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西北王」的敗落 | 上頁 下頁
三二


  她叮了他一句:「那麼,你已有所準備了嗎?」

  他皺著眉沒有回答。

  她以退為進:「既然如此,你也不必發愁。起碼你目前還能在共產黨內混下去,我呢,也無須你惦記,等幾天我家裡會寄錢來,有了路費我就回家去,先住一段時間再說。當然,我們可以保持聯繫,你有了抉擇,再去找我。總之,如此大事,決不能操之過急啊。」

  他似乎怕她這就走了,因此握緊了她的手:「不,不!你不要走,我會儘快想出妥善辦法來的。」

  她再次以退為進:「不!我不希望你為了我做出什麼事來——你的抉擇決不能包含我們的感情因素。」

  他急切地說:「其實我已經苦惱很長時間了,一直在考慮一個解脫的辦法。珍,我這樣講是要使你明白事情的起因並不因為你。但是,即便為了你,我作出一點犧牲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只要能使你幸福,我就是犧牲了性命,也是心甘情願的。」

  她反過來握緊了他的手:「你的這番情義我太感動了。但是,你是個男子漢,不能為一個女子就放棄了理想和前途……」

  他激動地說:「什麼理想!什麼前途!那只不過是年幼無知的天真而已。珍,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什麼主義呀用,只不過是欺騙別人,讓別人為某個人鞠躬盡瘁的教條而已。我已經看透了,再不相信什麼主義了。今後我要為個人打算打算了!」

  她問他:「怎麼打算呢?」

  他冷笑道:「過去我只想能使自己生活得好一些,現在我要使我們倆今後生活得好一些。」

  她再問他:「以什麼為基礎呢?」

  他胸有成竹地回答:「當然是金錢囉!」

  她點點頭:「據說共產黨搞的是供給制,你不會有大多的存款吧?」

  他冷笑道:「我現在的確兩袖清風,但是,我只要想弄錢,辦法是有的。」

  她問:「什麼辦法?」

  他看著她,不作回答。

  她並不催促他,卻起身說:「我們該解決一下『民生問題』了吧。」

  他跟著起身:「既然你的腳已經好了,我們去飯館裡吃吧。」

  她一邊下床一邊說:「不必。早上我出去了一趟,買了些吃的,就在家裡吃吧。」

  她像變戲法一樣,很快就在那張小桌上擺了幾樣熟菜,又拿出一瓶白酒。

  他看了搖頭說:「自從我們相識後,我已經戒酒了。」

  她卻說:「完全戒絕沒有必要,少喝是正經的。今天是禮拜天,就少喝點吧。」

  她陪他喝酒,絕口不提何去何從的事。最初,他有點拘束,三杯下肚,漸漸放開了。

  他忽然問她:「珍,你在伴侶方面,有過什麼樣的考慮?」

  她一笑:「少女總不免有許多幻想。在情竇初開之時,曾經幻想過白馬王子;後來又嚮往電影演員中的風流小生。但是,隨著年齡和閱歷的增長,逐漸現實了。幻想畢竟不是現實,而且風流小生只不過是個形象,並不能用形象來代替幸福。既然每一個女人都必須有所歸宿,那麼,就要實際一些,找一個真正愛我、疼我,能給我幸福的人。其他都是次要的。」

  他試探地問:「幸福的含意很廣泛,你注重哪方面呢?」

  她不假思索地說:「你說廣泛,也不外乎精神和物質兩個方面,二者缺一不可。譬如我們現在身處簡陋斗室,我沒有職業,你享受供給制,而且精神壓抑,就算感情如何融洽,能有幸福可言嗎?」

  他歎了一口氣:「你說得完全正確!作為一個男人,既愛妻子,就應該盡其所能,提供給她舒適的環境,無憂無慮的生活。身居斗室,囊中羞澀,怎麼能給妻子幸福呢?」

  她給他斟酒:「我們不過說說而已,不要為此掃興……」

  他握住她的手,動情地說:「怎麼是說說而已呢?珍,我愛你,只要你不嫌棄,那麼,我就要考慮給你創造能使你幸福的條件了……」

  她打斷了他的話:「這是很遙遠的將來的事……」

  他固執地說:「不!這是必須當機立斷的事!珍,只要你是真心待我,那麼,我就下決心去實現一個理想。」

  她溫情地瞧著他:「我不是無知的小女孩,如果不看你是至誠君子,也不會讓你天天到這斗室中來,孤男寡女地相處在一起。」

  他興奮地吻了吻她的手:「好!好!我們現在不談了,不談了,我決定了!決定了!來,我們喝吧!喝吧!」他將一杯酒一飲而盡。

  她笑而不言,給他斟酒。

  他有點賭氣地說:「你是不是不信我?珍,只要我下了決心,要錢有錢,要官有官……」

  她將酒杯端到他面前:「喝完這杯就吃飯吧——你已經喝多了……」

  他憤慨地推開了她的手:「你以為我在說酒話嗎?不!我說的是實話——我早就想脫離共產黨了——本想一走了之,但現在有了新的想法——我為他們做了很多很多事,應該得到報酬,既然如此,我就用現有的地位去換取報酬!」

  她並不搭碴,只是默默地注視著他。

  他繼續說:「最近我在考慮一個行動,現在考慮成熟了——國民黨的特務機關『軍統』在這裡設立了一個西京站,專門收集共產黨方面的情報,我想和他們取得聯繫……」

  她猛地抓住了他的手:「啊不!不!這太危險了——你不能因為我去于冒生命危險的事。」

  他拍著她的肩頭安慰道:「沒那麼嚴重,只要我們做得周密,就一定會成功。」

  她輕輕地問了一句:「你不覺得這樣做有點不道德嗎?」

  他哼哼冷笑:「道、德!你太天真了。那是所謂的『聖人』們用來『冶人』的教條!過去我信奉一些新的教條,結果不僅兩袖清風,還要挨整!最可恨的是你說實話他們不信,偏要相信那些說假話的人!這個世界充滿了虛偽,使我悟到『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才是真理!」

  他的精神是亢奮狀態,一邊說一邊喝,幾杯下肚,更是忘乎所以了。他拉住她的手,大著舌頭繼續說:

  「珍!你說我為你,也對,但這種想法早就有了,只不過是因為你才下決心而已。只要你不辜負我對你的一片癡情,那麼,不用說冒點風險,就是為你而死……」

  她忙捂住了他的嘴:「別……我們還很年輕,要好好地活下去……」

  他激動得按住了她,頻頻親吻:「啊……你太好了……太美了……太好太好了……」

  他擁著她到了床前,將她托上床,並伏在她的身上狂亂地親吻著。此時此刻她溫馴極了,閉著眼,像一頭聽任宰割的羔羊。他任意揉搓著她,反倒將他自己的情欲之火撩撥得不可遏制,以至呼吸和動作完全失調了。他的興奮驟然向巔峰攀登,然而他的動作卻不能準確配合,極其笨拙地弄得一團糟,他已經不能忍耐了,意欲就這樣草草從事,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她似乎突然蘇醒,並奮力將他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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