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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明帝紀(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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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二年〔公元59年〕 春正月辛未,祀光武皇帝于明堂。始服冕佩玉。禮畢,登靈台,觀雲物。大赦天下。 自三代,服章皆有典禮,周衰而其制漸微。至戰國時,各為靡麗之服。秦有天下,收而用之,上以供至尊,下以賜百官,而先王服章於是殘毀矣。漢初,文學既闕,時亦草創,輿服旗幟,一承秦制,故雖少改,所用尚多。至是天子依周官禮記制度,冠冕、衣裳、佩玉、乘輿擬古式矣。 袁宏曰:昔聖人興天下之大利,除天下之大患,躬親其事,身履其勤,使天下之民,各安性命,而無夭昏之災。是以天下之民,親而愛之,敬而尊之。夫親之者,欲其閑敞平懌,而無疾苦之患也,故為之宮室,衛以垣牆,重門擊柝,以待暴客。敬之者,欲其崇高榮顯,殊異於眾,故為之旗旌,表以服章,陛級懸絕,不可得而逾也。後之聖人,知其如此,自民之心,而天下所欲為。故因而作制,為之節文,始自衣裳,至於車服、棟宇、垣牆,各有品數,明其制度,盡其器用,備物而不以為奢,適務而不以為儉。大典既載,陳於天下,後嗣因循,守其成法。故上無異事,下無移業,先王之道也。末世之主,行其淫志,恥基堂之不廣,必壯大以開宮;恨衣裳之不麗,必美盛以修服;崇屋而不厭其高,玄黃而未盡其飾。於是民力殫盡,而天下鹹怨,所以弊也。故有道之主,睹先王之規矩,察秦漢之失制,作營建務求厥中,則人心悅固,而國祚長世也。 二月甲子,立皇后馬氏,皇子炟為皇太子。賜天下男子爵,各有差;鰥寡孤獨不能自存者,人粟五斛。 後,馬援女也。後有四兄二姊,長兄廖及防、光、二姊與後同母。兄客卿,幼而奇嶷。初,援南定百越,北征匈奴,謀議之士集于門下,客卿年六歲,能應接諸公,專對賓客。嘗有死罪亡命者,客卿逃匿之,不令人知。援甚奇器之,以為壯大,必任將相,故以秦時官號字焉。援薨後,客卿早死,太夫人悲傷發疾,恍惚昏亂。後時年十歲,幹治家事,敕制僮僕,昆弟親屬,各得其宜。諸家皆以為太夫人所為也,後問之,鹹驚異焉。嘗疾,令蔔者筮之,曰:「此女當為帝妃,貴不可言。」久之,太夫人亡珠,直數萬錢。問相者,相者指一禦婢,「此人盜之」,果如其言。太夫人奇之,乃令相諸女。見後驚曰:「我必為此女稱臣,貴而少子。」太夫人曰:「得無無子乎?」相者曰:「有一子,遽失;得人子,力愈於自生子也。」 年十三,以選入太子家,接侍同列,如承貴尊,先人後己,發于至誠,由是見寵。及有司奏立長秋宮,太后曰:「馬貴人德冠後宮,即其人也。」嘗從容問以政事,後輒推心以對,無不當意。時後宮未有妊育者,嘗言繼嗣當以位,薦達左右,如恐不及。其見寵者與之恩隆,未嘗與侍禦者私語,其防閑慎微,皆此類也。性不喜出入遊觀,上時幸苑囿、離宮,輒諫諍,辭意甚美,上納焉。誦《易經》,習《詩》、《論語》、《春秋》,略記大義,聽言觀論,摘發其要。讀光武本紀,至於獻千里馬、寶劍,賜騎士,手不持珠玉,未嘗不歎息也。後志在克己,不以私家幹朝廷。兄廖為虎賁中郎,防、光為黃門郎,訖明帝世,不易官。 三月,上初禮於學,臨辟雍,行大射禮。使天下郡國行鄉飲酒禮於學校。 秋九月,沛王、濟南王、淮陽王、東海王來朝。 冬十月壬子,上臨辟雍,初養三老、五更。於是士效禮樂,三雍儀製備矣。詔曰:「五更桓榮以尚書教朕,十有餘年。周頌曰『視我顯德。』又曰『無德不報』。其賜榮爵關內侯,食邑五千戶。」榮病篤,上疏謝恩,讓還爵土。上憫傷之,臨幸其家,入巷下車,擁經趨進,躬自撫循,賜以床帳衣服。於是諸侯、大夫問疾者,皆拜於床下。及終,贈賜甚厚,上親變服臨送,賜塚塋。 初,榮為太常,上幸其府,令榮東面坐,設幾杖之禮。而百官能通經義者及榮門下生數百人,上親自下說。時有問難者,上謙而不答,曰:「太師在是也。」供賜畢,悉以饌賜。 榮字春卿,沛國龍亢人。少給事郡縣長,師事九江朱文。家貧,常賃自供,晝夜誦讀,無懈怠,十五年不歸家,京師以此稱之。文卒,榮奔喪九江,負土成墳。因留教授,徒眾數百人。王莽末,天下擾攘,兵革之間,窮厄絕糧。然抱持經書,與諸生逃匿山谷,講授不輟。建武中,大司徒辟榮,年已六十餘矣。 時虎賁中郎將豫章何湯,榮門下生也,以選授皇太子經。世祖問湯何所師,對曰:「桓榮。」世祖即召榮,令說尚書,善其說。拜郎,賜錢十萬。入授皇太子,甚見尊重。每朝會,世祖輒令榮於公卿前說,因問長安時舊事。世祖曰:「得卿幾晚,善博士也。」榮叩頭曰:「臣經學淺薄,不如同門生揚州從事皋弘、郎中彭閎。」世祖曰:「愈,汝諧。」因除榮為博士。榮謙恭有蘊籍,每論難於前,常持禮讓,以義理相喻,不苟以言辭取勝,儒者以此高之。 少子郁,字仲恩,傳父業,以任為郎。榮卒,鬱當襲爵,上書讓孤兄子,上不許。遷侍中,上以郁先師子,有禮讓,甚親厚焉,常居中論經,問以政事。 甲子,幸長安,祠陵廟。遣使者祠蕭何、霍光。車駕過,軾墓所,賜二千石、令、長已下各有差。 十月,護羌校尉竇林有罪,下獄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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