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西北王」的敗落 | 上頁 下頁 |
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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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南一愣:「都有哪些人受審查了?」 秦進榮答道:「我也只是聽說——參謀處第三科的人都反復審查了,連譯電員、報務員也無一遺漏。」 胡宗南又一愣:「羅參謀長怎麼沒有來報告?」 秦進榮提醒對方:「張倩是先生委任的副處長,她似乎就有權審查她認為可疑的人。」 胡宗南皺起了眉,似乎在考慮如何收回成命。 秦進榮向胡宗南提出了建議:「既然要查清軍機洩密,審查一些接觸軍機的人,也是很必要的,關鍵在於要有節制,不能借題發揮,搞得人人自危。這就需要有人監督張倩的工作。本來劉處長是可以制約她的,但據說先生盛怒之下要撤他的職,弄得他惶惶不可終日……」 胡宗南怒氣未消:「他不該背著我胡來!」 秦進榮勸道:「劉處長追隨先生多年,應該是先生信得過的人。他的過失屬求成過急,頗有點『病急亂投醫』,才上了軍統的圈套。責其改過足矣。更何況先生正在用人之際,總要允許部下略有閃失才好。」 胡宗南的臉色逐漸緩和,但他表面卻不置可否:「你替我寫的那篇文章,總算對輿論有所交代了,經國先生又從中斡旋,進攻陝甘寧邊區計劃暫且擱置,盟軍考察團也算完成了任務吧。」說到這裡,他的嘴角泛起一絲解嘲的苦笑,「我決定在日內舉辦一個歡送會,就在禮堂,辦成雞尾酒會形式,活躍一些,多請些女士來跳跳舞。你設計一下,讓副官處佈置。」 秦進榮答應了。回到休息室,他還在想著宋洪的事。他認為這倒是個機會:借著佈置禮堂,可以把宋洪留下來,不使其外出。雖然這個差事也不過一兩天,但至少可以「容徐圖之」了。 他拿定主意,正要去副官處找處長彭毅商量佈置酒會的事,忽然劉橫波匆匆而來,見面就握著他的手,一陣亂搖,並激動地說:「老弟!老弟!謝謝了!謝謝了!今後就是一家人了,有什麼用得著老哥的,只管說,無不從命!」 秦進榮一看對方態度,就明白了大半,卻還裝著糊塗:「劉處長,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劉橫渡握著對方的手不放:「剛才先生打電話把我叫去,說是准予我複職,要我馬上把情報處的工作抓起來,嚴格控制軍統的人胡為。先生說都因為老弟在先生面前講情,才使先生回心轉意的。所以啊,老哥能不首先過來向老弟道謝嗎?」 秦進榮說:「嗨——!我這也只不過是得機會說了幾句公道話而已,不當劉處長如此多禮的呀。」 劉橫波仍舊感激涕零:「不瞞老弟,愚兄追隨先生多年,全靠先生提攜。如果先生見棄,愚兄只好回老家種田了。此恩此德,愚兄是沒齒不忘的。」 秦進榮提醒對方:「處座,你我有話不妨日後得空慢慢聊。先生起用你,是為了扼制軍統的人,以穩定軍心。處座還是趕快去坐鎮,並迅速撥亂反正吧。」 劉橫波忙點頭:「對!對!對!愚兄回去,決不能再讓那個娘們胡來了——不經愚兄批准,是不允許她再傳訊任何人的。」 劉橫波匆匆而去。秦進榮送走劉橫波,就去向尤德禮打了一個招呼,說去副官處商量事情。下得樓來他四處尋找宋洪,並向人打聽,都不見蹤影,也沒人說得好宋洪去了哪裡。 宋洪此時的確不在司令部。他給秦進榮送完開水後,就出了司令部,去替一位參謀取一套在裁縫鋪做的內衣。 