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狙擊(36)_火樹

三六

　　一時間，場面出奇的寂靜，三人都沒動一下。槍就在獵鷹身邊，可兩人誰都沒在意它的存在。要是在平日裡，原本很少能摸到槍的藥草一定會想盡辦法、使盡手段去開幾槍的。可現在，他的整顆心都在獵鷹身上。他仔細地觀察著獵鷹的每一點反應，想著可能出現的情況，以及應對的辦法。此時，戰友大過天！

　　也許過了五分鐘，也許過了十分鐘，誰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獵鷹終於醒了。而他醒過來後的第一個表情居然是笑——咧嘴嘿嘿地笑了。

　　他這一笑，連長緊皺的眉頭也松了，跟著笑了起來。藥草也長長地吐了口氣，也笑了。一時間，三人相互看著笑了起來。如果有外人在場，一定會覺得三個人都瘋了。三人在剛才那短暫的幾分鐘，卻體會到了在戰場上都很難體會到的情義——戰友情！一種比金子珍貴百倍的情義。

　　獵鷹好像剛從睡夢中醒過來一樣，還伸了個懶腰。雖然右肩膀還是很痛，可他卻依然在笑，因為他覺得自己又「回來」了。那種只有和黑鷹在一起時才能體會到的兄弟情義，現在他又體會到了。他知道，這裡所有的戰友都是自己的兄弟。這一點，使他信心倍增。獵鷹突然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在奮鬥，因為自己身後站著一群兄弟，一群生死兄弟。有了他們的存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不能戰勝的？

　　獵鷹站了起來，又要去拿槍，連長急忙說：「獵鷹，要不你先休息一下，等你傷口好一點，咱們再試？」

　　獵鷹整了整衣服，指著傷口說：「連長，我好了，真的，我真的好了。」

　　藥草卻道：「獵鷹，要不，你先用左手。」

　　「對，對。對！藥草這個建議很好。咱們先用左手，等練好了左手，再用右手。那樣一來，你小子就是雙槍手了。」

　　其實，每個狙擊手都能雙手開槍，只是相對而言，都習慣性地使用右手，很少能有機會去提高左手的槍法。

　　獵鷹想了下，點了點頭。重新拿起槍，只是這次是用左手。

　　「嘣！」

　　脫靶！

　　如果說獵鷹右手開槍脫靶，那別人還能接受，畢竟那兒有傷口。可他的左手也脫靶，就說不過去了。作為狙擊手，獵鷹的左手也曾專門經過訓練。這短短的一百米距離，根本不可能脫靶。

　　「嘣！」

　　「嘣！」

　　「嘣！」

　　獵鷹不相信這個結果，又連開了三槍。結果，除了最後那一槍打在靶子邊上，另兩槍也同樣是個「鴨蛋」。

　　獵鷹已經找到原因了，一旁的連長和藥草也知道怎麼回事了，但他們都不想說出來。其實也很簡單：每一個槍手在開槍時，必須保證槍的穩定性。槍手在用一隻手去扣動扳機的同時，必須由自己的另一隻手去固定槍身，因為在子彈出膛時會產生一個反彈力。而獵鷹用左手扣動扳機，右手卻無法握住槍身，反彈力必然使槍的穩定性降為零，槍不穩定，子彈運行的軌跡就會在出膛的一瞬間發生改變，打不中靶子也就是很正常的事了。

　　這種結果獵鷹是想到過的，所以雖然難過，卻也沒有辦法。

　　三人誰都沒有說話，獵鷹也沒有再開槍。在沒有想到辦法去解決問題的情況下，開槍就變成了一種浪費。

　　短暫的沉默過後，三人開始想出各種辦法來解決問題。他們先挖了個小窪地，把槍固定在窪地裡。但新的問題有出來了，窪地雖然能夠讓槍身勉強固定住，但不符合狙擊手在戰場上作戰的隨機性。

　　後來他們又想到用鐵叉來固定槍身，但常用的狙擊槍卻是沒有辦法固定，或許可以固定輕機槍，但如果在真實的戰場上是非常危險的。

　　最後，連長不得不對「藥草」說：「去把我房裡的枕頭拿來。」這意思很簡單，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獵鷹依舊用右手扣扳機，用左手固定槍身。

　　「連長，不用了，我想申請休息一天再練，可以嗎？」獵鷹當然知道連長的意思。儘管他知道連長是好意，但在他看來，這等於在說自己的無能。姑且不說能不能成功，就是成功了，自己恢復了，可自己已經習慣了枕頭，那到了戰場上，還要抱著個枕頭去參加戰鬥嗎？

　　「好！今天咱們就不練了。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們再想想辦法。」連長也不願意見到這個曾經最驕傲的兵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回到寢室裡，獵鷹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黑鷹的床位，想了很多很多……

　　而連長卻直奔槍械室，去想法子解決問題。

　　藥草也沒閑著，他到處查找資料，希望早日能解決獵鷹的問題。

　　其他戰友得知獵鷹所遇到的難題後，也幫著找解決的辦法。

　　總之一句話：所有的人都在為獵鷹而忙碌，只因為一點：獵鷹是自己的戰友，他是個好兵。

　　第二十二章失望

　　這一夜對於獵鷹來說是最漫長的一夜。這不僅僅是因為獵鷹覺得孤單，更主要的是，他肩膀的傷口處時不時傳來陣陣劇痛，讓他根本就合不上眼。

　　「獵鷹，快開門，快開門！」門外突然傳來連長急切的聲音，獵鷹一個箭步就跑過去開門。

　　「快看看這樣做合適不？這可是我發明的槍。」門剛一打開，連長就火急火燎地舉起了手中的槍給獵鷹看，激動得都快跳起來了。

　　其實，這槍也沒多大的改動，就把槍垛斬短了一點，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棉布包裹著的棉花。看來，這是專門為獵鷹設計的。

　　獵鷹看了看槍，拿起來試了試，覺得很不錯。雖然樣子有些不順眼，但很合適自己。

　　「走，走！快到靶場去試驗一下。」連長見獵鷹滿意地點了點頭，十分高興，激動地就要拉著獵鷹往外走。

　　「連長，都幾點了，明天吧。」

　　連長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一拍腦袋，自嘲道：「你看看我這腦袋，真是的，呵呵……那就明天吧，明天咱們再試，一定能成功的。」

　　獵鷹看著連長，他的雙眼佈滿了血絲，頭髮蓬亂，嘴唇乾裂，一定忙著為自己設計槍，飯都沒吃，水也沒喝，心裡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連長，謝謝您！」獵鷹鄭重地朝著連長深深地鞠了一躬。

　　連長也許是生平第一次被戰士這樣感謝，居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邊往外走邊笑道：「謝個屁，明天試了才知道，那個時候謝我還差不多，呵呵！那幫小子肯定沒給我留飯，可餓死了——你走路不長眼睛啊，沒見到——你先進吧！」

　　進來的是「藥草」，這傢伙手裡端著碗藥，熱騰騰的：「獵鷹，快喝了，快喝了。」

　　見獵鷹端著藥愣在那兒，藥草笑了：「你看我幹什麼，我又不是大姑娘，你再看我可就要臉紅了。快喝，快喝，這藥可是我在書上找到的，對活血化淤有特效。快喝，快喝！」

　　獵鷹端起碗，一飲而盡，他的眼圈又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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