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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光武帝紀(31)


  六月,上幸蒙。龐萌、董憲、蘇茂等將三萬人功桃城。桃城告急,上將輕騎二千、步兵數萬,晨夜至亢父。百官疲倦,可且宿。上不聽,複行十裡,宿任城。明旦,諸將欲攻賊,賊亦勒兵待戰,上令諸將不得出。是時吳漢兵在東郡,馳使召之。萌等驚曰:「數百里晨夜行,以為到當戰,而堅坐任城,致人城下,真不可測也!」積二十余日,吳漢到,乃進擊,大破之。萌、憲、茂複將數萬人屯昌慮,以兵拒新陽。吳漢進擊破之,遂守昌慮。

  ①《袁紀》此句必有脫文。《通鑒》「百官」上有「或言」二字。惠棟以為「可」上脫「請」字。二說皆可通,錄此以供參考。
  ②「測」,黃本及《通鑒》均作「往」。

  是時,河西隔遠,世祖都洛陽,未能自通,以隗囂稱漢年號,竇融等從受正朔。囂外受民望,內圖異計,遣說客張玄遊說河西,言:「一姓不再興,今豪傑兢逐,雌雄未分,宜與隴蜀合從,高為六國之勢,下成尉他之事。」融乃聚其眾而議之,曰:「漢承堯運,歷數延長,上之姓號,具見於天文,自前博物道術之士言之久矣。故劉子駿改易名字,以應其占,此皆近事暴著所共見也。以人事言之,今稱天子者數人,而洛陽甲兵最強,號令最明,加以祖宗之重,百姓所歸服。天人之應如此,他姓未能爭也。」眾皆以為然。梁統恐眾惑其言,乃刺殺玄。

  ①馮班曰:「從受建武正朔。」
  ②原誤作「西河」,徑改之。
  ③尉他即趙佗。因其秦時行南海尉事,故亦稱尉佗。他為佗之隸變。尉他後雖受漢封為南粵王,卻乘黃屋左纛,稱制,與中國侔。其使天子,稱王朝命如諸侯。
  ④「天文」,《範書》作「圖書」,即河圖赤伏符。
  ⑤道術博物之士,《範書》作「穀子雲、夏賀良等」。按《漢書》穀永傳永曰:「陛下承八世之功業,當陽數之標季,涉三七之節紀,遭無妄之卦運,直百六之災阨。」又哀帝紀曰:「待詔夏賀良等言赤精子之讖,漢家曆運中衰,當再受命,宜改元易號。」

  是夏,竇融及五郡太守遣使詣闕。上先聞五郡全,實在隗囂、公孫述之間,常欲招引之,會得其表,甚悅。遣使拜融為涼州牧,璽書褒納之。

  秋八月,吳漢破昌慮,軍士高扈斬梁王紆降。蘇茂奔張步,董憲、龐萌走之朐。漢複守之。

  冬十月,上幸魯,使大司空祠孔子。

  使耿弇諸將擊張步。步盛兵祝阿,列營鐘城。弇攻祝阿,拔之,開其角,令奔鐘城,皆空壁走。將軍費敢以精兵守巨裡,弇令軍中益治攻具,將攻巨裡。步濟南王費邑聞之,將兵救巨裡。弇告諸將曰:「此即所求者。野兵不擊,何以城為。所以治攻具者,欲以誘致邑耳。」弇分兵守巨裡,自與邑戰,大破之。弇乃收所斬級以歸示巨裡城中,城中恟懼,夜空城走。弇收其積聚,縱兵擊諸未下者,平三十余營

  ①《范書》耿弇傳作「平四十余營」。

  時張步都劇,使弟藍將兵守西安,西安距臨淄三十裡。弇引營居臨淄、西安之間。西安城小而兵精,臨淄名大而不實,弇令軍中曰:「後五日攻西安。」藍聞之,晨夜為守備。至其夜半,令軍皆食,會明至臨淄城。軍吏爭之!以為攻臨淄而西安必救,攻西安,臨淄不能救。弇曰:「然吾故攻西安;今自憂城守;而吾攻臨淄,一日必拔,何救之有?吾得臨淄則西安孤,藍與劇斷絕,必覆亡去,所謂擊一而得兩者也。且西安城堅兵精,攻之未可卒下,眾必多死傷。正使得其城,張藍引兵奔臨淄,如是臨淄更強。勒兵憑城,觀人虛實。吾深入敵境,後無轉輸,旬日之間,不戰而困。諸君適不見是耳。」弇遂攻臨淄,拔之。張藍聞臨淄拔,果將其眾走。

