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大失誤 | 上頁 下頁
七四


  以色列的突擊隊甚至在埃及沿海頻頻登陸,搬走了埃及最先進的T-62坦克和P-12雷達。 從1970年元旦到4月 18日共4個半月時間,以色列空軍一共出動了3300架次,在埃及領土上投下了8000噸炸彈,埃及付出了重大代價,消耗戰的損失足以使埃及修上兩座阿斯旺水壩。最後,消耗戰不得不停頓下來。1970年7月底,埃以雙方簽署了停火協定,同意在蘇伊士前線停火。

  戰爭暫時停止了,但和平並沒有實現,蒙在埃及人民身上的恥辱也沒有消除。停火只是為下一輪軍事衝突作準備。埃及軍隊一直處於全面動員狀態,大批軍隊長年駐紮在蘇伊士運河前線,在沙漠中進行演練。誠如薩達特總統所說,官兵們一直在「用沙子充饑」。很多士兵和下級軍官已經服役5年以上,其中不少人是埃及各高等院校的畢業生和專業技術人員,他們的專業知識荒廢,在社會上尋找較好工作的機會也喪失了,心中憤憤不平。官兵們強烈要求投入戰鬥,為「六天」戰爭的失敗洗刷恥辱。

  不戰不和的局面給埃及造成了嚴重的經濟問題。在長期軍事對峙的情況下,埃及的工農業生產陷於停頓,電力和原材料供應脫節,許多工廠處於停產和半停產狀態。蘇伊士運河被迫關閉,旅遊業也很不景氣,埃及兩項重要的外匯收入喪失。

  在生產下降、收入減少的同時,軍費開支卻急劇上升。據統計,1965年埃及的軍費開支占國民生產總值的9%,到1970年財政年度,已上升到13%。1968年~1973年,埃及在備戰方面的開支達80億~90億美元。

  嚴重的經濟問題和其他社會問題一直未能得到解決,埃及人民的情緒非常激動。一部分青年學生和軍人對政府遲遲不宣佈對以色列作戰而不滿,影響了埃及的政局穩定。1972年1月下旬,開羅爆發了幾年來規模最大的一次學生運動,開羅大學、艾因·沙姆斯大學和愛資哈爾大學的一部分學生舉行集會和示威遊行,強烈要求政府迅速動員,進行反對以色列的戰爭。開羅大學的一些學生佔領了《金字塔報》的辦公室,並與警察發生衝突。埃及政府下令逮捕了300名示威者。

  同年10月,一名青年軍官率領七輛裝甲車開到市中心的侯賽因清真寺,慷慨陳詞,號召人民拿起武器對以色列展開「聖戰」。1972年發生的這兩起政治事件突出地表明埃及人民對這種「不戰不和」的局面已經忍無可忍,促使埃及政府決心打破「不戰不和」的局面。薩達特總統說:「我理解這種不滿情緒。時間過了六年,我們駐在運河的士兵以及我們的學生都要求採取行動。」

  埃及在內政上陷於僵局,通過外交途徑解決阿以衝突的努力也未能取得進展。「六天」戰爭的失敗,使埃及在東西方世界丟盡了臉。埃及在阿拉伯世界空前孤立,埃及的外交努力受到了國際社會的冷遇。薩達特繼任總統後,曾大力推動埃美關係的發展,埃美關係有所鬆動。1971年1月,埃及外交部和美國國務院建立了直接聯繫。埃及希望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能對以色列施加壓力,促使中東問題和平解決。埃及表示,如果美國支持以色列的立場有所改變,它與阿拉伯國家的關係也可得到改善。

  1971年,薩達特總統在國民議會提出了一項和平倡議,但遭到以色列的拒絕,美國的反應也很冷淡。1973年2月,薩達特總統的安全事務顧問哈菲茲·伊斯梅爾訪問華盛頓,為中東問題的和平解決作努力。伊斯梅爾向尼克松總統遞交了薩達特總統的親筆信。信中指出:中東地區的形勢已經惡化到要爆炸的程度,作為以色列的唯一盟國,美國應該作出進一步的努力,「以取得一個全面公正的解決」。但尼克松卻表示,美國能強迫以色列所做的事是「極為有限的」,並聲稱,「在可以想像到的任何解決方案中,埃及都不能達到它的最高要求,對此不應存有任何幻想」。在隨後的會談中,基辛格不但竭力替以色列開脫,而且要埃及拿定主意作出讓步,來換取以色列從西奈的撤軍,這種讓步應包括政治和領土兩個方面。他告訴伊斯梅爾,美國很遺憾不能幫助埃及,因為埃及是戰敗者,而以色列是勝利者。作為「六天」戰爭中的失敗者,埃及理應作出更大的讓步。

  薩達特這才意識到,把希望寄託在美國身上是不現實的。美國所作的一切只是「逼我們一再讓步,而對以色列卻一無所求」,個中原由,是因為美國人認為埃及「決不會打仗」,以色列人也認為他們不可能遭到突然襲擊。「西方認為我們是殘兵敗將」,「全世界在中東危機問題上都睡著了」。只有採取激烈的行動,才能打破這種「不戰不和」的局面和外交上的僵局,埃及人由於戰敗而失去的自信。自尊和榮譽感才會恢復。也只有通過戰爭,埃及才能讓以色列人明白,繼續佔領埃及的土地就必須付出非常高昂的代價,從而迫使以色列人坐下來同埃及和談,中東的政治格局才會為之一新。薩達特這種心理,以色列人是說什麼也不會懂的。

  後來,基辛格說,沒有人想到,包括他本人在內,薩達特為了在中東製造一場深刻的危機,不惜發動一場可能無法取勝的戰爭。沒有這場戰爭,阿以之間要坐下來進行認真的談判是不可能的,理由是「以色列認為自己的軍事力量至高無上,埃及則一直蒙受恥辱而不能自拔」。可惜,當時並沒有人理解這一點。1973年3月底,薩達特在接見美國《新聞週刊》編輯阿諾·德博什格拉夫時說:「如果我們不把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那就不會有進展……我的一切努力所導致的都是要我們作更多讓步的壓力……我打開的每一扇門——隨著美國人的祝福,都『砰』的一聲當著我的面關上了。」德博什格拉夫問道:「從你的講話中我只能得出一個結論:你相信只有重開戰爭才是唯一的出路,對吧?」薩達特斬釘截鐵地說:「你說得很對。我國的一兵一卒。一草一木,都在為現已不可避免的重新開戰而認真動員起來。」他強調說:他為了和平已經「想盡千方百計」,既然以色列人不願和平,美國也不願為之付出努力,「那麼戰爭就是結束一切夢魔的夢後——而每個人都將是失敗者。」德博什格拉夫把這個消息帶到了耶路撒冷,可是,他在那裡遭到了以色列人的冷遇,以色列人根本不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1972年10月24日,埃及武裝部隊最高委員會開會,薩達特在會上闡述了打一場有限戰爭的戰略思想。他說:「如果我們能在西奈拿下10釐米的土地,並能站住腳跟不撤退,那麼我們就能改變東西方的態度,改變一切,特別是1967年失敗後我們生活於其中的恥辱。渡河到西奈並在那裡堅守將使我們恢復自信心。」據此,埃及武裝部隊制定了作戰計劃:第一步,強渡蘇伊士運河,突破以色列苦心經營的巴列夫防線,控制運河東岸15公里~20公里地區;第二步,攻佔3個山口一線,保障運河以東前進陣地的安全,然後視情況向縱深發展。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