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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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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經輸了一仗的那一方,處境不妙,落在下風,自然要力求自保,那麼,鐵天音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危險人物。若是鐵天音把所知的一切全說出來,那麼,這一方就要面臨大打擊了! 我想到這裡,失聲道:「不好,天音壞在他自己人的手裡,可能性更大!」 鐵旦、朱槿和水葒都以一種異樣的目光望定了我,彷彿是在譏嘲我:「你怎麼到現在才弄明白這一點啊!」 我伸手在自己頭上打了一下,以確認自己的後知後覺,要置鐵天音於死地的,當然是他的「自己人」! 他的自己人,最怕他說出甚麼來,所以要滅口──那個死者,也大有可能,正是被自己人滅了口的! 我越想越亂,一面搖頭,一面道:「真對不起,對這種情形,你們是司空見慣的閒事,我卻一點經驗也沒有,連現在,天音究竟落在哪一方面的人手裡,我也無法可以確定!」 鐵旦沉聲道:「當然是落在敵人的手裡,要是落在自己人的手裡,早已一命歸西,『自殺身亡』了!」 正由於他說得如此肯定,所以我更感到了一股寒意,自頂至踵而生。 鐵旦的話,確實是可怕之極,試想想,一個人落在敵人手中,尚可以有活路,落在自己人的手裡,卻是死路一條。這「自己人」三字,竟然有這樣的涵意在,人性在這方面所暴露出來的醜惡,實在令人無法不全身發冷。 而朱槿和水葒立時點頭表示同意。 鐵旦咬牙切齒,向朱槿道:「你和他,還可以傳遞信息?」 朱槿神情緊張,點了點頭──這表示她雖然可以做得到,但也一定極其困難。 鐵旦一字一頓:「帶信進去,叫他咬緊牙關,一個字也不能說!」 朱槿道:「我們得到的報告,天音哥確然甚麼也沒有說!」 鐵旦道:「這就是他還能活著的原因,再去提醒他一遍,一個字也不能說。」 朱槿答應了一聲,水葒道:「現在,要找出一個女人來,對天音哥大有幫助。」 我還沒問是誰,鐵旦已經道:「衛夫人已經到瑞士去找了。」 鐵旦這句話,奇峰突起之至。 看來,在我到勒曼醫院去那一段時間內,發生的事,真還不少。 我想向他們提及我在勒曼醫院的經歷,可是事情接著發生,我根本沒有開口的機會,而且,我敘述經過,最後自然要有陶啟泉和大亨在場。 所以,這時我只是問:「甚麼女人?」 朱槿道:「那『死者』死前,最後和他在一起的女人。這個女人名字叫浮蓮,是死者的情婦──之一,死者有大量的贓款,在這個女人的名下,還有許多機密文件是由這個女人保管。」 我一聽得這個女人的名字叫「浮蓮」,就怔了一怔,因為這名字,正如朱槿、水葒她們同類,難道這個女人也正是她們的同型人物? 我揮了揮手,向朱槿望去,朱槿嘆了一聲,點了點頭,那是她已知我想到了甚麼,而且已回答了我。 我又向水葒道:「和你一樣,她的名字,也是水上的花朵!」 水葒撇了撇嘴:「別把我和她扯在一起,我一向和她合不來。」 水葒說了一句:「她要是念舊情,明知她一走了之,天音哥就會出事,她根本不應該走。就算不知道,現在天音哥出了事,她也應該立即現身!」 我正想問:這個女人現身,鐵天音就可以無事了嗎? 但是我還沒有問出口,朱槿已然道:「她雖然和我們一起長大,但是性格不同,她一直野心勃勃,想要出人頭地,作一個非同凡響的人物!」 我不是感嘆:「以你們的身分而言,已經是非同凡響的人物了啊!」 朱槿道:「她可不那麼想,所以她和當權的一些人物,關係很密切,和我們之間的關係,反倒疏遠。」 鐵旦喃喃地道:「我當時,千小心,萬小心,也會挑錯了人。」 水葒又道:「現在要她出來,只怕難得很了,落在她名下的贓款,有好幾億美元,她怎肯再自投羅網?」 他們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恩怨,我也不能全部明白。 我急急問:「找到她,為甚麼就能保鐵天音的安全?」 朱槿吸了一口氣:「她是聰明人──那死者,也不是蠢人,他們兩人,一起上下其手,以權斂財,大貪特貪之際,也知道總有一天,權位一起變化,幾千百件事中,隨便拿一件出來,都是死罪。所以他們都鋪定了後路,準備了一批資料,把重要的活動,甚麼人甚麼人得了甚麼好處,甚麼人甚麼人在海外有多少存款,這些存款是怎麼得來的,都記錄在內。現在當權的那些人,有哪一個是乾淨的?他們掌握了這些資料,足可得保安全。」 我一面聽,一面大搖其頭:「非但不聰明,而且蠢笨無比,他們難道不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嗎?有這份資料在手,就成為每一個人的敵人!」 朱槿道:「但也能使人人忌憚,怕他們會把資料向外公開。」 我道:「沒有用,那『死者』不是死了嗎?」 朱槿一字一頓:「若那死者之死是浮蓮下的手,就很易理解了!」 我陡然一震,站了起來:「你不是說,浮蓮是死者的情婦之一嗎?」 朱槿道:「那是一種純利害關係的男女結合,到了緊要關頭,還有甚麼幹不出來的──當然,那只是推測。」 水葒一扁嘴:「我看推測也就是事實,何以她能逃走,死者卻非『自殺』不可?」 我越聽越亂,大口喝了兩口酒,才勉力定下神來。 然後我問:「那份資料,在浮蓮手裡?」 水葒道:「自然,沒有這救命靈符,她怎敢逃走?」 我又有好一會說不出話來,那是由於我想起,那些女孩子,她們想改變身分,極其困難。那個浮蓮,以為掌握了一大批人貪贓枉法的資料,就可以遠走高飛,令得所有的人投鼠忌器,她可就大錯特錯了。 她這樣做,最大的可能是,替她惹來殺身之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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