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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李通財率領二連向看守部隊突然發動了進攻,在猝不及防之下,一個排的監獄守衛部隊被他繳了械。

  「咋回事?」陳卅從昏睡中醒來,外面的吵鬧聲已經超過一般意義上的喧嘩。

  「當家的,好像……好像……」鳳凰也感覺出事態發展得不正常。

  就在這時,李通財一腳踹開房門,率領手下士兵急匆匆跑進來……「軍長!」看到陳卅那淒慘無比的樣子,李通財再也忍受不住跪倒在地號啕大哭。「軍長啊!您受苦啦!兄弟們來晚了。嗚嗚……那些喪了良心挨千刀的狗日的……」

  「李通財!你狗日的在幹什麼?趕緊給老子站起來!」陳卅被人從牢房裡攙出,指著李通財的鼻子罵道,「你忘了咱救國軍的規矩嗎?」

  「軍長!咱不跟他共產黨幹了!你領著弟兄們自己幹!」

  「你先告訴我你都幹了些什麼?」

  「我把政委還有那些看守給殺了。只要您牽頭,我相信所有的弟兄都會跟著您走。」

  「你把政委殺了?哪個政委!」

  「二團政委姜狗日!」

  陳卅痛苦地搖搖頭,他倒不是懷疑自己在軍中的威望,而是如此一來,就將和共產黨永遠走上對立的一面。陳卅並不在乎和共產黨的對立,因為此時的他,還未徹底瞭解共產黨也未充分意識到共產主義事業是一個什麼「偉大事業」。但是目前的局勢,他卻看得比救國軍任何一位領導都要深遠。

  倉促之間拉走部隊,那麼部隊清党後空余的軍官位置由誰來替代?原來的營團軍官和陳卅是分別羈押,他們目前的下落和生死,就連陳卅自己也不清楚。一支沒有中下級軍官的軍隊,一旦遭遇敵情將會面臨何等後果,那就可想而知了。

  救國軍兩個團的兵力全部集結,在鄭東貴率領下,以「剿滅叛亂」的名義,準備向二連發動進攻。就在這時,楊雨和郭仲良趕到了。

  楊雨和郭仲良對宋玉昆某些做法已是忍無可忍,他們與宋玉昆的矛盾也是越積越深。為了防止某些人對「政治調查」的干預,宋玉昆下令任何人未經許可,不得私自探望陳卅。結果這道命令使得郭仲良認為宋玉昆不近人情。「是不是一當上官,人就會變呢?」郭仲良反問自己。他和楊雨等人帶著這樣那樣的疑問,於半個月前,再次聯名向上級領導寫信反映。這一次,他們越過了北平市委,直接向中共北方局進行書面申訴。

  就在他們苦苦等待回執的時候,救國軍卻出現了變故……

  郭仲良一開始並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就連楊雨也是發現門外吵吵嚷嚷情形不對,才急匆匆找到郭仲良商量對策。當二人趕到部隊集結地,面對茫然不知所以然的鄭東貴,簡直快被氣瘋了。

