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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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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培強笑著,很卑瑣的樣子,說:「不,不是,就找你。」 朱麗莎把他讓進了房門,說:「你坐吧。」 王培強沒有馬上坐下,而是從身後提出一個濕漉漉的塑料袋,說:「這是我昨天晚上偷偷釣的兩條魚,給你。」 「為什麼?」朱麗莎奇怪極了,自從她們來到一五八,三年多了,除了知道有王培強這麼一個人外,對他什麼也不瞭解,並且也不想瞭解。他怎麼突然送來了魚。 「不為什麼,不為什麼。」王培強笨笨地說。 「哦。」朱麗莎想不出到底怎麼了。 「你拿著吧,燉一燉,補補身體。」王培強說。 「不用,我身體好著呢。」朱麗莎說。 「你,你,你不是才做了,要好好補補。」王培強吞吞吐吐地說。 「什麼?什麼才做了?」朱麗莎百思不得其解。 「你,你也不要難為情,我知道,你是受騙的。」王培強說。 朱麗莎的腦袋裡像一道亮光閃過,她忽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了。她霍地站了起來,「你,你,你胡說什麼呀。」突然指著門說,「你出去,出去。」 王培強還是笑嘻嘻地說:「你不要生氣嘛,我一點也不在乎這個,真的。你知道我老婆跟我離了,我和你,我們就是一樣的了。」 天哪,原來是這麼回事,朱麗莎忽然覺得自己掉到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地洞裡,到處一片漆黑。她不知道是怎麼把王培強轟走的,總之,他走了。 任歌回來後,氣憤地說:「簡直是太欺負人了,也不看看他自己什麼樣,配嗎?」 朱麗莎就只知道哭,無休無止的哭。 任歌使勁安慰她:「要不,你休假吧,離開這裡也許好一些。」 朱麗莎搖搖頭,她怎麼能回家呢,這樣的事肯定早就傳到她家了。她的家在二海子鹽礦,在他們礦區。能走出一個像她這樣的女孩是百年不遇的,她簡直就是他們礦區的一隻金鳳凰,她在那裡是名人,是因為很多的家長都以她為榜樣教育自己的女孩,她每一次回去,是會轟動整個礦區的。她無法回去,她無法在那個使她驕傲的地方,承受失望的目光。她一想到這,就拼命搖著頭。 任歌就在一旁陪著她,看她流淚。朱麗莎哭夠了,就抬起頭對任歌說:「還是你好,好好地愛,光明正大地愛。」 任歌忽然說:「要不我找戴天亮,看他能不能幫幫你,調個單位。」 這無疑是一條路,但是想了想朱麗莎還是搖搖頭,她想再怎麼調,還是一個軍區,這樣的事恐怕早已傳遍了,幹嗎又要去看一些臉色呢。 朱麗莎突然對任歌說:「求你去找著皇甫,讓他來,來看看我。」 「我?」任歌吃驚地說。 朱麗莎舉著一雙淚眼沖著她點點頭。 自從朱麗莎和皇甫的事敗露了以後,其他四姊妹也似乎成了一五八人的議論和監視對象,人們似乎還在期待著一個新的事件發生,而且他們預感還會在這幾個姑娘身上發生。於是,不僅朱麗莎不能見皇甫,就是其他四個人也是見到皇甫就遠遠走開,她們知道這是為朱麗莎少帶些謠言。 任歌找到夏冰,告訴她朱麗莎想見皇甫,夏冰聽了想了想,說:「我去找皇甫。」 「那怎麼行呢?你一去別人肯定知道是朱麗莎讓你去的,一打小報告,那朱麗莎和皇甫就更倒楣了。」任歌急忙說道。 「那你說怎麼辦?」夏冰說,「我們悄悄地,不讓別人看出來。」 