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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光武帝紀(18)


  九月,赤眉入長安,更始出渭濱。式侯恭以盆子之立,自系有司。赤眉入,吏民奔,式侯從獄中出,三械。見定陶王劉祉,解其械言:「帝在渭濱。」遂相隨見更始於舟中。弘農太守公乘歙謂京兆尹解惲曰:「送帝入弘農,我自保之。」惲曰:「長安已破,吏民不可信。」右輔都尉嚴本恐失更始,為赤眉所誅,即曰:「高陵有精兵,可往。」時虎牙將軍劉順、定陶王劉祉、尚書任延君、侍中劉恭步將更始至高陵。嚴本將軍兵城守,外如宿衛,內實圍之。

  上聞更始失城守,未知所在,詔:「封更始為淮陽王,敢有害及妻子者,罪大逆;其送詣吏者封列侯。」

  赤眉〔下書曰〕:「更始降者,以為長沙王。過二十日者,不受。」更始知嚴本所守,恐其(自)〔日〕盡,即遣劉恭請降。赤眉遣大司徒謝祿受之。〔坐〕更始於庭下,議殺之。式侯與謝祿共請,不聽,逐更始去。式侯舉刃欲自刎,崇等共止之,乃舍更始,封為畏威侯。式侯複守崇求本約,竟封更始為長沙王。常依謝祿,式侯擁護之,頗得與故人賓客相見。故人有欲盜更始去者,事發,皆系獄。於是祿閉更始,自是式侯不得見也。

  ①據陳澧校及《範書》補。
  ②據四部叢刊本改。
  ③據果親王校及陳澧校補。
  ④原作「守崇本求約」。陳璞曰:「『求』疑當在『守』字上。」按守即作求解,不當相迭,實「求本」誤倒耳,今正之。

  赤眉諸將日會爭功,各言所欲封,拔劍斫柱。稍得王莽時中黃門數十人,皆曉故事,頗得差整,數日輒複亂。初,三輔畏赤眉兵強,又見更始降,諸縣營長皆遣使奉獻,絡繹道路;赤眉兵輒遮殺,取其物,吏民由是皆城守。上書封拜者不關盆子,盆子日夜號泣,詣黃門中共臥起,登諸台榭,諸黃門皆哀憐之。

  ①胡三省曰:「時三輔豪傑處處屯聚,各有營長。」
  ②關,報也。不關盆子,即封拜諸事皆不報盆子而自行之。

  式侯知赤眉必敗,自恐兄弟俱死,即勸盆子歸璽綬,教習為辭讓語。後崇等大會,式侯先於眾中跪言:「諸君共立恭弟為君,德誠深厚。立且一年,散亂益甚,誠不足以相成,恐死而無益。願得兄弟退為庶人,宜更求賢聖。今有君而更求,恐賢人不出,不知空其位而博選賢聖,唯諸君省察!」崇等謝曰:「皆某等罪也。」盆子因下床解璽綬,叩頭曰:「今設為縣官,而為盜賊如故。流聞四方,莫不怨恨,不覆信向。此皆非其人之所致也。願乞骸骨以避賢,兄弟備行伍。必欲殺盆子以塞事者,無所離死,誠冀諸君相哀之耳!」因涕泣歔欷。崇等及郎吏數百人,無不感慟,崇等下座頓首曰:「無狀,負陛下,請自今已後相檢敕,不敢放縱。」因共扶盆子,帶以璽綬。盆子號泣不得自在。崇等既罷,各閉門,不出鹵掠。三輔聞之翕然,百姓爭入長安中,市里且滿。後二十餘日,赤眉貪其財物,因大放兵虜掠,因縱火燒宮室。

  ①原作「授」,據黃本改。

  三王謝祿曰:「三輔營家多欲得更始者,一朝失之,必合兵攻赤眉,不如殺之也。」於是謝祿使兵殺更始。式侯夜往葬之。

  諸將勸鄧禹取長安,禹曰:「璽書每至輒曰:『無與窮赤眉爭鋒。』今吾眾雖多,能戰者少,前無可仰之積,後無轉運之饒。赤眉新拔長安,財富日盛鋒銳不可當也。盜賊群居,無終日計,財貨雖多,變故萬端,非能堅守長安也。上郡、北地饒穀多畜,吾且休兵北道,就糧養士,觀其弊,乃可圖也。」於是引軍北行,所至郡縣皆降。頃之,積弩將軍馮愔與車騎將軍宗歆在〔栒〕(愔)邑,爭權,愔殺歆,與禹相攻上聞之,遣尚書宗廣持節喻降馮愔,及更始諸將王匡、胡殷、(成丹)等。廣至安邑,盡誅之

  ①《通鑒考異》曰:「按世祖賜禹書,責其不攻長安,不容有此語。二年,十一月,詔征禹還,乃曰『無與窮寇爭鋒』。《袁紀》誤也。」
  ②「富」原作「賦」,他本與《範書》俱作「富」,蔣本妄改,今正之。
  ③栒邑,《袁紀》涉馮愔之愔而誤作「愔邑」今據陳澧校及《範書》改。
  ④《東觀記》曰:「馮愔反,禹征之,為愔所敗。」
  ⑤宋廣,《範書》及《通鑒》均作「宗廣」。
  ⑥《范書》鄧禹傳曰:「乃遣尚書宗廣持節降之。後月餘,防果執愔,將其眾歸罪。更始諸將王匡、胡殷、成丹等皆詣廣降,與共東歸。至安邑,道欲亡,廣悉斬之。愔至洛陽,赦不誅。」據此則所誅者乃更始諸將,不及愔也。二書所記,未知孰是。又沈家本曰:「按聖公傳,更始複疑王匡、陳牧、成丹與張卬等同謀,乃並召入,牧、丹先至,即斬之。是爾時已無成丹,『成丹』二字衍。」今按《袁紀》上文亦曰「更始乃召陳牧、成丹即斬之」。則此成丹亦當是衍文,故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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