也。若已為太子太保,又令歸班,則詔旨果不可曉,恐謂亦不至此謬,或《記聞》誤也。改除司空,參取《記聞》及本傳;押赴中書視事及為使相、除河南,則參取《記聞》及江休複《雜誌》稍刪潤之。

  五年正月丁酉,翰林學士劉筠見上久疾,丁謂浸擅權,歎曰:「奸人用事,安可一日居此?」表求外任,乃授右諫議大夫、知廬州。舊制學士罷職,多為侍讀學士或龍圖閣學士,筠但除諫議大夫,謂沮之也。

  三月壬寅,輔臣以天章閣成,並進秩。丁謂為司空,馮拯為左僕射,曹利用為右僕射,任中正為工部尚書,錢惟演為右丞,王曾為吏部侍郎,張士遜為給事中。初,利用止加所邑,謂等謂與同遷。命已下,乃帖麻宣授。

  範鎮《東齋記事》雲:「曹利用先賜進士出身,而後除僕射,乃知進士之為貴也如此。」不知鎮何所據,附傳、正傳俱無之,當考。

  十一月甲申,山南東道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河南府王欽若有疾,詔遣中使將太醫診視。先是,欽若累表請就醫京師,未報。丁謂密使人紿欽若曰:「上數語及君,甚思一見。君第上表徑來,上必不訝也。」欽若信之,即令其子右贊善大夫從益移文河南府,輿疾而歸。謂因言欽若擅去官守,無人臣禮,命禦史中丞薛映就第按問,欽若皇恐伏罪。戊子,責授司農卿、分司南京,奪從益一官。轉運使及河南府官皆被罪,仍班諭天下。

  十二月壬戊,徙知應天府、翰林侍讀學士、兵部侍郎張知白知亳州。初,知白在中書,與王欽若不協,於是欽若分司南京,丁謂欲知白修怨也。已而知白侍欽若加厚,謂怒,故徙之。

  乾興元年二月甲辰,丁謂封晉國公。戊午,真宗崩,仁宗即位,遺詔軍國事兼權取皇太后處分。初,輔臣共聽遺命于皇太后,退即殿廬草制,軍國事兼權取皇太皇處分。丁謂欲去「權」字,王曾曰:「政出房闥,斯已國家否運,稱權尚足示後。且言猶在耳,何可改也?」謂乃止。曾又言:「尊禮淑妃太遽,須它日議之,不必載遺制中。」謂怫然曰:「參政果欲擅改制書耶?」曾複與辨,而同列無助曾者,曾亦止。時中外洶洶,曾正色獨立,朝廷賴以為重(詳見《太后垂簾》)。庚申,命宰臣丁謂為山陵使。先是,輔臣請皇太后禦殿。太后遣內侍張景宗、雷允恭諭曰:「皇帝視事,當朝夕在側,何須別禦一殿也?」乃令二府詳定儀注。王曾援東漢故事,請五日一禦承明殿,太後坐左,皇帝坐右,垂簾聽政。既得旨,而丁謂獨欲皇帝朔望見群臣,大事則太后與帝召對輔臣決之,非大事悉令雷允恭傳奏,禁中畫可以下。曾曰:「兩宮異處而柄歸宦官,禍端兆矣!」謂不聽。癸亥,太后忽降手書,處分盡如謂所議。蓋謂不欲令同列與聞機密,故潛結允恭,使白太后,卒行其意。及學士草詞,允恭先持示謂,閱訖乃進。