每天中午食堂吃飯的人最多,所以打飯時都要排隊。這一天,夏冰和任歌早早來到食堂,但是她們並沒有趕快排隊。而是拿上碗在水管上慢慢的洗,不時地把眼光投向進食堂的人,終於,她們看到了進來的皇甫,等皇甫剛剛站到隊伍裡,夏冰就一個箭步上去站到了他後面,任歌緊跟著夏冰,不一會兒在她們的身後又站了許多人,食堂裡一片嘈雜。隊伍在緩慢地向窗口移動,夏冰假裝和任歌說著話,不答理前面的皇甫,就在皇甫快要靠近窗口的時候,夏冰趁人不注意,突然把一團紙扔進了皇甫的碗裡,並用胳膊肘從後面使勁捅了他一下,她看到皇甫在稍吃驚後,悄悄地把紙團攥在了手心裡。 65 紙團上寫的是約會的時間和地點。 在綠崗朱麗莎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皇甫。一見面時,誰也說不出話,倒是朱麗莎猛地湧出了一臉的淚,皇甫一把把她摟住了。 「對不起,麗莎,我對不起你……」 朱麗莎沒等他說完,一張濕臉就貼到了他的嘴上,在皇甫的嘴唇抹上了鹹鹹的淚水。朱麗莎的淚還在流,皇甫就乾脆張開嘴唇,接住朱麗莎的淚水,任她在他的懷裡哭泣。 許久,朱麗莎把臉移開了皇甫的臉,皇甫用他的大手抹著朱麗莎的臉,朱麗莎輕輕地把他的手撥開,自己掏出一塊手絹擦臉擦鼻子,然後,對著皇甫柔媚地一笑,接著,一張臉燦爛得像一朵盛開的鮮花。 皇甫忠軍忽然有一種辛酸的感覺,鼻子一酸,眼睛就開始潮濕。他猛地一轉身,用背對著朱麗莎,說:「我一定要離婚。」說完又轉過身,直著身子對朱麗莎說:「願意當我老婆嗎?不,我請求你當我老婆。」 朱麗莎看他嚴肅的樣子,「噗嗤——笑了,故意一仰臉,說:「哼,想得美。」可是,話一出口,就一跳摟住皇甫的脖子,「願意,願意,願意死了。」 日子還是過著,因為有了皇甫忠軍和朱麗莎這樣一件大事,一五八似乎變得有了活力,總之,有一部分人可以每天都有話說了。這一個時期,人們也不太關注別的事了。 星期天,戴天嬌又來到了墓地,她還是坐在張少偉的墓碑前,輕輕地和他說話。這時,皇甫醫生走到了她的跟前,說:「你能不能跟我來一下?」 戴天嬌看了看他,自從有了他和朱麗莎的事後,戴天嬌竟對他有一些莫名的好感。因為戴天嬌特別同情朱麗莎,在她看來,這不是一件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在某種意義上是一件美好的事。就站起身跟他走了,他們來到了無字碑前,皇甫指著無字碑說:「你不是想知道這裡面住著誰嗎?」 戴天嬌沒有吭聲,其實她已經知道了是皇甫母親的墓,她在等待著他的下文。 「我很快就要離開一五八了,你一定聽說了我和朱麗莎的事。」他停頓了一下,說:「對於這一件事,我本人是毫不後悔的,不管你怎麼看,我是真心地愛麗莎的,現在依然是這樣的,但是我無法跟你解釋我為什麼沒有離婚。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現狀,也許你也沒有興趣知道。可是,造成這個現狀是有淵源的,是有歷史的,而我是最深的受害者,這個你不懂,你甚至永遠不能理解。可是,我要告訴你的是,你父親是我現狀的罪魁禍首。」 戴天嬌驚呆了,怎麼會說到了父親呢?她吃驚地看著皇甫。 「事實就是這樣的,」皇甫痛苦地說道,「你知道你父親是誰嗎?」他揀起一塊小石子,又狠狠地砸到地上,「他就是我母親的丈夫。惟一的丈夫。」 「你,你說什麼?」戴天嬌覺得腦袋裡響起了驚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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