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崔可夫元帥戰爭回憶錄 | 上頁 下頁 |
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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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籬巴門前,隔著小花園聽到從窗子裡傳出阿津憤怒的說話聲。他大概正在訓斥什麼人。我擔心地想:該不該在這種時候見他?如果見了,大概要後悔的……但我還是決定進去。我走進外層,見裡面空無一人。我正在房門口停住了腳步。房間裡只有阿津一個人。他向我那只掛有胸前纏滿繃帶的手看了一眼,安靜了下來,接著就快步走到我跟前,抱了我一下說:「回來啦?」 沒等我回答,他又用力擁抱我,說道:「好樣的!你的團已成為……『裝甲』團啦!」 當時,我們用裝甲一詞稱呼最有戰鬥力的部隊。阿津口中的這個詞,是對我團的很高的評價。它表明,阿津認為第40團從現在起已加入第28師功勳部隊的行列。 接著,阿津提高聲音,又談起因我到來而打斷的想法:「你知道怎麼回事嗎?……牧師和他老婆跑到白匪那裡去了,隨他們去好了!但是,為什麼教堂的管事,甚至連看門的,也跑到白匪那裡去了?難道他們也認為自己是資產者嗎?!」「也許,他就是那個在穆爾濟哈帶著白匪兵衝鋒的牧師?」我提醒說:「如果這所房子以前是他的家,那他是不會回來了。」 我向阿津問清了我們團的位置之後,就立刻乘馬出發,奔向耶拉布加通往薩拉普爾的大道。 一路都是熟悉的地方,僅僅在幾天之前,這裡還是前線。我看到,這裡正在恢復和平的生活。農民在耕地,草地和牧場上放養著牛羊……居民的生活很安定。他們現在已相信紅軍的力量,希望白匪軍永遠不再回到這裡。 晚上,我在薩拉普爾以西35公里的阿日巴赫季諾村,趕上了部隊。 團部設在學校裡。透過一個有亮光的窗戶,我看見許多人坐在一間大教室裡,正在舉行全團黨員大會。我懷著激動的心情跨進了門。主席臺上坐著傑尼索夫、戈爾布諾夫、費多托夫、古裡亞諾夫和安德裡亞諾夫。關於國際形勢問題的討論就要結束了,當時一般黨員會議都有這項議題。為了不打斷報告人的話,我悄悄地坐在邊上。我心裡很高興,因為我回來了,我又和戰友們、和真正的朋友們在一起了…… 會後,黨員們立即回到各自的連隊。這時已是1919年6月2日淩晨。拂曉前,向前面派出了幾個騎兵偵察班,跟在他們後面的是擔任前衛的3營。淩晨4時,團主力出發了。我的戎馬生活又開始了。沒有它,我簡直無法想像怎樣生活。 全團戰士都知道,這天我們要奪取薩拉普爾。我和傑尼索夫隨前衛營——3營一起行動。 早晨7時,我們接近了尤裡諾村。這時,騎兵偵察員報告,當面之敵是卡佩利團,大約有1500名步兵和騎兵。他們已做好衝鋒準備,正向我們靠近。 事後得知,我們當時面對的確是卡佩利將軍的一個特別團,其成員都是富裕的哥薩克家庭出身的精悍的士兵。人們把他們叫做「敢死隊。」 我們派通訊員去通知各營,我們將與「敢死隊」遭遇。我們決定用獨特的方法迎接卡佩利的部隊:由前衛營在原有方向上與敵人交火,團主力中的1營在尤裡諾村以東展開隊形,以便從敵翼側實施決定性的突擊。 炮兵連擺在村西,從這裡可以清楚地看到敵軍方面3-4公里內的情況。指戰員們奉命在我軍炮兵開火以後再投入反衝擊。 我留在炮兵連長處。政委傑尼索夫帶1營在村子左邊展開隊形。 白軍的散兵線出現了。