  歐陽修作《晏殊神道碑》雲:「丁謂、曹利用各欲獨見奏事,無敢決其議。殊建言:群臣奏事,太后者垂簾聽之,此無得見。議遂定。」附傳、正傳俱無此,今亦不敢取。

  甲子,始聽政。丙寅,宰臣丁謂加司徒,馮拯加司空,樞密使曹利用加左僕射,並兼侍中。參知政事王曾謂丁謂曰:「自中書令至諫議大夫、平章事,其任一也。樞密珥貂可耳。今主幼,母后臨朝,君執魁柄,而以數十年曠位之官,一旦除授,得無公議乎。」謂不聽。戊辰,貶道州司馬寇准為雷州司戶參軍,戶部侍郎、知鄆州李迪為衡州團練副使,仍播其罪於中外。准坐與周懷政交通,迪坐朋黨附會也。始議竄逐,王曾疑責太重。丁謂熟視曾曰:「居停主人恐亦未免耳。」蓋指曾嘗以第舍假准。曾踧然懼,遂不復爭。知制誥宋綬當直,草責辭,謂嫌其不切,顧曰:「舍人都不解作文字耶?」綬遜謝,乞加筆削。謂即用己意改定。詔所稱「當醜徒干紀之際,屬先皇違豫之初。罹此震驚,遂至沉劇」,皆謂語也。

  江休複《雜誌》雲:呂文靖作舍人,值旬假,丁晉公宅會客忽來招,遂趨往。至則懷中出詞頭簾下,草寇萊公雷州制。既畢,覽之不懌,曰:「舍人都不解作文字耶?」呂遜謝再三,乞化筆增損,遂注兩聯曰:「當孽豎亂常之日,乃先皇違豫之初。罹此震驚,遂至沈劇。」按:呂夷簡天禧四年九月自知制誥改龍圖閣直學士、權知開封府,不在舍人院久矣。又下詔責寇准等,乃二月二十九日,其草詔時非旬假可知,恐江氏誤也,今不取,當從《龍川別志》,當直舍人乃宋綬。《龍川別志》:丁謂逐李迪,命宋綬草責詞。綬請其罪名,謂曰:「春秋無將,漢法不道,皆其事也。」宋不得已,從之。詞既上,謂猶嫌其不切,多所改定其言,上前爭議曰:「罹此震驚,遂至沈頓」,謂所定也。按:《實錄》具載寇准及李迪責詞,準則雲:「為臣不忠。」迪則雲:「附下濟惡。」並無「春秋」、「漢法」等語,當是宋綬但從謂指草詔,卻自用己意行文,故不同耳。「罹此震驚,遂至沈頓」乃敘說周懷政謀反事,准坐與懷政通交,迪坐附會准,初不敘爭議上前事也。蓋迪與准同責,而《別志》偶不及准,故妄以爭議事附著之。然爭議亦何至「震驚」、「沈頓」?今不取。

  謂惡准、迪,必欲致之死地,遣中使齎敕,就賜二人。中使承謂指,以錦囊貯劍,揭作馬前,示將有所誅戮狀。至道州,准方與客宴,客多州吏也。起逆中使,中使避不見。問其所以來之故,不答。眾皇恐不知所為,准神色自若,使人謂之曰:「朝廷若賜准死,願見敕書。」中使不得已,乃授以敕。准即從錄事參軍借綠衫著之,短才至膝,拜敕於庭,升階複宴,至暮乃罷。及赴貶所,道險不能進,州縣以竹輿迎之。准謝曰:「吾罪人,得乘馬幸矣。」冒災瘴,日行百里,左右為之泣下。既至,吏獻以圖經,首載州東南門至海岸十裡。准恍然曰:「吾少時嘗為詩,有曰『到海只十裡,過山應萬重』,今日思之,人生得喪豈偶然耶?」中使至鄆州,迪聞其異於它日,即自裁,不殊救之乃免。人往見迪者,中使輒籍其名;或饋之食,留至甚腐,棄捐不與。迪客鄧餘怒曰:「豎子欲殺我公以媚丁謂耶?鄧餘不畏死,汝殺我公,我必殺汝!」從迪至衡州,不離左右,迪由是得全。或語謂曰:「迪若貶死,其如士論何?」謂曰:「異日好事書生弄筆墨,記事為輕重,不過曰『天下惜之』而已!」宣徽南院使、鎮國軍留後曹瑋責授左衛大將軍、容州觀察使、知萊州。瑋時任鎮定都部署,丁謂疑瑋不受命,詔河北轉運使、侍御史韓億馳往收其兵。先是,憶嘗受詔為向敏中諸子析私財,丁謂使所親諭億,欲市向氏長安華嚴川田。億至向第,面戒諸子曰:「上田衣食之原,決不可鬻!」由是忤謂意。謂欲緣是並中億,而瑋得詔,即日上道,弱卒十餘人,不以弓韔矢菔自隨,謂卒不能加害。戶部侍郎、知青州周起責授太常少卿、知光州,給事中、知杭州王隨授秘書少監、知通州,知海州王曙授鄂州團練副使,兵部郎中、知光州盛度授和州團練副使,凡前附寇准事者,並再加貶絀。