他從裁縫鋪出來,剛走到人行道上,就聽見「嘎吱』一聲緊急刹車聲,把他嚇了一大跳。他抬頭一看,只見張倩帶著侯連元推門下了車,朝他走了過來。他尚未意識到會對他有什麼不利,只是迫不得已,勉強朝張倩行了個軍禮,並喊了聲「團長」。 張倩走到宋洪跟前,笑嘻嘻地說:「啊,小宋啊,長高長大了啊,差點認不出了,你這是幹什麼呢?」 宋洪答道:「有位參謀叫我來替他取一套衣服……」 張倩點點頭:「啊……你都幹些什麼差事啊?」 宋洪答道:「勤務兵嘛,什麼都幹的。」 張倩又問:「常有人派你出來辦事嗎?」 宋洪點點頭:「是的,天天都有人派我出來的。」 張倩一笑:「好!你跟我回去,好好說說都有哪些人派你出來,你都替他們於了些什麼事!」 宋洪這才意識到有了麻煩:「啊,團長!派我出來的參謀還等著要衣服。你等我交代完了,再向胡先生說明去向才能跟你去呀。」 張倩哼了一聲:「怎麼,連你也拿胡先生嚇唬我?」 宋洪辯解道:「不是嚇唬你,我是胡先生的勤務兵,去哪兒當然得請示胡先生囉。」 張倩說:「胡先生那兒有我去打招呼,你馬上跟我走——上車!」 宋洪朝後退著:「不行!我不能跟你走……」 張倩朝侯連元一搖手,侯連元便撲了上去,一把揪住宋洪的胸襟,掄圓了給宋洪一大耳光:「他媽的,你小子還敢強!」他掏出了手銬將宋洪銬上,然後掏出了手槍,「你再強老子崩了你!」他將宋洪拽進了轎車。 §第十五章 初次較量 偷襲陝甘寧邊區陰謀流產,最使胡宗南難堪的是而後延安電臺廣播揭穿了此事,國民黨統治區一些進步報刊也對此事強烈抨擊,儘管胡宗南及時讓秦進榮寫了一篇堅持抗戰的文章在報上發表,仍舊掩飾不住。蔣介石也勃然大怒,連電譴責胡宗南『功。事不夠穩妥」。所幸戴笠隱瞞了「軍機洩密」,否則蔣介石更要惱火了。 胡宗南表面保持鎮靜,內心卻十分惶恐。因為他得寵於蔣介石,是朝野俱知的事,難免遭人嫉妒。現在好容易有了口實,正是攻汗的機會。儘管蔣介石對他寵信甚篤,但架不住群起而攻之,若因此來個處分,他的面於也就丟盡了!所以他私下找蔣經國商量,打算「負荊請罪」。蔣經國聽了連連搖頭: 「啊不,不,你千萬不能去!」 蔣經國自然是很瞭解他老子的「脾氣」的。儘管蔣介石現在已貴為一國元首,但盛怒之時破口大駡,乃至於動手打人的事仍屢見不鮮。尤其對於黃埔學生,其粗暴更無顧忌了。 早些時候,因為重慶街頭死了一個新兵而無人收屍,輿論譁然,蔣介石聞知勃然大怒,命侍從副官傳見兵役署長曾潤澤,見面一聲斷喝:「娘西皮!」隨即,元首的文明棍就極不文明地敲打在這位中將兵役署長的頭上。開始,曾潤澤尚不失「黃埔精神」,挺立著任校長敲打,怎奈有知覺的皮肉,經不起無情的棍棒如敲木魚般的擊打,曾潤澤終於提出了抗議: 「委座,部下若有過犯,可以按軍法處置,不當侮辱部下的人格!」 向蔣介石要「人權」不啻與虎謀皮! 「啥格?你還敢講人格?我要『格人』!來呀,拉出去槍斃!」 當時在雲南的何應欽聞訊連電討保,卻「三保不准所請」,仍舊將曾潤澤槍斃了!可悲的是,事後證實那名新兵屬交通運輸部門,根本與兵役署無關。 蔣經國惟恐胡宗南去了,正碰在槍口上,所以力勸胡宗南不要去。 「你讓他罵吧,你只要問聲不響,他罵一陣子也就過去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把這些美國佬的嘴封住——萬一他們回重慶再發牢騷,惹得舊事重提,那倒是很麻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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