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偷天換日 | 上頁 下頁 |
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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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們動作突然停止的時候,賽觀音很有茫然的神情,等到白素向她說話,有一剎那,她像是很激動,隨即閉上了眼睛,一直到白素說完,才再睜開眼來,看來神情平靜。 從她的神情變化來看,她剛才顯然想到了許多事情。那時候我不確切知道白素對她說了些甚麼,只是大致可以猜到而已,所以當然也無法知道賽觀音曾經想到了些甚麼。 這時候在病房中的人,最莫名其妙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情的人,當然就是於是,她瞪大了眼,滿臉疑惑,卻連如何發問都沒有頭緒。 賽觀音睜開眼睛之後,向白素點了點頭,很有欣賞的意味,然後立刻又瞪了我一眼,雖然她的眼光絶不嚴厲,可是我還是立刻立正,表示敬意,也表示我接受她的責備。 她接著道:「好:你們兩個,可以留下聽我說話。」 這時候不但於是莫名其妙,我和葫蘆生也同樣不明白白素對賽觀音說了些甚麼,可以使賽觀音不但准許我們留下來,而且不追究我們假冒身份這件事情。 後來我問白素,原來事情的內容還相當複雜,雖然當時我在場,看到全部經過,可是卻也無法了解──由此可知,所謂「眼見是實」這樣的說法,並不一定可以成立。 原來白素和賽觀音當時所施展的那套「小擒拿法」是白老大獨門所創,白素從小就學會。而白老大曾經告訴過白素,他把這套獨門小擒拿法,在伏牛山下傳授過給賽觀音。 白老大在提到他和賽觀音的交往時,並沒有詳細說些甚麼,可是言語之間,白素早就聽出賽觀音對白老大大是有意。賽觀音雖然是江湖上千萬人暗戀的對象,可是她對白老大的那份情意,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白老大假裝完全不知道賽觀音的心意,在白老大離開了伏牛山之後,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當時賽觀音說白素的武術家數像她的一個老朋友,白素就知道她是看出了自己的武功和白老大同一路數,所以她到了賽觀音面前,就耍出了這套小擒拿法,賽觀音一看,就自然而然用同樣的功夫來應付。 需知道賽觀音能夠令無數男人傾倒,偏偏白老大不領會她的情意,所以她的失落感比尋常女子失戀更甚許多,在白老大離開之後,她把對白老大的思念,都化為練功夫的力量,把白老大所傳授的這套功夫,練得滾瓜爛熟,所以和白素同時施展,才能雙方動作快得如此不可思議。 白素故意讓賽觀音抓住自己,這時候賽觀音對於白素和白老大有極其密切的關係,再無疑問,就算抓住了白素的要害,也不會發力。 白素算準了這一點,而且也知道我看到了這種情形,會沉不住氣,所以立刻向我擺手,而我已經幾乎要向前撲了出去。 雖然當時我只是吸了一口氣,身子甚至於沒有動彈,可是像賽觀音這樣的高手,講究的是眼觀四方、耳聽八面,在她周圍十步範圍之內,任何動靜都難以瞞得過她的耳目。她當然知道我想幹甚麼,所以她才瞪了我一眼。 而白素一被賽觀音抓住,立刻就在賽觀音耳邊低聲道:「晚輩白素,是前輩在伏牛山老朋友的女兒。」 白素一句話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後她才道:「我和衛斯理都是很引起注意的人物,所以於是上次來找我們,我們故意拒絶,等待機會,知道前輩想和葫蘆生會面,我們知道前輩是想把秘密告訴葫蘆生,所以我們冒充葫蘆生助手,來拜候前輩,本來還想索性連前輩也瞞著,只是聽完了秘密之後,立刻就走,以免節外生枝,誰知道前輩法眼如此銳利,只好自己招認。為了安全起見,還請保守秘密,連於是都暫且不要說,以免我們難堪,向前輩叩頭了。」 這一番話有真有假,卻把一切事情都說得明明白白。賽觀音是何等人物,自然一聽就懂。 她本來就屬意我和白素來傾聽她的秘密,由於我們拒絶,所以才想到了請葫蘆生來聽的方法。現在我們既然來了,而且白素給了當日拒絶、現在冒充的充份理由,賽觀音自然立刻接受。 我很佩服白素在當時這樣尷尬的情形下,立刻想到了有效的化解方法。 賽觀音聽白素說完,就鬆開了手,在白素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說了准我們留下的話。 然後她望向葫蘆生:道:「小兄弟,麻煩你一件事。」 葫蘆生在一旁,一直在冒汗,聽得賽觀音這樣說,立刻道:「大姐姐只管吩咐。」 賽觀音神情嚴肅,道:「我有許多話,要對這兩位──你的助手,和我的女兒說──要說很長時間。我不想有別人聽到我的話,所以請你用心留意,是不是附近有人偷聽。你要全神貫注,甚至於聽不到我說的話都不要緊──這些話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而有沒有別人聽到這些話,對我來說重要之極。你明白了嗎?」 葫蘆生沉默了一會,顯然是在心中把賽觀音剛才所說的話默唸了一遍,這才認真地回答:「我明白了。」 他說著,很快的沿著病房的四壁走了一個圈,然後又看來雜亂無章地在病房中來回走動,再然後就走到一個角落,面壁站定,一動不動。 我知道剛才葫蘆生的行動,是用降頭術佈下了天羅地網,只要有人,甚至於任何生物接近他佈防的範圍,他立刻就能知道,設法應付。 我知道有了葫蘆生的「佈防」,賽過一百人的防守,可以放心不會有人偷聽得逞。 不過我還是很小心,因為葫蘆生未必能夠覺察事前的佈置或先進的電子儀器。所以我向白素使了一個眼色,開始以我們的專業知識,在病房中展開搜索。 這時候於是的表情奇怪之極,顯然她對於發生的事情大惑不解,可是也顯然由於她一向慣於聽從她母親的安排,所以並沒有提出疑問。 等到我和白素搜索完畢,並沒有發現有任何的竊聽裝置,我道:「可以肯定,在這裡說話,除了在這裡的人之外,不會有別人聽到。」 賽觀音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向於是招了招手,要於是坐在她的身邊。 於是走了過去,在她母親身邊坐了下來。賽觀音握住了女兒的手,輕輕地拍著她的手背,嘆了一口氣,道:「我實在不能決定是不是應該讓你聽我說的事情。」 於是很鎮定地道:「媽,其實你已經決定了讓我聽的!」 賽觀音緩緩搖頭:「我只是害怕你知道了這些事情之後,會害了你──你研究現代史,我要說的事情是現代史上最大的秘密,你如果知道了,會忍不住要把它發表,而這樣做會替你帶來巨大的災禍,這就是我猶豫不決的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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