  六月庚申,西京作坊使、普州刺史、大內押班雷允恭以擅易皇堂事伏誅(詳見《雷允恭擅易皇堂》)。初,丁謂與允恭協比專恣,內挾太后,同列無如之何。太后常以上臥起晚,令內侍傳旨中書,欲獨受群臣朝。謂適在告,馮拯等不敢決,請謂出謀之。及謂出,力陳其不可,且詰拯等不即言,由是稍失太后意。又嘗議月進錢充宮掖之用,太后滋不悅。允恭既下獄,王曾欲以山陵事並去謂,而未得間。 一日,語同列曰:「曾無子,將以弟之子為後。明日朝退,當留白此。」謂不疑曾有異志也。曾獨對,具言謂藏禍心,故令允恭擅移皇堂於絕地。太后始大驚。謂徐聞之,力自辨於簾前。未退,內侍忽捲簾曰:「相公誰與語?駕久起矣!」謂皇恐不知所為,以笏叩頭而出。癸亥,輔臣會食資善堂,召議事,謂獨不與,知得罪,頗哀請錢惟演,遽曰:「當致力,無大憂也。」馮拯熟視惟演,惟演踧踖。及對承明殿,太后諭拯等曰:「謂身為宰相,乃與允恭交通?」因出謂嘗托允恭令後苑匠所造金酒器示之,又出允恭嘗幹謂求管勾皇城司及三司衙司狀,因曰:「謂前附允恭奏事,皆言已與卿等議定,故皆可其奏。近方識其矯誣。且營奉先帝陵寢,所宜盡心,而擅有遷易,幾誤大事!」拯等奏曰:「自先帝登遐,政事皆謂與允恭同議,稱得旨禁中,臣等莫辨虛實。賴聖神察其奸,此宗社之福也!」太后怒甚,欲誅謂。拯進曰:「謂固有罪,然帝新即位,亟誅大臣,駭天下耳目。且謂豈有逆謀哉?第失奏山陵事耳。」太后稍解,令拯等即殿廬議降黜之命。任中正言:「謂被先帝顧托,雖有罪,請如律議。」王曾曰:「謂以不忠得罪,宗廟尚何議耶?」乃責謂為太子少保、分司西京。故事,宰相罷免皆降制。時亟欲行,止召當直舍人草詞,仍榜朝堂,布諭天下。謂所坐,但私庇允恭,不忍破其妄作,未必真有禍心。然天資險狡,多陰謀,得政歲久,惡不可測,雖曾以計傾之,而公論不以為過也。

