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8.23炮擊金門 | 上頁 下頁 |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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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講怪話:真是逼命哩,拉稀尿褲槍斃砍頭伯也完不成了。 劉亞樓拍了桌子,罵娘:娘個×,不是我逼命,是戰爭逼命!哪個沒信心完成任務自動辭職。哪個沒本事完成任務我找你算帳。 他並非蠻不講理,他完全清楚任務的艱巨性、緊迫性,但,他亦清楚,半年前,空軍就擬定了空軍入閩作戰的預案,並為此進行了扎實、周密的準備,短期內完成繁重轉場任務的客觀條件是具備的。同時,他更清楚自己的部隊,瞭解部隊中的主觀能動性究竟有多大的蘊藏量。臨戰時刻,他就是要使自己的命令形成強大的高壓,一級一級壓下去,讓所有的主客觀能量全部釋放出來。 關鍵時刻,拉弓不怕弦繃斷,這就是劉亞樓。 採訪中,當年奉命率部轉至一線機場的空十八師師長、後任空軍副司令員的林虎中將無限深情地回憶了一大篇劉亞樓。 劉亞樓這個人,是我所接觸過的高級將領中,最具突出、鮮明個性, 又最有爭議的一個。 這個人的優點是事業心非常強,幹工作熱情高漲,對革命事業忠誠不 二,鞠躬盡瘁。當然,不是沒有劉亞樓我們空軍就建不起來,但誰也無法 否認,他確實為空軍初創組建做出了重大貢獻。例如,在陸軍的基礎上建 立空軍,這一正確的方針,基本上是劉亞樓的,是他向中央提出來的。 這個人的缺點是外露,謙虛不夠老子天下第一,好訓人罵人,對任何 人都不講情面。他自己講的,有一回,他去見毛主席,主席說:劉亞樓, 你鋒芒畢露。你鋒芒半露好不好? 劉亞樓極富雄才大略。學習毛澤東軍事思想,最早也是他提出,從空 軍開始的。劉亞樓結合戰例親自講課。記得他講課也很有特色,不是坐著 講,而是背著手,在檯子上走過來走過去講,講我們空軍應該如何運用毛 澤東軍事思想,非常實際,非常精闢。系統地進行軍隊的理論建設、基本 建設,空軍開始也比較早。五十年代,劉亞摟就湊了一幫人,搞訓練大綱、 戰鬥條例、飛行條例,他天天過問,親自一字一句修改,很多東西,今天 看仍然適用,一點也不過時。 劉亞樓敢作敢為,敢下決斷,但又不蠻幹,注意學習,勤於動腦,善 于思維。他身上總帶個小本,每個師有幾個教員、飛行員,幾架飛機,什 麼情況,都清清楚楚。記得六十年代打美國無人駕駛飛機,我們的殲六最 高能飛一萬七千五,而無人機可飛一萬八,我們的飛機追著追著就進入螺 旋拿它沒辦法。劉亞樓幾次把我叫到北京去,提出一個「甩上去」的戰法, 就是精確計算好無人機的航線,我們飛機預先設伏、加速,在敵機到來的 一刹那,沖過最高升限開火的戰法。我反復研究後認為可行,最後真的幹 掉了無人機。劉亞樓作為一個軍種的司令員,親自和我們研究飛機在空中 的每一個動作細節,別人不容易辦到啊,工作確實非常深入、具體。 劉亞樓對空軍要求嚴格,有時近於苛刻挑剔,例如打掃衛生,他戴著 白手套翻箱倒櫃摸,哪裡有一點點灰塵下面都要挨批。現在看,空軍作為 一個現代化的複雜軍種要求必須嚴格。我見了軍委、總部的領導就講,劉 亞樓的嚴格要求嚴謹作風,是反映了空軍的特殊規律的。劉亞樓當司令, 下面做的好他當場表揚,做不好馬上批評,毫不客氣。那時,我們這班當 師長的做事,誰也不敢有半點馬虎。 不錯,劉亞樓這個司令有點霸道,在空軍,他當家,說了算,吳法憲 只有唯唯諾諾,沒有說話的份,不免萬馬齊喑,一言堂,大家都不太敢講 話,見了他像老鼠撞見了貓,都怕。但是,這個人並非鐵石心腸,冷酷無 情,他骨子裡對人非常關心。比如那時各部隊黨委書記當家,黨委書記大 多來自陸軍,軍齡長,資格老,軍政矛盾比較突出。