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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欽若事蹟


  咸平四年四月己未,翰林學士王欽若為左諫議大夫、參知政事。

  五年三月庚戌,比部員外郎、直史館洪湛削籍流儋州,工部尚書兼禦史中丞趙昌言、膳部郎中兼侍御史知雜事范正辭並削一任,昌言責授安遠行軍司馬,正辭滁州團練副使。推直官殿中丞高鼎、主簿王化並削兩任,鼎責授蘄州別駕,化黃州參軍。先是,有河陰民常德方者訟臨津尉任懿納賄登第,下禦史台鞫,得款雲:咸平三年補太學生,寓僧仁雅舍。仁雅聞懿就試,言多識朝貴,當為道達。懿署紙許銀七鋌,仁雅以謀之惠秦,惠秦私隱其二,易為五鋌。惠秦素識王欽若,時已在貢院,乃因欽若館客寧文德僕夫徐興納署紙欽若妻李氏,李氏密就家僕祁睿書懿名于其左臂,並口傳許賂之數,入省告欽若。及懿過三場,睿複持湯飲至省。欽若遣睿語李氏,令取所許物。懿未即與,而懿預奏名登科,授官未行,丁內艱還鄉里。仁雅為文德、惠秦等所迫,馳書河陰,形於詛詈。德方者賣蔔縣市,獲仁雅書,以告昌言,具得其事,白請逮欽若屬吏。先是,欽若為亳州判官,睿即其廳幹。及代歸,以睿從行。雖久事欽若,而未除州之役籍。貢舉事畢,會州人張續還鄉里持服,欽若托為睿解去名籍。至是欽若自訴雲:睿休役之後,始庸於家,而惠秦未嘗及門。欽若方被寵顧,上謂昌言曰:「朕待欽若至厚,欽若欲銀,當就朕求之,何苦受舉人賂耶?且欽若才登政府,豈可遽令下獄乎?」昌言爭不能得,乃詔翰林侍講學士邢昺、內侍副知閻承翰,並驛召知曹州工部郎中邊肅、知許州虞部員外郎毌賓古就太常寺別鞫,得懿款雲:有妻兄張駕舉進士識湛,懿亦與駕同造湛門。嘗以石榴二百枚、木炭百秤饋之。懿之輸銀也,但憑僧達主司,實不知誰何。至是昺等緣懿識湛,以為湛納其銀。湛適使陝西,中途召還。時張駕已死,甯文德、徐興悉遁去。欽若近參機務,門下僕使多新募置,不識惠秦,故無與為證。又欽若固執知舉時未有祁睿,而懿款已具,遂以湛受銀為實,議法當死,特貸之。懿杖脊配隸忠靖軍;惠秦坐受簡及隱銀入己,以年七十餘,當贖銅八斤,特杖一百,黔面配商州坑冶;仁雅坐詛詈懿,杖脊配隸郢州牢城。是獄也,仁雅雖坐詛詈懿索銀,而不窮用銀之端。初,王旦與欽若知舉,出為同知樞密院事。洪湛之入貢院,懿已試第三場畢。及官收湛家,實無物。湛素與梁顥善,假顥白銀器,乃取顥所假者輸官。昌言等皆坐故人,並及於責。

  此段《實錄》所書,專為王欽若言。今用司馬光《紀聞》及欽若新傳修入。

  景德元年閏九月,契丹入寇。先是,寇准已決親征之策,參知政事王欽若密言於上,請幸金陵;僉書樞密院事陳堯叟請幸成都。上複以問准。時欽若、堯叟在旁,准心知欽若江南人,故請南幸;堯叟蜀人,故請西幸,乃陽為不知,曰:「誰為陛下畫此策者,罪可斬也,今天子神武而將帥協和,若大駕親征,彼自當遁去。不然,則出奇以撓其謀,堅守以老其眾。勞逸之勢,我得勝算矣。奈何欲委棄廟社,遠之楚蜀耶?」上乃止。二人由是怨准。欽若多智,准懼其妄有關說,疑沮大事,圖所以去之。會上欲擇大臣使鎮大名,准因言欽若可任,欽若亦自請行。乙亥,以欽若判天雄軍府兼都部署、提舉河北轉運司。十二月戊戌,車駕至自澶州。二年正月甲寅,工部侍郎、參知政事王欽若自天雄軍來朝。己巳,欽若加階邑實封,中謝,又賜襲衣、金帶、鞍馬。

