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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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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碗酒不是咱喝的,咱當他媽的什麼兵,連自己的老百姓都保護不了,媽的活著什麼勁!"陳鋒顯然有些激動,教導隊的兄弟們都看著,誰也不敢發出個響動,團長很少張嘴罵人,也很少像今天晚上這麼激動。 "這碗酒祭奠的是今天下午在縣城裡死了的老百姓,祭奠的是咱中國的老百姓,媽的,中國人死一個,他媽的小日本就他媽的得死十個,以為咱老百姓是面捏的,看他媽的什麼操行,血債血償,兄弟們,聽好了,站在你們前面的陳鋒是他媽的×蛋,一個連自己女人、自己的骨肉同胞都救不了的×蛋,我陳鋒不配當你們團長,當這個團長有個鳥用。"陳鋒越說越激動,把胸前的勳章扯了扔在地上,一碗酒潑在地上,酒碗摔得粉碎。 "我現在不是命令你們,想給咱老百姓報仇的就跟我走,不想走的,就他媽一輩子當×蛋。" 下面的弟兄都群情激昂地喊,世界上沒有什麼比同胞的血更激昂的鼓動了,唐路也忍不住,但他還是覺得這麼做太魯莽,就走到陳鋒邊上,低聲地問:"老陳,我們現在火力不夠,去了也打不出名堂。" "你別管了,鬼子不擅長夜戰,白天我注意到了,他們兩個部隊中間有個防區的縫隙,我們就從那兒鑽過去。聽我指揮,你就在家裡待著,帶著幾個營戒備,准沒錯的。" "那不行,我不放心你,我還是跟著去吧。" "也好,老唐,能活著回來,咱這輩子都是兄弟,不能活著回來,下輩子還做兄弟。" 教導隊全部解散,就地做準備,每個人都領足了彈藥,大刀上抹上槍油,這樣砍出來的傷口不容易好。 陳鋒找來炮連連長陳章,在地圖上標定了幾個地方,讓他安排準備炮擊。陳章前腳走,陳鋒後腳就到了教導隊的營房,攤開地圖,把他腦子裡的作戰計劃跟大家交代。 其實這個計劃陳鋒白天就在琢磨,只是一直被動挨打,所以也沒來得及往師裡面報。通過白天對日軍防區的觀察,陳鋒發現兩支相鄰的日軍部隊,中間有一個縫隙。這個縫隙白天不算什麼,但到了晚上,就是個絕好的機會了。剛才丁三一語點醒了他,日軍白天進攻之後,以為仗著自己的飛機坦克就能橫行。但到了晚上,絕對想不到國軍敢於奔襲十幾裡地迂回穿插襲擊他們。 兵者詭道也,陳鋒雖然衝動,但腦子裡也在緊張地計算著。要想奔襲獲得最大的成功,就要破壞日軍的指揮能力並且打亂他們的陣腳。而且要能攻其不備,這個就只能指望陳章的火力急襲來打亂日軍視線了。 等到了後半夜四點多,團裡的火炮開始向日軍陣地開火,炮擊的區域是距離教導隊即將穿插的區域十裡地遠的日軍主陣地,這個炮擊說白了是為了擾亂視線。 陳鋒讓王衛華留下來帶著全團戒備,自己帶著教導隊出發了。他把教導隊裡最能打的三隊放到搜索前出的位置,三隊新提上來的隊長劉厚生負責帶著兄弟隱蔽接敵,陳鋒和唐路各帶一個隊保持掎角隊形緊跟在後面。 在陳章組織的炮火突襲中教導隊出擊了,三百多號爺們憋足了勁,殺氣騰騰地趁夜向日軍陣地掩殺過來。 等過了河,教導隊並沒有直線走,而是沿著河迂回撲向日軍陣地。深夜裡,腳下的泥土散發著水稻、麥子的味道,這片國土,難道不值得那些熱血的生命為之肝腦塗地嗎?這片國土上的百姓,讓這些樸實得甚至不會寫自己名字的爺們愛得那麼深沉。 兩湘之地,皆是熱血男兒,中原苦難地,盡出好人才。中國任何一個省份,任何一個地方舉目望去,一座座無聲但卻呐喊著的墓碑,一個個曾經浴血沙場的名字。