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崔可夫元帥戰爭回憶錄 | 上頁 下頁
一七九


  一、集團軍後勤部隊作好接收4—5萬名俘虜的準備,為此必須:

  (1)1945年5月1日前,在集團軍進攻地帶上的城市外圍,但離城郊不得遠於5至8公里,建立足夠大的集團軍戰俘收容所(可設在達姆地區);

  (2)為了對戰俘提供伙食,須調運必要的糧食儲備。

  二、各軍軍長:

  (1)為了可靠地看管俘虜和將他們由集團軍收容所押送到方面軍戰俘營,每個軍均應抽出1個步兵營。

  (2)為了適應柏林守敵投降時的需要,預先應確定解除敵部隊武裝的一些地點以及劃定將戰俘從城市押向集團軍戰俘收容所的行進路線。那裡也將接收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俘獲的戰俘。

  關於接收戰俘的準備工作情況,應於1945年5月1日

  18時前報來。」

  我又回到了談判的房間,這時是4點40分。由於疲勞和失眠,腦子裡嗡嗡地直響。做不習慣的工作,很容易使人感到疲倦。

  我坐在克萊勃斯的對面。我感到,在我出去的這段時間裡,他斟酌了情勢並準備好了一些新的論據,替自己的建議辯護,確切地講,是為了戈培爾的建議辯護。他首先開始講話。還是堅持要求暫時停戰。

  「我不能談別的問題,」他說:「我只是一個全權代表,我不能替自己的政府負責。同德國新政府進行和談對你們是有利的。我們知道,德國政府Pass啦!(譯注:此處為英文,意思是完蛋。)(他自己也笑了笑)而你們是強大的,這一點我們很清楚,你們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

  他出「皇后」了,克萊勃斯亮出了王牌。不能再讓他死死地糾纏了。他顯然是想把我拉入停戰問題的討論中去。

  「您應該懂得,將軍先生,」我說道:「我們知道您打算從我們這裡得到什麼。您打算警告我們,你們將繼續作戰,準確地說,進行毫無意的頑抗。但這只能增加無謂的犧牲。我要直接了當地問您,你們的抵抗有什麼意義呢?」

  克萊勃斯默默地看了我幾秒鐘,不知說些什麼好,然後說道:「我們將戰鬥到最後一個人。」

  我抑制不住要發笑。我說:「將軍,你們還有什麼?你們拿什麼兵力來戰鬥?」稍稍停頓了一下,我補充道:「我們正等待著你們徹底投降。」

  「不!」克萊勃斯叫了起來,然後,歎了一口氣說:「當徹底投降的時候,我們從法律上講,將不再作為政府存在了。」

  談判越來越使人感到厭倦。很清楚,克萊勃斯的任務就是要說服我們承認其所謂的新政府。沒有戈培爾和鮑爾曼的同意,他不可能改變他所提的建議。他只會堅持這一點。在他的談話中和一切行動中,都表現出一種失望,但他還是不走,等待著我說些什麼。很可能是等著我聲明,我是將他作為俘虜在同他談話。

  這時,有人給我送來了一封一個外國大使館的信。信中,大使感謝蘇軍對使官成員給予的關照。

  時針已指向早上5點。我忍耐不住了,於是對克萊勃斯說:「你們的軍隊已經在投降,你們的官兵成千上萬地作了俘虜。而此時此刻您還在堅持停戰和進行和平談判。」

  克萊勃斯的身子抽搐了一下。

  他很快問:「在哪裡?」

  「到處都有!我說。

  克萊勃斯驚奇地說:「沒有命令他們就投降嗎?」

  「我們部隊在進攻,因此你們的人在投降。」

  「這可能是個別情況吧?」這位德國將軍抓住這根稻草不放。

  恰好這個時候,傳來「卡秋莎」火箭炮齊射的轟鳴聲。克萊勃斯的身子甚至捲縮成了一團。

  我拿起報紙,大聲地讀首路透杜的一篇關於希姆萊玩弄的一次外交手腕遭到失敗的報導。他在瑞典王室成員貝爾納多特的幫助下,急於同英國權威人士和不列顛政府進行談判。希姆萊通過貝爾納多特轉告,元首不論在政治上還是在肉體上都是一個已經滅亡的人。

  「在目前的形勢下,」我讀著希姆萊的講話,「我的雙手不受束縛了。我希望德國的大部分領土免遭俄國的入侵,我我準備在西線投降,以便西方大國的部隊能儘快地向東線推進。與此相反,我沒有在東線投降的打算。我過去是、並且將永遠是布爾什維克主義的不共戴天的敵人。」我對克萊勃斯說道:「聽到了吧,希姆萊就是這樣對英國人講的。」並繼續往下讀:「由於蘇聯政府的干涉,美國人和英國人拒絕和希姆萊進行單獨談判。關於這點已通知蘇聯政府。」

  我看著這位軍使。克萊勃斯顯然很苦惱,他低著頭喃喃地說:「沒有授權希姆萊這樣做。我們曾經很擔心這一點。希姆萊並不知道元首已經自殺。」

  「但是,希姆萊曾通過無線電臺指定了同我們的盟國進行單獨談判的地點,你們不是知道這件事嗎?」

  克萊勃斯說:「這是他個人出於其它考慮所採取的局部措施。」他沉默了一下,接著補充說:「如果一旦徹底投降,我們就無法選舉自己的政府了。」

  此時,一個德國翻譯人員插話說:「柏林決定著德國的命運。」

  克萊勃斯立即打斷他的話說:「我講俄語不比你講的差,」然後,對著我用俄語很快地說:「我擔心會建立別的政府,這個政府會反對希特勒的決定。我只是聽了斯德哥爾摩的廣播,但我覺得,希姆萊同你們盟軍談判一事做得過火了。」

  克萊勃斯一語道破了天機。其實,第三帝國的領導集團早已知道希姆萊的談判情況,並深信我們的盟國會被希姆萊的建議所誘惑,而蘇聯政府將會採納戈培爾和鮑爾曼的建議。據我們所知,戈林曾帶著同樣的使命去找過美國人,具體說是去見艾森豪威爾。但他的企圖也以失敗而告終。

  稍稍停頓一下後,克萊勃斯又重提建立德國新政府的必要性,說新政府的任務是同強大的戰勝國、即同蘇聯締結和平條約。

  我又一次提醒克萊勃斯,美國和英國政府的行動是與我國政府一致的,我認為希姆萊的行為是一次不成功的外交訛詐。至於新政府,我們認為,對於德國人民、對於我們及我們的盟國來說,最有威信的德國政府,將是同意徹底投降的政府。

  「你們所謂的『新』政府,」我說:「不同意全面投降,是因為它要履行希特勒的遺囑,決意繼續進行戰爭。你們的『新』政府、或者是『新內閣』,正如希特勒在自己的政治遺囑中所講的那樣,要在將來完成他的意願。而他的意願是遺囑中的這段話:『為使德國有一個由誠實的、將以一切手段續進行戰爭的人組成的政府……』」,我把這幾行字指給克萊勃斯看,我說:「難道從希特勒死前的這些話中,還不足以看出,你們所謂的『新』政府拒絕全面投降,而想繼續進行戰爭嗎?」

  時間過得越來越慢,但不得不坐在這兒等待莫斯科的決定。於是我們把話題轉入私人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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