  四月,欽若素與准不協,還自天雄,再表求罷,繼以面請。上敦諭不能奪,乃置資政殿學士,以欽若為之,仍遷刑部侍郎。中書定其班在翰林學士之下、侍讀學士之上。

  三年二月,契丹既和,朝廷無事。寇准頗矜其功,雖上亦以自得也,待准極厚。王欽若深害之。一日會朝,准先退,上目送准,欽若因進曰:「陛下敬畏寇准,為其有社稷功耶?」上曰:「然。」欽若曰:「臣不意陛下出此言。澶淵之役,陛下不以為恥,而謂准有社稷功,何也?」上愕然曰:「何故?」欽若曰:「城下之盟,雖春秋時小國猶恥之。今以萬乘之貴,而為澶淵之舉,是盟於城下也,其何恥如之?」上愀然不能答。初,議欲親征未決,或以問准,准曰:「直有熱血相潑耳!」於是讒者謂准無愛君之心,且曰:「陛下聞博乎?博者輸錢欲盡,乃罄所有出之,謂之孤注。陛下,寇准之孤注也,斯亦危矣!」由是上顧准稍衰。戊戌,中書侍郎兼工部尚書、平章事寇准罷為刑部尚書。以尚書左丞、參知政事王旦為工部尚書、平章事。旦入謝便坐,上謂曰:「寇准以國家爵賞過求虛譽,無大臣體,罷其重柄,庶保終吉也。」既而命准出知陝州。將行,又遣近臣傳旨戒約。

  准知陝州實在三月庚申,今並書之。

  封禪天書(見《封泰山》),七月,忠武節度使高瓊臥疾。上欲臨幸其第,知樞密院王欽若恨瓊附寇准,且沮准澶淵之功,因言:「瓊雖久掌禁兵,備宿衛,然未嘗有破敵功。凡車駕臨問,所以寵待勳臣,施之於瓊,恐無以示甄別。」乃止。

  王欽若恨瓊附准,此據王珪所作神道碑。本傳雲:宰相止上問疾。按:欽若此時未為宰相,傳誤矣。或當時史官陰為欽若諱也。

  上以李溥、林特、劉承珪等所折衷新法猶恐未盡其要,命樞密直學士李濬、劉綜、知雜禦史王濟與三司同取舊法,較其利害。時新法方行,商人頗惑,不敢以時貨易。然榷務所納金帛,其數已多於前歲矣。庚申,特、承珪請罷比較,仍乞不議酬賞。從之。

  四年九月,丁謂、林特以王濟等較茶法持論多忤,因與王欽若迭詆訾之。辛巳,濟以工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改工部郎中,出知杭州。

  十二月乙未,王欽若等編修《君臣事蹟》。欽若為人傾巧,所修書或當上意,褒賞所及,欽若即自名表首以謝。或謬誤有所譴問,則戒書吏,稱楊億以下所為以對。同僚皆嫉之,使陳越寢如屍以為欽若,石中立作欽若妻哭其旁,余人歌虞殯於前。欽若聞之密奏,將盡絀責,王旦持之得寢。億在館中,欽若或繼至,必避出,他所亦然。欽若出知杭州,舉朝皆有詩,獨億不作。欽若辭日具奏,詔諭億令作詩,竟遷延不送。

  此據江休複《雜誌》附見。

  大中祥符四年七月,國史院進所修《太祖紀》。上錄《紀》中義例未當者二十餘條,謂王旦、王欽若等曰:「如以鐘鼓樓而為漏室,窯務為甄宮,豈若直指其名也?宜改正之。」欽若曰:「此蓋晁迥、楊億所修。」上曰:「卿嘗參之耶?」旦曰:「朝廷撰集大典,並當悉心,務令廣備,初無彼此之別也。」因詔每卷自令先奏草本,編修官及同修史官,其初修或再看詳,皆具載其名。

