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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向遠處一看,我們三個吸了一口冷氣,因為我們所在的位置就在圍攻政府大樓的部隊和來增援的部隊中間,我對面一裡外就是達斯蘭的坦克屁股,達斯蘭的大黑腦袋就露在癱在那兒的坦克炮塔外,一群人正圍著坦克爭論著什麼,聽見槍聲正在向這裡趕,其他士兵則已經攻入了政府大樓。我跑回去拾起了滿是彈孔的背包和槍支,三個人趕緊順著河溝就跑,這時候我跑得比誰都快,因為我背的東西最少,他們兩個是重機槍手,光子彈加機槍就有30多公斤了,而我只背了300發子彈還打掉了一大半,絕對是輕裝上陣。跑了一會兒扭頭一看,大熊和屠夫已經落後了很遠,無奈我又跑回去替大熊把給養和裝備扛了過來,三個人猶如喪家之犬慌不擇路地逃竄。

  背後不斷有子彈飛過,剛開始聽到破空聲我們還會害怕,後來聽多了連本能的縮脖子都不做了。跑上河堤後我們沖入了建築區,一進建築區後面就傳來裝甲車的聲音,50口徑的重機槍把牆角打穿後正擊中我的背包,我只覺得側後方像是誰拽了我一把似的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在地,整個背包都炸開了,夜視儀、GPS系統、給養、急救設備全都報銷了!幸好裡面的備用彈藥都被我拿出來了,不然非把我炸上天不可。

  "他媽的!"我嚇得雙腿發軟,罵著河南話拾起狙擊槍不辨方向地沖進了一棟平房,一進房看見一個人影端著東西對我,不假思索地便給了他一槍。這槍正中胸口,近距離被爆裂子彈打中,人影直接飛了出去,撞在牆上又彈了回來摔在地上,這時剛舒了一口氣的我才看清楚狀況,一刹那眼前的影像定格在我腦中,耳邊的槍炮聲也瞬間消失:一個拿著木棍的女人被打碎了左乳躺在地上,而邊上的桌子下面,正躲著四個一兩歲瘦得像火柴棍一樣的待哺孩子,他們睜著大眼睛正好奇地看著我,一點兒也沒有意識到我剛打死了他們的母親。我打死了一位保護自己孩子的偉大母親!我的大腦停止了所有功能,只浮現出這麼一句話。

  孩子們看到衣衫破碎的母親露出的右乳,都爬了過去爭搶著吸吮乾癟的乳頭,看著我造成的慘劇我眼前發黑,身上發冷,眼淚不聽指揮地湧了出來,眼前的女人在我眼中竟然變成了我母親面容,我的心一陣劇痛像被刀割一樣,掄起手照自己臉上扇了一耳光,嘴裡念叨著:"你真不是人……刑天!"

  一發炮彈打在了門前的空地上,巨大的聲浪把我從恍惚中震醒。我打了個冷顫,回過神看了一眼面前的情景,自言自語道:"是她先攻擊我的,是她的錯,是她先攻擊我的,這是戰爭,這是戰爭,這是他媽的戰爭!"說到最後我慌張地掃視了一下房間,瘋狂地叫喊著順著邊上的梯子沖上了房頂,一邊呼叫屠夫、大熊和隊長,一邊偷偷地探出頭觀察敵情。四輛裝甲車已經開到了近前,正準備轉過街角,正好會從我藏身的房前開過。放槍擊倒一個對面探出頭發現我後準備呼叫的平民,我換上了穿甲燃燒彈和爆裂彈混裝的彈匣,對付面前的破裝甲車根本用不著冰凍彈,連M16用了SS109彈都能打穿他的裝甲。

  聽著房子前面的聲音,我伸著手指數道:"一輛,兩輛,三輛,四輛。"

  數到第四輛的時候,我沖出掩體,居高臨下地對準最後一輛裝甲車露在車頂的重機槍手就是一槍,一槍正中他的後腦,血水從鋼盔裡噴射而出,屍體一軟就沉入了車內。然後我對著車輛就是兩槍,一槍打在油箱上,一槍打在車體的鋼板上,都穿破了鐵皮鑽進車體,油箱立刻就爆炸了,整個車底燃燒起來,而車體上的彈孔也從裡向外流出了血水。

  前面三輛車上的機槍手聽到後面的槍聲轉過了槍口,在開槍前又被我的速射打翻了兩個,還沒等我瞄準最前面的槍手,車上的機槍已經噴出了火舌,粗大的彈頭摧枯拉朽般地把車機的所有石牆沿打成了碎粉,要不是我趴在地上,肯定會被穿死。沒等我退下樓梯,另外兩挺重機槍也"歡叫"起來,簡易的磚房根本經不起如此大的火力摧殘,馬上就倒了一半,我從房頂順著樓梯向下,正好看見那四個躲在桌子下的孩子被交織的火網打成了肉沫。我痛苦地閉上眼睛,沒想到我的到來,給他們一家帶來了滅頂之災!

