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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這也太毒了點兒,」直子忿忿地說,「他們完全來得及把他拉上。」

  「他們只能如此。我覺得這是個漂亮的句號。」巴克面無表情,「這樣的句號只有漢斯畫得出來。」

  「誰是漢斯?」

  「你就會見到他的。一個真正的殺手和一個罕見的電腦奇才。正是我的事業所需要的那種人。」

  直於用手輕輕扯拽著巴克的胸毛,她的興趣已經不在剛才』的話題上。「就算是需要吧,但也不是現在,現在我需要的是你……」

  她的目光又開始變得迷離。

  「真是條沒完沒了的母狗。」巴克在心裡給直子下了個定義,又在她滾圓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直子就勢趴在了巴克身上。

  巴克卻一把將她掀到了一邊,有人敲門。巴克拽過被單蓋住下身,示意直子去開門。

  直子不動。

  「我要你去!」巴克的口氣變了。

  「掃興!」直子一絲不掛地向門口走去。

  門開了,一個下巴刮得精光,腦後留著辮子的高個青年,見怪不驚地望著直予:「小姐,您總是這樣光著身子迎接客人嗎?」

  「您呢,總是在不受歡迎的時候敲別人的門?」直於反唇相譏。

  「閉嘴吧黃臉婆,我到這裡從來沒有不受歡迎的時候!」他粗魯地把直子推到一邊,直接走到巴克的跟前。

  「嗨,巴克,這娘兒們是誰?」

  巴克懶洋洋地倚在床頭,抬抬下巴,示意直子回到床上來。直子帶著對不速之客的明顯敵意,回到巴克身邊,毫無顧忌地抓起他的手在自己的奶子上摩蹭,她想以這種造作的放肆來表示對來人的輕蔑。

  「算了吧直子,你這套對他沒用,他只對男人有興趣。」巴克嘲笑地說,「你們還是認識一下,濱口直子,日本新赤軍的女司令。赫爾曼·漢斯,電腦專家,我的助手。」

  直子羞惱地把巴克的手從自己的胸上甩開。

  「我看還是先透透氣吧,你這裡永遠都有一般精液的味道,真讓人受不了。」漢斯邊說邊打開窗戶,然後回到床邊,就像直子根本不存在似的,在她和巴克之間坐了下來。

  「我剛剛看過電視,」巴克說,「怎麼,剛才你不在場?」

  「『袋鼠計劃』遇到了麻煩,我只好留下來。塞勒爾幹得很漂亮,不是嗎?」

  「塞勒爾是好樣的。不過,還是說說『袋鼠』吧,你剛才說遇到了麻煩?」

  「到昨天上午為止,一切順利。下午開始出現麻煩,他們看來發現了什麼,決定中止提款。」

  「還有多少沒提出來?」

  「一百二十五萬美元。」

  「這麼說,已經有一千八百七十五萬美元在我們手裡了?」

  漢斯沒說話,他用一個得意的笑回答巴克。

  巴克在漢斯的肩上拍了一掌。

  「不過,警方已經在追查這件事,他們知道那個洗錢的傢伙失竊了:並且知道他叫邁耶.文森特。」

  「那就儘快處理掉他,做得乾淨些。」

  「這倒不難。不過,還有那兩個在西西里讓我們搞到手的傢伙,怎麼處理?意大利警方和德國警方都出動了,查得很緊。」

  「讓洛倫佐他們想辦法,儘快把這兩個倒黴鬼轉移到克裡特島上去,那裡有我們的人接應。」

  「好吧,我想我該走了,」漢斯站起身來。

  「晤,等等,現在我們可以和那個叫艾哈德的軍火販子談談價錢了。你跟我一起去見他嗎?」

  「你知道我討厭跟商人打交道。再見。」漢斯朝眼望天花板的直子瞟了一眼,「司令官小姐,您可以繼續了。」

  直子沒有反應。

  漢斯走到門口,又回過身來,「對了,還有一件讓我奇怪的事,最近連續幾次,都有兩個不明國籍的人在電腦上攔截我。過去可從來沒有過。」

  「能想辦法弄清楚是誰嗎?」

  「我試試看吧。」

  漢斯關上門,走了。

  巴克這才想起了直子,他伸手把她拉過來,低頭在她的脖子上親了一下。直子不動。他又把手伸向她的胸部,她動了,想把他的手拿開,但沒能做到這一點,因為他把她的乳房完全摸在了手裡。她掙扎著,想從他手中逃出去,他卻更緊更有力地加快了揉搓,直到她渾身癱軟地在他手下呻吟起來。

  掛鐘的報時器突然響了,八點整。巴克本能地把手從直子身上抽了出來,又到每天一次打坐的時間了,他毫不猶豫地推開直子,起身走進了隔壁房間。

  他在這間四壁空空蕩蕩,只有地板上擺放著一小塊波斯地毯的屋子中央坐下來。不顧欲火焚身的直子在隔壁大喊大叫,雙目微閉,口中念念有詞地進入了他所理解的禪宗和瑜珈的混合境界。

  他相信只有他能把這兩種貌合神離的境界融於一身,而這是最終造就一位思想超拔、領袖群倫的救世主的必由之路。十多年裡,這一習慣已經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即使沒有鐘錶報時,一到時候他的生物鐘就會準時提醒他該做什麼。

  四千多個日子裡,他從未因別的原因改變過這一點。唯一的例外是從博利瓦爾峰逃亡的那個早上。這讓他到現在還有一種十幾年操守毀於一旦的小小遺憾。

  至高之境,無差無別,善即是惡,惡即是善。

  巴克在心裡默默念道。

  §香港2O00年1月7日

  李漢幾乎又是一夜沒睡。不到一星期的時間裡連續三次失眠,這在他還沒有過。早晨洗漱時,他看到鏡中的自己雙頰。胡茬子密匝匝地拱了出來,才想起該刮臉了。剛抹好剃須膏,就聽到電視中播報—天裡全球十幾個大都市銀行被打劫的消息,起先他並不在意,無非是一種巧合罷了。刮到一半時,他的手忽地停住,隱約記起有人似乎在這方面事先提醒過自己……誰呢?嬋那張似睡非睡的面孔飄了過來:當心你的錢包。她當時是這麼說的吧?

  他頓有所悟。難道那一刻她就知道這一切即將發生?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如果確實如此,「當心你的錢包」,不就成了一個已被應驗的預言!但,你又如何證明,一個女人昏昏欲睡時的囈語,與這一連串的事件不是巧合?

  他的思路又轉到了嬋身上。

  昨晚送完嬋回來,他躺在床上,一閉上眼睛就是大海和嬋,還有吉普車後座上的狂亂……

  讓他不解的是什麼細節都回憶不起來,一切都變得遙遠而混沌,只有一旦進入回想狀態就渾身戰慄的感覺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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