  五年九月戊子,參知政事、刑部侍郎趙安仁罷為兵部尚書。安仁小心謹畏,處事審詳,特留意於刑名。內外書詔關要切者,必歸安仁裁損之。先是,上議立皇后,安仁謂劉德妃家世寒微,不如沈才人出於相門。上雖不樂,然察其中正,不罪也。它日,與王欽若從容論方今大臣誰最為長者。欽若欲排安仁,乃譽之曰:「無若趙安仁。」上曰:「何以言之?」欽若曰:「安仁昔為故相沈義倫所知,至今不忘舊德,常欲報之。」上默然,始有意斥安仁矣。三司使、禮部侍郎丁謂為戶部侍郎、參知政事。初,翰林學士李宗諤與王旦善,旦欲引宗諤參知政事,嘗以告王欽若,欽若唯唯。旦曰:「當白上。」宗諤家貧,祿廩不足以給婚嫁,旦前後資借甚多。欽若知之。故事,參知政事謝日,所賜之物幾三千緡。欽若因密奏宗諤負王旦私錢不能償,旦欲引宗諤參知政事,得賜物以償己債,非為國擇賢也。明日,旦果以宗諤名聞,上變色不許。及趙安仁罷,謂時奉詔謁亳州太清官,猶未還,即命謂代之,蓋欽若所薦雲。欽若與劉承珪、陳彭年、林待及謂等交通,蹤跡詭異,時論謂之「五鬼」。己醜,以鹽鐵副使、右諫議大夫林特權三司使。癸巳,翰林學士楊億剛介寡合,在書局,唯與李維、路振、刁衎、陳越、劉筠等善。當時文士多賴其品題,或被貶議者,退多怨誹。欽若驟貴,億素薄其為人,欽若銜之。陳彭年方以文史售進,忌億名出己右,相與毀訾於上。上素重億,未始聽也。

  六年六月,議立皇后劉氏。億不欲草制,更命他學士,以是頻忤旨,恩禮猶不衰。王欽若、陳彭年深害之,益加毀讒,上意稍怠。億嘗入直,忽被召至禁中。既見賜坐,從容顧問,徐出文槁數篋以示億,曰:「卿識朕書跡乎?此皆朕自起草,未嘗命臣下代作。」億皇恐不知所對,頓首再拜趨出,知讒者之言得行,即謀退遁。億有別墅在陽翟,億母往視之,會得疾。億遂留謁告榜子與孔目吏,中夕奔去。壬申,以右諫議大夫、龍圖閣直學士陳彭年為翰林學士。

  七年六月乙亥,樞密使王欽若罷為吏部尚書,陳堯叟為戶部尚書,副使馬知節為潁州防禦使。欽若性傾巧,敢為矯誕。知節薄其為人,未嘗詭隨。上嘗以《喜雪》詩賜近臣,而誤用旁韻。王旦欲白於上,欽若曰:「天子詩,豈當以禮部格校之?」旦遂止。欽若退,遽密以聞。已而上諭二府曰:「前所賜詩,非欽若,幾為眾笑。」旦唯唯。知節具斥其奸狀,上亦不罪也。欽若每奏事,或懷數奏,但出其一二,其餘皆匿之。既退,則以己意稱上旨行之。知節嘗于上前顧欽若曰:「懷中奏何不盡出?」欽若寵顧方深,知節愈不為之下,爭於上前者數矣。及是,王懷信等上平清井監蠻功。樞密院議行賞,欽若、堯叟請轉一資,知節雲:「邊臣久無立功者,請重賞以激其餘。」議久不決。上促之,知節忿恚,因面訐欽若之短,既而不暇奏稟,即超授懷信等官。上怒,謂向敏中等曰:「欽若等議賞典,不具劄子,亦不具進卷,便直劄送中書,與懷信供備庫副使。始則稽留下行,終又擅自超擢,敢以爵賞之柄高下為己任。近位如此,朕須束手也!」又曰:「欽若等乖異,常不和,事無大小,動輒爭競。朕於臣下,止可如此耳。其如事君之禮,人所具瞻何?」於是三人者俱罷。