  正當猛烈的彈雨要將我藏身的房子打塌的時候,突然兩聲火箭炮的呼嘯聲傳來,緊接著兩聲爆炸傳來,咆哮的重機槍一下子便啞了。我抬頭一看,不遠處屠夫和大熊也趴在房頂扛著火箭發射器正在裝彈準備第二輪打擊,僅剩的一個機槍手放棄了我,又轉過身向著他們兩個的方向掃射起來,打得他們兩個趴在地上直叫喚。我趕緊爬起來舉起槍把顧此失彼的機槍手腦袋打碎,然後又按老方法打爆它的油箱,直接讓它成了烤爐。凡是打開門想向外沖的士兵都被堵在門外的我打死在車門外。

  剛幹掉4輛裝甲車,背後傳來了槍林彈雨聲,我扭頭一看,是追兵回來了。

  "快跑吧!"我在無線電中說道,"到約定的集合點找隊長吧!"

  看到屠夫和大熊也在那裡猛叫,但耳機卻一點兒聲音也沒有,我向腰間一看,好傢伙!腰上的微型接發器被打了個洞正在冒煙。

  "Shit!"沒有辦法,我只好指指他們兩個又指了指我,然後用手指做出了約定地點的四個首字母樣的手式,他們點了點頭向約定地點方向跑去,我在後面也跟著穿房跳脊地跑去。

  在沒有房子可跳後,我們三個從房頂又回到陸地,一見面三個人臉上都是血,一看就知道是被房頂的雜物絆倒摔的。我的鼻子都快摔斷了!

  "你們還有火箭彈嗎?"我問道。

  "沒了,最後的剛用完!"屠夫指指背後。我扭過頭一看,空蕩蕩的,火箭發射筒已經被兩人給扔了。

  "那要是碰上重火力,就只有聽天由命了!"我在胸口劃了個十字說道。

  "上帝保佑!"他們兩個竟也當真劃起了十字。

  "阿門!"我結束了對話,開始對一公里外的人群點射,我最喜歡進行別人打不到我但我能打到別人式的攻擊。

  我們三個沿著牆角前進,這樣可以減少一半的受敵面,但容易被擊在牆上的跳彈打中,幸好現在房頂沒有什麼民兵。屠夫在隊前,大熊在隊中,我在隊後,三個人成180度視角悄聲前進,所有看到我們的人都被我們幹掉了,其中大多是平民。這時什麼道德、規則都沒有了,殺掉所有人離開這裡才是我們三個心中惟一的信念。

  一聲輕微的槍響,我幹掉了第34個平民。退出的彈殼帶著白煙跳出彈倉,殺的平民越多情緒反而越平靜,連剛才殺死那位母親後堵在心口的愧疚也被沖散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陣興奮,是一種犯罪後的刺激!甚至對越來越少的彈藥的擔心都超越了罪惡感。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彈匣,只剩20發子彈了,便對屠夫和大熊喊道:"我的彈藥快用完了!"

  "我的也差不多了!"

  "我也是!"屠夫和大熊回頭也是一臉的憂心忡忡。三個人把手槍和刀子的束帶都打開了,主武器沒了子彈,只有拿這個東西拼了。壓上天才給我的特製彈的彈匣拉機上膛後,我深吸了一口氣,我已經做好了不能生離這裡的準備!這一年內我都沒有為未來打算過,倒是我會怎麼死在我腦中時常出現!

  就在我們三個已經快絕望的時候,屠夫被摔得變形掛在脖子上的無線電耳麥,突然一陣嘟音後接通了,隊長"甜美"的聲音從聽筒中傳過來。

  "屠夫、大熊、食屍鬼,聽到了沒有?聽到請回答。屠夫、大熊、食屍鬼,聽到了沒?聽到請回答。該死的!倒是出個聲啊!"

  屠夫十分溫柔地輕輕捧起話筒貼到喉節上輕輕地說了聲:"屠夫收到!"

  "什麼?是誰?誰說話?"隊長的聲音像炸雷一樣從聽筒中傳出,震得露在外面的電線都顫動起來。

  "是我,我是屠夫!我們的無線電壞了,你小聲點兒說話,隊長!"

  "噢——噢!"隊長的聲音立刻小了很多,"你們在哪兒?我們在城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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