中國,這個字眼,正是因為這些鐵血忠魂的英雄兒女,才千百年來不被其他民族從這個星球上抹掉。 那天的夜晚,月牙安靜地掛在樹梢上,大地是這麼安靜,蟲鳴夾著兄弟們急促的腳步,青蛙停止鼓噪,安靜地蹲在稻田邊上看著一群渾身掛滿彈藥的漢子走過身邊,然後跳進水中。 杜司南的魂魄吸附在一滴露水上,順著柳樹的樹幹向下滑,最後停留在柳葉子的尖端,晶瑩剔透地折射著星光,五彩而祥和。 如果透過這顆水珠的折射,能看到遠處篝火的紅光,那是一群禽獸的宿營地,一群奪去中國百姓生命的禽獸。 杜司南的魂魄躺在露珠裡,慵懶地伸著懶腰,她決定掛在葉尖等待著清晨的陽光將她蒸發,回到雲彩裡去,等待著風把她帶到新的地方,重新還原成水的柔模樣,滑著秀美的身子,撲向大地的懷抱。 露珠裹著杜司南就這麼在葉尖睡著了,夢裡面一聲尖厲的嘶鳴,大地顫抖著,一股氣浪把露珠打成碎片,灑向了空中。 一粒很小的水珠子在空中翻著滾,掉在陳鋒的肩膀上,杜司南的魂魄附在水珠的晶瑩中,她看著心愛的男人平端著衝鋒槍,扣動著扳機,槍口噴著復仇的火焰撲向禽獸。 第三十六章 刻骨疼痛 三隊的劉厚生沖在最前面,彈倉裡的五發子彈打空了之後,他就乾脆把槍一扔拽出手榴彈往前面轉角處砸。三隊的兄弟也來不及找什麼掩護了,大家都沒想到瞎打誤撞地摸到了這麼一大群鬼子中間。 陳鋒見著前面一個特別大的帳篷頂子上橫七豎八地扯著十幾根電話線,馬上明白過來,教導隊居然摸到鬼子的一個指揮機關,真是天上掉了餡餅,他一把拉過幾個人,帶著他們就迂回沖過去。 三隊頂在鬼子營區的外圍,幾十米狹小的空間裡,地上睡著的鬼子匆忙地醒過來,摸槍的摸槍,找手榴彈的找手榴彈,亂成一團。 二隊跟在陳鋒後面三下五除二就繞到鬼子營區的側面,陳鋒知道,這個叫燈下黑,打仗最怕這個,往往指揮所邊上的人警惕性最差,因為都覺得離前沿遠,就算是放了警衛,被猝不及防地打過來,也會陣腳大亂。 但教導隊畢竟人少,所以不能戀戰,他帶著二隊隱蔽接近到了帳篷群的外面,揮手示意,大夥都摘了手榴彈,弦套好了,一起發聲喊,一百多枚手榴彈扔到幾十米外的鬼子營區裡。 這邊鬼子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三隊那邊,沒想到自己的軟肋也被搞了一下,所以陳鋒帶人很輕易就得了手。 只見楚建明一馬當先,掄著大刀,提著二十響就沖過去,手槍、大刀一起擺弄,帶著兄弟在日軍的防線上撕開口子,二隊的兄弟跟著就擁了進去。 陳鋒眼睛毒,盯著那個扯了好多野戰電話線的帳篷沖,到了門口把大刀靠在邊上,把袋子連同上面的四枚手榴彈一起摘下來,那帶子一繞,麻利地紮成個手榴彈捆子,扯冒了煙,把帳篷簾子撩開扔了進去。 趁著沒爆炸,陳鋒就撲倒在地上,一聲巨大的轟鳴聲差點沒把人耳朵炸聾了,一股氣浪夾著熱浪把整個帳篷撕成幾個大片,就好像氣球一樣四散炸開。 陳鋒爬起來晃晃腦袋上的土,端著衝鋒槍就掃,有幾個鬼子渾身都被炸黑了,蹣跚著在一堆碎片裡移動,被陳鋒的子彈掃倒在地上。 其中有個鬼子熏黑了的軍服肩膀上的官銜是大佐,火光中能模糊看出來他是個乾瘦的中年人,眼鏡的鏡片被炸碎了,滿臉是血,陳鋒拿腳踩住他,那個鬼子一臉的哀求的表情。陳鋒把衝鋒槍帶子支棱開,掛在脖子上,腳上頂上勁,踩住那個鬼子的前胸。兩隻手攥住刀把,一刀揮出亮光影子,哢嚓一下,刀刃沒到那鬼子的脖子骨頭裡,血噴了陳鋒一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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