  八年四月壬戌,欽若複為樞密使、同平章事。

  天禧元年八月庚午,以樞密使、同平章事王欽若為右僕射、平章事。先是,上欲相欽若,王旦曰:「欽若遭逢陛下恩禮之厚,乞令在樞密院,兩府任用亦均。臣見祖宗朝,未嘗使南方人當國。雖古稱立賢無方,然必賢士乃可。臣位居元宰,不敢阻抑人,此亦公議也。」上遂止。及旦罷,上卒相欽若。欽若常語人曰:「為王子明故,使我作相晚卻十年!」

  九月癸卯,給事中、參知政事王曾罷為禮部侍郎。初,曾以會靈觀使讓王欽若(見《崇奉五嶽》),上意不懌。及欽若為相,因欲排異己者,數讒之。會曾市賀皇后家舊第,其家未遷,而曾令人輦土置其門。賀氏入訴禁中。明日,上以語欽若,遂罷曾政事。

  十一月庚申,日南至。先是,太常禮院言:「宰相出殯,當輟視朝。王旦以是日葬,望准禮例。」中書言其日皇帝已有詔不受朝賀,遂不下輟朝之命。議者謂其日當罷百官拜表之禮,時王欽若與旦不協,故抑之。

  十二月甲戌,以樞密直學士、刑部侍郎李士衡為三司使。士衡方進用,王欽若害之,欲言而未有路。會上論時文之弊,欽若因言:「路振文人也,然不識體。」上曰:「何也?」曰:「士衡父誅死,而振為贈告,乃曰『世有顯人』。」上頷之,士衡以故不大用。

  二年十一月,屯田員外郎、判度支勾院任布責監鄧州酒稅(見《祥源觀》)。

  十二月。工部侍郎、參知政事張知白與宰相王欽若議論多相失,因稱疾辭位。丙午,罷為刑部侍郎、翰林學士、知天雄軍。上賦詩餞之。

  三年六月甲午,左僕射、平章事王欽若罷為太子太保。時欽若恩遇浸衰,人有言其受金者,欽若於上前自辨,乞下禦史台覆實。上不悅,曰:「國家置禦史台,固欲為人辨虛實耳?」欽若皇恐,因求出藩。會商州捕得道士譙文易畜禁書,能以術使六丁、六甲神,自言嘗出入欽若家。得欽若所遺詩及書。上以問欽若,謝不省,遂罷相。制詞以均勞之意,從優禮雲。尋命判杭州。

  《實錄》雲:初,周懷正以上崇禋祀,遂與妖人朱能輩偽造靈命,冀圖恩寵,且日進藥餌。欽若屢言其妄,複密陳規諫。懷正懼得罪,因共誣詆,備言捕獲金商州道士譙文易畜禁書,有神術。欽若素識之,上不復辨詰,始有是命。蓋當時史官見欽若複相,故陰為之辭,其實不然也。今削去。受金覆實事,據《記聞》載蘇頌子容語,此必不妄,今從之。

  初,王欽若嘗自言過圃田,夜起視天中,有赤文成紫微字。後使蜀,在褒城道中遇異人,告以他日位至宰相。既去,視其字,則唐司徒裴度也。及貴,遂好神仙之事,常用道家科儀壇場以禮神,朱書「紫微」二字陳於壇上。後又言度墳在鄭州,祠宇毀壞,欲自以家財完葺。詔可,仍錄度孫坦為鄭州助教。欽若又請以新廟編入祀典,從之,仍作文著其事,凡天文及諸詞祭,皆欽若發之。雖以濟其邪佞,亦其素所蓄積者然也。

  八月,太子太保、判杭州王欽若自以備位東宮,請入朝。甲申,召之。

  九月壬申,王欽若來朝,令入赴內殿起居。

  十月壬辰,以太子太保王欽若為資政殿大學士,仍令日赴資善堂,侍皇太子講讀。

  十二月己醜,王欽若為司空,職任如故。丁酉,以資政殿大學士、司空王欽若為東道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河南府(見《丁謂事蹟》)。

  五年十一月戊子,責授司農卿、分司南京(見《丁謂事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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