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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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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軍把大門關著,八路軍進不了據點。兩個領了《同情抗日證》的偽軍就前去叫門,說是昨天晚上喝醉了沒回來,請守門的放他們進去,免得長官知道了挨罰。可偏巧那守門的班長是個辦事挺較真的傢伙,死活不肯通融,於是門裡門外地就吵了起來。 聽見吵架,閑得無聊的其他偽軍也跑出來湊熱鬧,圍在門邊幫腔插話,說什麼的都有。這時候,有個和稀泥的傢伙拉開一道門縫探出個腦袋,意思是想勸勸外面的兩兄弟來個換位思考,大家保持和氣。 看見大門開了縫,曾團長立刻發信號動手。王永元掏出短槍就打,二連長張起旺帶領突擊組撞開大門,劉春雷舉著手榴彈沖進了炮樓,其他戰士也掏出武器,在曾團長指揮下蜂擁而入。集市上頓時亂了套,老百姓這才知道是八路軍來了。 敵人有的還在睡覺,有的在推牌九,根本來不及抵抗。八路軍沖進據 點的時候,偽軍營長還揉著眼睛站在院子裡直嚷嚷:「誰打槍?怎麼回事?……」話沒說完,他就被王永元一槍給撂倒了。 二連迅速佔領炮樓,在三連的配合下把偽軍壓制在幾座平房裡。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七十多名偽軍被擊斃,剩下的一百多人在八路軍的火力威懾和政治攻勢下投降了。 戰鬥結束後,況玉純政委帶著一連也來到武官寨,經過宣傳教育釋放了大部分俘虜。接著,騎兵們帶著繳獲的槍支彈藥,滿載著軍工設備物資,高唱凱歌而歸。 這次化裝奇襲得到了軍區領導的高度評價,宋任窮政委表揚騎兵團「創造了一個無一傷亡,全殲敵人一個營的奇跡」。回去以後,曾團長又開辦了手榴彈工廠,他把騎兵團的軍事骨幹、偵察模範王新增派去當廠長,還給他設了個職務——供給處處長。團長說:「辦廠子,搞機器設備容易,可是找原材料就困難了,除了偵察英雄,誰還有這個本事!」 不過,也許正是因為偵察英雄的本事太大,皮革廠和手榴彈廠的名聲太響了一點,過了沒多久,上級一道命令下來,兩個工廠連人帶設備都歸了軍區。曾團長這回也無計可施了。 §第十章 「鐵臂合圍」 1942年4月,一二九師騎兵團駐紮在河北故城縣的兀蘭屯。這個村子位於武官寨和鄭家口之間。經過前些日子的戰鬥,八路軍已經控制了除鄭家口以外的附近地區,冀南軍區機關也移營到剛被騎兵團收復不久的武官寨。這時候,陳再道司令員和宋任窮政委到太行山開會去了,部隊按計劃進入戰時休整。 當時,武官寨周圍聚集著冀南區黨委、行署、軍區,還有一些學校和群眾團體;西南方向駐紮有新七旅二十一團(團長劉蘇),北面有騎兵團、十九團(團長黃光霞)和新七旅的旅直機關(旅長易良品,1943年犧牲)。 四五月份正是北方的農忙季節,剛下過幾場透雨,各部隊一邊進行休整,一邊幫助群眾搞生產。田野裡滿是身穿八路軍軍裝的人,隨便遛一圈就能知道哪裡有軍隊,這使得八路軍的兵力分佈情況暴露無遺。 騎兵團的戰士們也在休整,除了幹農活,還忙著開「民主會」,做遊戲。 這個階段正在開展「民主建軍運動」,上級說,以前整風時動不動就捆人的做法是「左傾主義」,需要糾正。現如今提倡官兵相互敬重,發現了錯誤就開個會民主民主,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同時,軍區政治部的劉志堅主任還組織各部隊開展「創造模範俱樂部」活動,也就是讓戰士們自己編排幾個說說唱唱的小節目,還搞一些遊戲比賽什麼的,對消解疲勞有好處。 團部小幹事崔連喜每天拎著一把胡琴到處跑,為各連隊排練伴奏。老百姓也覺得八路軍唱歌、跳舞、賽跑、拔河挺好玩的,男女老少圍在旁邊看熱鬧。雖然都知道不遠處就有鬼子據點,周邊的邢臺、邯鄲、衡水、武城都聚集著日軍部隊,可大家卻一點也不擔心,覺得自己很安全。 現在看來,在敵後環境下出現這樣的鬆懈狀態,無疑是十分危險的。可是在當時,冀南抗日根據地每年都要承受四五次大規模「掃蕩」,歷經大大小小一百多次戰鬥,人們長期緊繃著的神經也難免會出現麻痹甚至麻木的情況。 在反「掃蕩」的過程中,根據地軍民似乎已經掌握了一套規律: 鬼子「掃蕩」前,八路軍總是能及時獲得情報,敵人從哪個方向來、兵力有多少,早兩天就清楚了。各級幹部大會小會地通報情況,佈置任務,誰該幹什麼大家都心裡有數。等到聽見日軍的槍炮聲,主力部隊跳出包圍圈,到外線去打擊敵人的後方;地方部隊和民兵則留在當地埋地雷、鑽地道、打「麻雀戰」;而老百姓就帶上四五天的口糧,跑到野地裡躲起來……經過一段時間的堅壁清野、遊擊騷擾,日偽軍的糧草就接濟不上了,後方也被八路軍破壞了,只好一邊殺人放火搶東西,一邊往回撤退。然後八路軍主力又從外線回到根據地腹地,老百姓也回到村莊重建家園,大家一起慶祝反「掃蕩」勝利。 鬼子這麼折騰一次,就得消停一段時間準備軍需,一兩個月之內沒事,兩三個月以後又再來「掃蕩」——像這樣的多次重複,搞到最後大家都習慣了。地方政府事先把工作計劃安排好,負責軍事的幹部和負責生產的幹部像換班一樣輪流忙碌。有時候眼看「到點了」,日軍卻沒來,幹部群眾還挺著急:「這小鬼子怎麼還不來『掃蕩』?早打早收場,我們好幹活呀!」 在這樣的情形下,騎兵戰士劉春雷當然也預感不到任何危險。雖然聽說華北的日軍換了個新頭頭,也聽說這個新來的傢伙有什麼「新戰法」,可他和戰友們都對此不以為然:日本人的怪名堂見得多了,什麼「分進合擊」、什麼「捕捉奇襲」、什麼「縱橫掃蕩」……到最後還不是一樣被八路軍趕回去。別說新來個日軍司令官,就是日本昭仁天皇來了又有啥了不起的? 然而,1942年的冀南「四二九掃蕩」以及隨後在冀中、太行山根據地發生的「五一大掃蕩」,卻使中國人民永遠記住了一個惡魔的名字——岡村寧次,抗戰歷史上也因此刻下了一個殘酷的名詞——鐵壁合圍。 1942年4月29日清晨,劉春雷在禁閉室門口站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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