  魏泰雲:呂許公權知開封,鞫雷允恭獄,凡行移推劾文字及追取證左之人,一切止自允恭,略無及謂之語。獄具,欲上聞。謂信以為無疑,遂令許公對。公至上前,方暴其絕地之事。按:劾獄就鞏縣,內侍羅崇勳實主之,許公但與魯宗道複視皇堂,無與獄事也。魏泰所聞誤矣。以計傾謂乃王沂公,然與獄事亦無與。《龍川別志》所載,蓋得其實。泰又雲:沂公獨入劄子,乞與山陵已前,一切內降文字,中外並不得施行。又乞今後凡兩府行文字,中書須宰相參政、密院須樞密使副僉書聞,方許中外承受。兩宮可其奏。謂聞之,愕然自失,由是深憚沂公。事俱不見於國史、《實錄》。以理勢度之,謂方與允恭交結,沂公雖有此奏,亦未必從。愕然自失,當是沂公獨對,發其擅易皇堂事耳,今並不取。丁謂附傳及正傳並雲:遺制,軍國事兼權取皇太后處分。謂乃增權字。及太后稱制,又議月進錢充宮掖之用,太后深惡之,因允恭擅易皇堂,遂並錄謂前後欺罔事竄之。按王曾《言行錄》:謂乃欲去權字者,傳誤矣。僧文瑩《湘山錄》載仁廟纂臨才十二歲,未能待旦,起已日高。太后遣中人傳旨中書:「為官家年少起晚,恐稽留百官班次,每日祗來這裡體會。」丁晉公謂在告,馮相覆奏曰:「乞候丁謂出,與商量。」及丁參告,太后又傳旨晉公,公奏曰:「臣等尚聞皇帝傳寶受遺,若移大政於它處,則理勢不順,難以承稟。」晉公由此忤太后意。複面責同列曰:「此事諸君即當中覆,何須某出?」足見顧藉自厚也。晉公更衣,馮謂魯參曰:「渠必獨作周公,令吾輩為莽、卓,乃真宰存心也。」丁謂忤太后旨,此當得其實。然謂初議獨欲皇帝朔望見群臣,大事則太后與帝召對輔臣決之。今乃不欲太后獨受群臣朝,似與前相戾。或奸邪,亦往往堅持小正,以售其大不正。又謂意太后未必罪己,故敢如此也。但文瑩所載,尚多抵牾,且丁謂未敗時,魯宗道安得遽為參政?今略刪取,並月進錢書之。

  丙寅,參知政事任中正罷為太子賓客、知鄆州,坐營救丁謂故也。中正弟中行、中師並坐降絀。

  七月戊辰朔,降丁謂子太常丞、直集賢院珙為太子中允,落職,監郢州稅;珝、玘、珷各追一官,並勒令隨父;知河南府薛顏素與丁謂厚善,庚午,命知應天府趙湘與顏易任。壬申,玉清昭應宮副使、翰林侍讀學士、刑部尚書林特落職歸班;禮部郎中、知制誥、史館修撰祖士衡落職、知吉州。降侍御史、知宣州章頻為比部員外郎、監饒州酒稅,淮南江浙荊湖制置發運使、禮部郎中蘇維甫知宣州,權戶部判官、工部郎中黃宗旦知袁州,權鹽鐵判官、工部郎中孫元方知宿州,周嘉正知金州,戶部判官、度支員外郎上官佖知晉州,金部員外郎、權磨勘司李直方知淄州,並坐丁謂黨也。己卯,降工部員外郎、直集賢院、權判鹽鐵句院潘汝士知處州,汝士,謹修子,丁謂婿也。殿中丞、集賢校理、知開封縣錢致堯落職、監池州酒稅。始丁謂知江寧,致堯為府從事。及謂入相,擢為館職,知赤縣,倚謂勢納賂,謂敗,並黜之。先是,女道士劉德妙者嘗以巫師出入丁謂家。謂敗,逮系德妙,款伏。謂嘗教言:「乃所為不過巫事,不若托老君言禍福,足以動人。」於是即謂家設神像,夜醮於園中,雷允恭數至請禱。及真宗崩,引入禁中,及因穿地得龜蛇,令德妙持入內,紿言出其家山洞中,乃複教雲:「上即問若所事何知為老君,第雲相公非凡人,當知之。」謂又作二頌,題曰《混元皇帝賜德妙》,語涉妖誕。辛卯,再貶謂崖州司戶參軍,諸子並勒停。玘又坐與德妙奸,除名,配隸複州,籍其家,得四方賂遺不可勝紀。其弟誦、說、諫悉降黜,仍以謂罪狀佈告中外。始謂命宋綬草寇准責辭,綬請其故,謂曰:「春秋無將,漢法不道,皆證事也。」綬雖從謂旨,然卒改易謂本語不純用。及謂貶,綬又當制,即草詞曰:「無將之戒,舊典甚明;不道之筆,常刑罔赦。」朝論快焉。謂初逐准,京師謂之語曰:「欲得天下寧,當拔眼中釘。欲得天下好,莫如召寇老。」不半歲,謂亦貶,人皆以為報復之速,天道安可誣也?謂竄崖州,道出雷州,准遣人以一蒸羊逆之境上。謂欲見准,准拒絕之。聞家僮謀欲報仇,亟杜門使縱博,毋得出,伺謂行遠,乃罷。壬辰,詔中外臣僚有曾與丁謂往來者,一切不問。時遣侍御史方謹言籍謂家,得士大夫書,多於請關通者,悉焚之,不以聞,世稱其長者。謹言,莆田人也。