  「老鄭!你想幹什麼?誰給你私自調部隊的權利?」

  「是宋政委下的令,咋地,你們還不知道李通財那小子要造反?」鄭東貴真是個二杆子脾氣,做事不經大腦,別人怎麼說他就怎麼幹,從不想想為什麼。

  「你弄清楚李通財為什麼要造反嗎?」

  「這個……是啊!他為啥要造反呢?」他居然還問別人為什麼。

  郭仲良歎口氣,心說:「老宋啊!瞧瞧你選的這位軍長,光聽話有什麼用,他是領軍打仗的材料麼?」楊雨顧不得許多,脫口說道:「鄭東貴!我告你先別動,你最好聽我的。」

  「聽你的?你腦子壞掉啦?我堂堂的軍長憑啥要聽你的?」

  「你最好聽她的!」郭仲良情急之下,回身向部隊命令,「都不許動!給我原地待命!」別說,憑郭仲良在軍中僅次於陳卅的威望,這些幹部戰士多少還是很買帳。

  「老郭!你要幹啥?」

  「我以救國軍參謀長的身份,命令部隊不得擅自行動!」

  「誰給你的權利?我可是救國軍的軍長!」

  「你是軍長?你敢不敢把這句話對下面的幹部戰士去說?」

  「這……」

  「老鄭!你想當軍長是不是想瘋了?你難道沒看清上級的命令只是叫你代理軍長麼?」

  「代理咋啦?代理就不是軍長啦?」

  郭仲良沒理他,而是轉身對一團二團的幹部戰士說道:「救國軍誰是軍長?」

  「陳卅陳軍長!」口令回答得很整齊,弄得鄭東貴尷尬異常。

  「可你們知道陳軍長哪裡去了?」郭仲良在非常時期不得不採用非常手段,他的目的,就是想在情況還沒有徹底弄清之前,及時掌控軍隊。如今的救國軍再也承受不起任何來自內部的消耗。

  「是啊……大膽哪去啦?不是說學習去了麼?」鄭東貴想想也覺得奇怪。

  「學個屁!」郭仲良真想一腳踹死這個鄭二杆子,粗口罵道,「你那豬腦子能知道些什麼?」

  「你說啥?」

  郭仲良沒時間跟他廢話,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穩定局勢。

  「郭仲良!你要幹什麼?誰給你私自指揮部隊的權利?」宋玉昆和韓柏聞訊後,不顧危險匆匆趕到現場。

  「老宋!難道你真想把大膽置於死地嗎?」郭仲良含淚問道。他已經不顧一切,只要能救下陳卅一條命,哪怕上刀山下油鍋他也認了。

  「把大膽置於死地?」鄭東貴一愣,隨後轉身楞瞪著眼睛問道,「老郭!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是咋回事?誰他媽想害我兄弟?」說罷,他隨手拔出手槍。

  郭仲良熱淚滾滾,激動得已經說不出話來。楊雨也不說話,她乾脆背過身去,肩頭不停地聳動……

  「老宋!到底是咋回事?今天你無論如何也得把話給我說清楚!」鄭東貴是真來了脾氣,大張著機頭,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宋玉昆腦門。

  「誰想至他死地啦!他要認個錯不就沒事了嗎?」宋玉昆無奈地說道,「我不過就是想讓他反省反省,也沒把他怎麼樣,而且還吩咐好吃好喝地供著,你說是不是老韓?」宋玉昆問韓柏,可他並不知道真正想至陳卅於死地的,偏偏就是這個韓柏。宋玉昆還是太年輕,書生意氣的後果,註定他做出了後悔終身的決定。

  「這個……」韓柏的腦筋轉得很快,面對這種不利局面,他稍微一停頓就想好了應對措施,「這個……我是按照命令行事,領導怎麼吩咐我就怎麼做。」一句模棱兩可的話,一句似是而非的解釋,不但為自己找好了替罪羊,同時也為自己的行為進行了有效開脫。

  「老宋!我現在就要見到大膽,可不可以啊?」鄭東貴氣得雙眼發藍,可憐自己不但被蒙在鼓裡,而且還被人家無情地當作手槍使喚。

  「這個……好吧!」宋玉昆無奈地點點頭,他知道自己失去的顏面,可能永遠也找不回來了。

  陳卅走了,在李通財和包二柱的守護下,他和鳳凰被二連弟兄抬著一路向南飛奔……

  當他得知李通財的所作所為,就清醒意識到事情已經不可挽回了。為了不想被人變成刀下之鬼,在萬般無奈之下,他顧不得聯絡其他兄弟,夥同二連的弟兄一起逃之夭夭……

  4月28日天亮時分,偵察兵返回向李通財和陳卅報告說,在前面十公里處發現了國軍的大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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