中間是步兵,兩翼是騎兵分隊。 炮兵連長想開火,我阻止了他:「等一等!」 計劃很簡單:把白匪軍放近點,用霰彈殺傷他們,然後轉入衝鋒。 我沒有為留在炮兵連感到後悔。白匪軍的散兵線距我軍300米左右時開火了。這時,我向炮兵連下達射擊命令。 幾個齊射就大顯神威,炮彈幾乎都落到敵軍散兵線最密集的地方。我團各營隨即發起衝鋒。卡佩利的部隊被打得措手不及,落荒而逃。他們逃起命來很在行,一路上不僅丟棄了步槍和子彈盒,而且連靴子都扔掉了,光腳跑起來輕鬆嘛。 我們未能追上他們。 抵達西加耶沃村之後,3營轉向東南,前去攻打烏斯季薩拉普爾卡。與此同時,我團主力會同騎兵第28團幾乎兵不血刃就佔領了薩拉普爾。 卡佩利的「敢死隊」根本沒有打算防守這個城市。 薩拉普爾的居民對我軍很熱情。他們受高爾察克統治的時間不長,但已經看到,白衛軍給勞動人民帶來的只是皮鞭、絞架、槍殺過了一段時間,一艘燃燒著的平底船順流漂到了烏斯季薩拉普爾卡村邊的河岸上。這是白匪軍搞的「浮動火葬場。」在上了鎖的船艙裡發現了幾百名蘇維埃政權的捍衛者。6月3日白天,順卡馬河漂下來兩個帶絞架的木筏。第一個木筏上有4個被絞死的人,第二個木筏上有5個…… 前出到卡馬河岸以後,我們還不知道,高爾察克的江河區艦隊仍在下游的尼科洛別列左夫卡地區活動。6月3日淩晨,這支由12艘船組成的區艦隊抵達烏斯季薩拉普爾卡,觀察哨還以為這是我們自己的區艦隊。當敵人對村子猛烈轟擊時,我軍炮兵才開始還擊。村裡幾處起火,紅軍戰士和指揮員奮不顧身地與烈火博鬥,只有一所房子被燒毀。儘管我們遭受突然進攻,但我們的炮兵仍擊沉一艘敵艦。 在薩拉普爾地區,也發生了同樣的情況。高爾察克的區艦隊首先向城市開火,轟擊民房,轟擊正在夢鄉中的市民。我軍擊沉2艘敵艦。 高爾察克的區艦隊損失了3艘戰艦之後,向北面的彼爾姆退去,以後再也沒有出現。從此,薩拉普爾市開始了和平生活。廣場上,俱樂部裡,擠滿了年青人,紅軍戰士們為他們舉辦了音樂會。順便提一句,我們團裡有許多天才的民歌手、雜技演員和小丑演員。他們的節目給觀眾帶來了愉快和歡笑。以前,卡佩利將軍的「敢死隊」在這裡為非作歹,經常公開地侮辱市民,而我軍指揮員卻為市民們舉辦娛樂晚會和有管樂隊伴奏的舞會。許多青年人向團部遞交了自願加入紅軍的申請,一時間團司令部裡簡直是門庭若市。 ◎馬馬耶夫崗 §1 9月12日晚,我們乘車來到克拉斯諾斯洛博達的渡口。一艘渡輪上已載著一輛T—34坦克,第二輛坦克也正準備上船。他們不讓我的車上船,我只得出示第62集團軍司令員的證件。 一個負責技術裝備的坦克軍副軍長向我報告了自己的職務。 我請他談一談他的部隊的情況。他說:「到昨天晚上為止,我們軍有近40輛坦克,其中只有一半可以開動,其餘的已被打壞,但還作為固定火力點使用。」 渡輪從北面繞過戈洛德內島的沙咀,駛向中心碼頭。水面上偶爾落下炸彈,射擊是無目標的,沒有危險。我們開始靠近河岸。遠遠就可以看到,由於我們這只船的到來,碼頭上擁上來許多人。傷員們從避彈壕、彈坑、掩體中被抬了出來。帶著包袱、提箱的人們也都從隱蔽的地方出來了。 一張張熏黑的臉上掛著泥痕,那是眼淚和塵土合成的。又饑又渴的兒童向水邊奔去……見此情景,我的心緊縮起來。喉嚨好像被一團苦澀的東西堵住了。 我們的汽車開下了渡輪。方面軍司令部曾告訴我,第62集團軍司令部設在察裡察河谷,距河口不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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