  十月己亥,左諫議大夫、集賢院學士、知泉州陳靖為秘書監致仕。靖雅善丁謂,及謂貶,黨人皆逐,提點刑獄、侍御史王耿乃言靖老病無政事,不宜久為鄉里官,故有是命。

  十一月丁卯朔,樞密使錢惟演罷為保大節度使、知河陽。初,惟演見丁謂權盛,附離之,與為婚姻。謂逐寇准,惟演與有力焉。及序樞密直學士題名石,獨刊去准名,曰:「逆准削而不書。」謂禍萌,惟演慮並得罪,遂擠謂以自解。馮拯惡其為人,因言惟演以妹妻劉美,實太后姻家,不可預政,請出之,乃出惟演為鎮國留後,即日改今命。

  天聖元年三月戊戌,太常博士丁誦、大理寺丞丁說、閤門祗侯丁諫並與在外監當,皆謂之弟也。

  七月己醜,給事中、集賢院學士寇瑊知鄧州。初,上封者言瑊與丁謂厚善,故自成都代還,特黜之。

  三年十二月癸亥,徙崖州司戶參軍丁謂為雷州司戶參軍。謂家寓洛陽,嘗為書自克責,敘國厚恩,戒家人毋輒怨望,遣人至西京留守劉煜祈付其家,戒使者伺煜會眾僚時達之。煜得書不敢私,即以聞。上見之感惻,故有是命。謂雅多智,是猶出於揣摩也。宰相言謂天下不容其罪而竄之,今不緣赦宥,未可以內徙。上曰:「謂斥海上已數年,欲令生還嶺表耳。」

  魏泰序此事謬妄甚,今不取。張唐英所載差近之,故正史循用。然謂必不敢上表,特與其家人書耳。唐英亦誤。

  五年十二月。是歲南郊肆赦,中外以為謂必還。殿中侍御史陳炎上疏曰:「亂常肆逆,將而必誅。左道懷奸,有殺無赦。丁謂因緣儉佞,巧據公台,賄賂苞苴,盈於私室。威權請謁,行彼公朝。引巫師妖術,厭魅宮闈,易神寢龍崗,冀消王氣。今煙柴展禮,渙汗推恩,必慮謂潛輸琛貨,私結要權。假見要荒,冀移善地。李德裕只因朋黨,不獲生還;盧多遜曲事王藩,卒無牽複。請更不原赦。」上然之。

  八年十一月戊辰,南郊。

  十二月壬辰,以雷州司戶參軍丁謂徙道州司戶參軍。始南郊肆赦,中外議謂必將內徙。刑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劉隨言:「彼擅移於陵域,將不利於君親。只合取彼頭顱,置諸郊廟。」殿中侍御史張暢言:「謂奸邪弄國,罪當死,無可憐者。且大臣竄逐,本與天下棄之。今複還,是違天下意。」由是止徙道州。

  明道元年十一月丙申,詔蘇州所沒丁謂莊田還給其家,仍以其子前內殿承旨珝為供奉官。

  景祐四年閏四月,光州言秘書監致仕丁謂卒。王曾聞之,語人曰:「斯人智數不可測,在海外,猶用詐得還。若不死,數年未必不復用。斯人複用,則天下之不幸,可勝道哉?吾非幸其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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