  ①《東觀記》、《范書》耿弇傳均作「四十裡」。
  ②「其」,《東觀記》、《範書》均作「期」。《袁紀》上文作「後五日攻西安」,故此「其」當作「期」。
  ③《范書》耿弇傳及《通鑒》「然」上有「不」字,《東觀記》與《袁紀》同。
  ④疑「今」系「令」之訛。

  劇去臨淄九十裡,弇令軍中無得掠劇下,須步至臨淄乃擊之。步聞弇言大笑曰:「以尤來、大彤十餘萬眾,吾皆破之。今大兵少於彼,又皆疲勞,何足破乎!」弇上書曰:「臣據臨淄,深塹〔高〕壘,張步必自來攻臣。以逸待勞,以實擊〔虛〕(步),旬日之間,步首自可獲。」上然其計。步果與三弟、故大彤帥重異將二十萬眾,至臨淄。弇令都尉劉歆、泰山太守陳俊勒兵城上,分陣城下。賊至北門,歆、俊兵皆交,步等乘虛併入,攻弇營。弇登臺望之,見其營擾,乃下臺安之。既而將精兵擊步於東〔城〕下,大破之。飛矢中弇股,引刀截之,軍中無知者。弇欲以疲步兵,明日將戰,陳俊曰:「步兵多,且可須上至。」弇曰:「上至,臣子當擊牛釃酒以待百官,反欲以賊遺君父邪?」遂縱兵合戰,複大破之。弇度步已困,乃罷兵置左右翼。步夜果引去,伏兵夾擊,死者城中溝塹皆滿,得輜重二千餘兩。弇縱兵追擊,至巨昧水上,八十餘裡僵屍相屬。

  ①《范書》耿弇傳「大兵」作「大耿兵」,注曰:「弇,況之長子故呼為大耿。」《袁紀》恐脫「耿」字。
  ②塹可深,壘豈可深!《范書》耿弇傳注引袁山松書作「深塹高壘」,故據以補。
  ③據黃本改。袁山松書亦作「虛」。
  ④重異,黃本作「董異」。然《範書》、《通鑒》均作「重異」,而《東觀記》作「大彤帥樊重」,未知孰是。
  ⑤據《范書》耿弇傳補。
  ⑥「遺」本作「遣」,據黃本徑改之。

  後數日,上至臨淄勞軍,百官列坐。上謂弇曰:「將軍正韓信也。韓信擊曆下以著名,今將軍攻祝阿以發跡。此非齊西界邪?」弇曰:「曆下即曆城,在祝阿東五十裡,皆齊西界也。」上曰:「將軍嘗為吾言,因上穀兵以擊涿郡、漁陽,進擊富平、獲索,因東攻張步,平齊地。以為落落難合,今皆如將軍策。有其志者,事竟成也。將軍有定齊之功,功出於大司馬,明如日月也。」

  ①《史記》淮陰侯列傳曰:「齊已聽酈生,即留縱酒,罷備漢守禦。信因襲曆下軍,遂至臨菑。」
  ②「因」本作「困」據南監本徑改之。
  ③李賢曰:「落落,猶疏闊也。」

  張步既破,走還劇。而蘇茂適至,讓步曰:「我南陽兵精,不可待茂邪?」步曰:「負卿何言!兄弟走平壽。」上曰:「能相斬降者,封之。」步乃斬蘇茂,肉袒軍門降。弇勒兵入城,樹十二郡旗,各以本郡詣旗下,眾尚十余萬,輜重七千餘兩。封步為安丘侯。

  ①按《范書》張步傳曰:「茂讓步曰:『以南陽兵精,延岑善戰,而耿弇走之。大王奈何就攻其營?既呼茂,不能待耶?』」又茂乃陳留人,更始之討難將軍。曾降光武,複殺淮陽太守而叛,稱臣於永,不得自稱「我南陽兵精」。《袁紀》此句必多有脫誤。

  於是琅邪未平,徙陳俊為琅邪太守。齊地素聞俊名,始入界,盜賊大散。頃之,張步兄弟謀反,亡歸琅邪,俊擒討,盡誅之。上美其功,賜俊璽書曰:「將軍元勳大著,威振青、徐,兩州有警,實得征之。」俊撫貧弱,悉有義,令行郡中,百姓歌之。數上書,自請擊隴蜀,上報曰:「東州新平,大將軍之功也。負海猾夏,盜賊之處,國家以為重憂,且勉鎮撫之。」

  ①《范書》陳俊傳、北堂書鈔卷七引《續漢書》均作「表有義」,《袁紀》作「悉」恐誤。

  初起太學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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