劉亞樓在空軍就特別 強調要扶持我們這些年輕的飛行幹部,在技術、作戰上要尊重飛行幹部。 訓練摔了飛機,飛行幹部壓力很大,他總是先批評後安慰,再鼓勵你總結 教訓,振作精神好好幹。每次到部隊來,他都要去看望飛行員、地勤人員, 記得為了讓夜航大隊體息好,連宿舍應掛什麼樣式的窗簾他都親自過問。 1965年他臨死前兩天,我們去看他,人已經不行了,還躺在床上艱難地修 改歌劇《江姐》的歌詞。他把「春蠶到死絲方盡」這一句改成了「春蠶未 死絲不盡」,心情寫照,催人淚下。總之,他又是一個有血有肉,很懂感 情也很講感情的人。 用歷史唯物主義觀點看,毛主席當年挑劉亞樓來組建空軍,人選的非 常准,非常對,他無疑是我最為敬佩的老紅軍出身又最具現代意識科學觀 念的高級將領之一。我認為,有許多人寫過劉亞樓,老實講至今沒有一個 人能真實地把他寫出來。年輕人,你不想試試看? 我坦言,我的筆太拙,亦難將此人真實寫出,唯能直錄而已。採訪畢,如有心得,彙集於一,乃更確信劉亞樓是一位會使所有對手都感頭痛的中國空軍統帥。 嗚呼,1958年,國民黨空軍如果不很好地研究自己的對手,將犯絕大的失誤。 4 7月18日夜,南京軍區空軍司令員聶鳳智中將剛剛進入夢境,即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拿起聽筒,耳邊傳來劉亞樓的福建普通話:「老聶,主席今晚發話了。」霎時,聶鳳智睡意全消,順手拿起一支鉛筆,邊聽邊做記錄。 形勢、任務交待完畢,劉亞樓說:「老聶,軍委已決定,組建福空,要你去當司令官。你不要到北京來,立刻到福建去,你的委任狀隨後就到,把戰前各項準備工作全面抓起來。切切注意,一要迅速組織強有力的指揮機構。二要使用戰鬥力強、有實戰經驗的部隊,力爭打好第一仗。三要健全各機場的保障機構。四要採取逐步推進方式完成空中轉場,隱蔽好我戰略意圖。」 19日淩晨,聶鳳智已站在福建晉江羅裳山簡陋的空軍指揮所以新職務下達第一道緊急備戰令。這一歷史性畫面標誌著,半年前擬就的空軍入閩作戰預案,即將由白紙上的黑色鉛字變成白雲間的銀燕展翅,爭奪閩海制空權的好戲終於拉啟了帷幕。 * * * 五、六十年代,空軍中便有「北劉南聶」的說法,其實,劉、聶是上下級,一般是不宜相提並論的,人們如是說,表明了對兩位陸軍出身的空軍將領的信賴和尊敬,同時,也飽含了對一南一北兩位將軍猶如紅花綠葉般交相輝映配合默契的讚譽。 無巧不成書,聶鳳智周歲那年,父母給他取名時,偏偏用了一個「鳳」字,幾十年後,聶鳳智曾半開玩笑地說過:我這個人屬鳥,命中註定要同天空結下不解之緣的。 然而,長久以來,他並不是天際翱翔飛舞的「彩鳳」,分明是林莽中威風八面的「猛虎」。 聶鳳智,陳毅三野中公認的一員虎將,一位軍史專家評論道:在我軍一些重大戰役,如著名的萊蕪、孟良崮、濟南、淮海、渡江、上海戰役中,差不多都有聶鳳智的精彩表演,雖然他不是主角、統帥人物。聞名全國的「濟南第一團」、「十人橋」、「渡江第一般」和人們所熟悉的文學作品《渡江偵察記》、《戰上海》,都記敘著聶鳳智的九縱在華東戰場上縱馬馳奔、創造的一個又一個勝績。 聶鳳智第一次見到飛機是在1932年。湖北孝感縣的一個草坪上,停著中國工農紅軍繳獲的第一架國民黨飛機。一群年輕的紅軍士兵圍著它指手劃腳,觀看新奇。其中一位矮個、精瘦的小鬼,張大嘴巴,瞪著眼珠,好奇地想:這球怪物是怎麼飛上天的呢?他當然不曾想到,20年後,自己竟當上了指揮好幾百個「怪物」的司令官。 1952年,聶鳳智奉調北上,任中朝聯合空軍司令員。老虎如果生出翅膀來,飛上天去的將是一隻帶著鋼牙利爪的「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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