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陸戰隊(40)_郭富文

四〇

　　陸雲霞跑開去，她剛登上高坡，便看到遠處有兩艘橡皮艇緩慢地朝碼頭方向駛過來。

　　陸雲霞向橡皮艇招手……海面上，兩艘橡皮艇一前一後，相距百米。女兵們乘坐前面的一艘橡皮艇，失敗的陰雲仍籠罩在大家的心頭，有人昏昏欲睡。湛海霞、陳丹坐在靠前位置。冷靜下來的湛海霞對陳丹說："陳丹，昨天晚上我不該在墓地裡吼你，你生氣了吧？"

　　陳丹看都不看湛海霞："我能生誰的氣呀，只怪自己命不好。"

　　"我知道，你也想贏……"

　　陳丹不語。

　　湛海霞："我也是太想贏了，所以才越搞越糟，責任應該我來承擔。"

　　陳丹高聲地說："你能承擔得了嗎？女兵隊不搞表演，已經像那落架的鳳凰，現在又敗得這樣慘，真的連落湯雞都不如了。"

　　湛海霞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一兩次失敗可能對女兵隊不是什麼壞事。"

　　"那要看對誰呢，對你，當然不是壞事。"

　　"你怎麼這樣認為呢？"

　　陳丹不滿地說："小排長本來就是踩地雷的，當然輸得起，即使女兵隊的老本都輸光了，你正好可以從零開始，但對陸隊長就不同了，她在女兵隊苦心經營了八年，現在輸得一無所有，她還拿什麼當資本？"

　　湛海霞無言作答。

　　"對於我，那就無所謂了，反正年底我就退役了。"陳丹傷心地說，"不過，再無所謂我也不忍心看著女兵隊就這樣敗下去。"

　　湛海霞去拉陳丹的手："我理解你，陳丹，通過這次我對你有所瞭解。"

　　陳丹不理會這些："你不可能瞭解我，更談不上理解。我們生活的環境不同，走過的路不同……"

　　湛海霞說："但我能察覺得到，你我對女兵隊的那份感情和責任是相同的。"

　　陳丹停了一會兒，語氣緩和了一些："我也不怕當著大家的面說，我在女兵隊五年，為了女兵隊的建設，流過汗，出過力。我當然不是什麼功臣，充其量算是一段歷史的見證人。現在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成了過時的古董，被當成女兵隊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那種感受你永遠都不可能體會得到。"

　　湛海霞說："是的，我沒有這種體會，但是，我也嘗過失敗的滋味，我知道應該如何面對失敗，重新開始。"

　　陳丹說道："這就是你我的差別。我也相信女兵隊一兩次的失敗輸得起，但對於個人來說，我輸不起。"

　　"我們還有機會重來，不能太消極了。"

　　陳丹很難被說服，她有自己的見解："誰都明白，打碎女兵隊這個花瓶容易，但要修復起來，那就要困難得多，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價。"

　　湛海霞糾正說："那不是修復，應該是完全不同的兩隻花瓶。"

　　"這只是你的個人見解，我不想在這裡反駁你。"陳丹說。

　　橡皮艇還沒有靠上碼頭，陸雲霞已經站在那裡等候接纜繩了。

　　女兵們喊著："陸隊長——"

　　艇還沒停穩，女兵們就迫不及待地跳下橡皮艇，陸雲霞激動地與每一個人握手，擁抱。

　　張娜說："隊長，你怎麼知道我們現在回來？"

　　楊浪說："隊長，你是專門來接我們的吧。"

　　許圓圓不好意思地說："隊長，我……"

　　陸雲霞摟了一下許圓圓："我在指揮中心都看到了，你們表現不錯。"

　　陳丹懊惱地說："人家演習回來，都跟英雄似的，我們可好，一群殘兵敗將。"

　　楊浪說："就是，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我們女兵在銅鼓島全軍覆沒了呢。"

　　陸雲霞安慰大家說："第一次嘛，有這樣的戰果就不錯了。"

　　張娜說："要是不被俘虜就好了。"

　　許圓圓臉一紅："都怪我……"

　　湛海霞收拾完橡皮艇上的東西，提著長槍、短槍，走到陸雲霞跟前："隊長……"

　　陸雲霞對女兵們說："你們還不趕快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陸雲霞、湛海霞登上高坡，女兵們在海灘上收拾自己的武器、行裝。湛海霞發自內心地說："這次行動暴露出不少問題，我下午作檢討。"

　　陸雲霞說："團裡的結論還沒有下來呢。"

　　"今天早上團長跟呂司令員已經上了銅鼓島。"

　　"這麼快？"

　　"我擔心已經影響了首長對我們參加海練的決心。"

　　"不要想那麼多了。"

　　女兵們圍攏過來，跟著陸雲霞向營區走去。經過營區公路，路兩旁的男兵們在訓練，一個個投來異樣的目光。陸雲霞故意大聲說："姑娘們，精神一點，唱支歌吧。"陸雲霞領唱《女子陸戰隊員之歌》："軍中之軍，鋼中之鋼，預備唱。"

　　女兵們軟綿綿地唱："軍中之軍，鋼中之鋼，我們是光榮的陸戰女兵……"

　　歌曲沒唱完便停了下來，陸雲霞無奈地說："這哪是鋼中之鋼，都跟軟麵團差不多。"

　　楊浪說："隊長，我們精神不起來呀。"

　　陸雲霞說："算了，你們已經盡力了。"

　　湛海霞心事重重地落在後面。這時，陸毅從不遠處的海灘岬角上來，陸毅一見到湛海霞，眼睛裡立即露出異樣的光芒。他緊趕幾步，追上湛海霞："湛排長。"

　　"陸董事長，您怎麼在這兒？"湛海霞一驚。

　　陸毅："我在等你們團長回來，有些公事要辦。"

　　"見到我們隊長了吧？"

　　"見到了。那天的軍事表演聽說給您添了不少麻煩，我早就想給您說聲對不起，一直都沒有機會過來。"

　　"早就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幹啥？"

　　"事情是過去了，我聽說你還挨了處分，會影響你的前程。"

　　"那有什麼關係，如果沒有那個處分，還不會有今天的對抗演練呢。"

　　陸毅誇獎說："湛排長武藝高強，又寬宏大量，真不愧是女中豪傑呀。"

　　湛海霞不自在地問："您還有什麼事吧？"

　　陸毅結巴地說："事……也沒有什麼事，你跟雲霞是同事，又是戰友，她呢，人又要強、任性，可能會得罪你，有時間你勸勸她，多幫助她。"

　　湛海霞說："這你放心，董事長，雲霞是我的隊長，又是姐妹，我們無話不談。"

　　"那就好。"陸毅說，"有一句話我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有啥話你就問唄。"

　　陸毅吞吞吐吐地說："我想問一句，你們兩個年齡誰大一點？"

　　"當然是隊長大了，從花名冊上看，她比我整整大一歲。"

　　"噢……聽你的口音，你也是廣東人吧？"

　　"廣州市的。家住下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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