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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拂曉時分,3發信號彈劃破長空,全線攻擊開始了。

  第6軍的輕重火器,吐著無數火舌,向敵人陣地傾瀉著。

  英勇的戰士們,端著上了刺刀的鋼槍,與敵人反復爭奪著三營子第1道陣地。

  在崖坎前和崖坎上面的開闊地,敵我雙方來回拼搏,激烈爭奪著每一寸土地,扭成一團,咬在一起,戰鬥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真是難解難分。

  軍長羅元發站在指揮所,手抓著電話機的話筒,大聲喊著問:「你們那裡的情況怎麼樣?」

  師長兼政委程悅長的呼喊,從話筒裡傳了過來:「第50團攻擊受阻。」

  羅元發緊接著問:「怎麼回事呢?」

  電話裡傳來激烈的槍炮聲和程悅長的斷斷續續的報告聲:「剛才發起攻擊時,我們的炮火……只摧毀了敵人暴露在前沿的工事……未能徹底摧毀暗堡。當炮火轉移時,躲在狗洞裡的敵人……又鑽了出來,拼命用火力攔阻……使我擔任爆破的分隊,難以接近崖壁,無法實施爆破……部隊一開始就傷亡較大,我們正在重新組織火力,準備再次突擊……」

  羅元發又掛通第16師的電話,問:「你們陣地上的情況怎麼樣?」

  電話裡立即傳來吳宗先師長的聲音:「我們這裡的情況也不好。第46團的部隊,正面受到敵人狙擊,地形不利,在運動中又受到三營子和馬架山兩面火力的射擊,傷亡較大。該團1營副教導員李光華同志犧牲了……」

  羅元發大聲命令道:「組織部隊,集中火力,堅決將敵人的囂張氣焰壓下去!」

  不等對方回答,他便掛斷了電話。

  聽到李光華犧牲的消息,羅元發內心感到十分沉痛。李光華是一位優秀的政工幹部,抗日戰爭時期,曾在劉少奇身邊當公務員。後來,他隨劉少奇到了延安,開罷黨的「七大」後,劉少奇將他留在延安,送到抗大第2分校學習。畢業後,他被分到教導旅第1團(即第16師第46團)工作。兩年來,無論在工作上,還是在戰鬥中,一貫表現很好。他身患胃病,但一直堅持行軍作戰。如今,他卻在皋蘭山下光榮地犧牲了。

  槍在響。炮在鳴。戰士們在怒吼著,向頑敵繼續發動著一次又一次的勇猛衝鋒。

  馬架山、古城嶺、豆家山和十裡山,是蘭州東南的天然屏障,海拔在2000米左右,山勢峻峭,十分險要。

  馬架山、古城嶺和豆家山,在西蘭公路的南面,十裡山在西蘭公路的北面。控制這一帶陣地,就可以截斷西蘭公路,關閉蘭州的東大門。

  馬繼授以他的精銳主力第82軍第100師,外加他的嫡系警衛部隊青海保安第1團,防守這一線山地。敵人狂妄地吹牛說:「10萬人馬也攻不下蘭州的東南要衝!」

  然而,這一線山地延綿起伏,地形複雜險峻,又有堅固的工事,易守難攻,倒是事實。早在抗日戰爭時期,國民黨軍朱紹良部就在這裡築有永久性的國防工事。當解放軍進軍西北逼近蘭州時,馬步芳又派兵精心地進行了加修。

  陣地上,有密如蛛網的鐵絲網和鹿等;有蜂窩似的地雷區,每枚航空炸彈連結著數枚地雷,只要踏響1顆雷,即可引爆成串的地雷及炸彈,半徑30米以內的人一律遭到殺傷,塹壕的內外兩面,遍地都埋設了這種地雷群;有星羅棋佈的鋼筋水泥地堡及野戰工事,低下隱蔽,便幹發揮火力,又能相互交叉,形成密集的火力網;還有2至3丈的3道人工峭壁,並挖有寬深各2丈多的外壕3道,壕內埋設半米高的木尖樁。陣地的東西兩側多系懸崖絕壁,難以攀登。山後修有公路,直通蘭州市。守敵的主要兵力擺在馬架山之古城嶺。

  馬架山、古城嶺、豆家山和十裡山一線敵之陣地,連成一個整體,既可以相互策應支援,又可以獨立成陣。

  王道邦和肖應棠的第65軍,攻擊馬架山和古城嶺。鄭三生和史進前的第193師,趙文進和陳亞夫的第194師,擔任主攻任務。

  鄭維山和王宗槐的第63軍,攻擊豆家山和十裡山。杜瑜華和蔡長元的第189師,張英輝的第187師,擔任主攻任務。

  8月20日夜,各主攻部隊隱蔽接近敵人陣地,進入攻擊位置。

  第二天拂曉,全線發起攻擊。部隊打得十分頑強,但一次又一次的衝鋒連續受阻,傷亡很大。

  敵人兇殘頑固,拼死組織反撲。

  鏖戰激烈,敵我雙方打成了對峙的局面。

  整整激戰1天,全線偵察性的攻擊,均未奏效。部隊傷亡較大,首戰宣告受挫,敵人並非一群草包,一堆豆腐渣。黃昏,彭德懷下令:全線停止攻擊。

  部隊從各個陣地上撤出戰鬥後,彭德懷立即給毛澤東報告蘭州戰役全線首戰受挫的真實情況。電文擬定後,他親自審了一遍,改了幾處,命令連夜發出,不准延誤。

  蘭州戰役的全線首攻開始之後,毛澤東一直很興奮。他在西柏坡正為新中國的成立而日夜操勞著。如果蘭州一戰能殲滅青海馬步芳的主力部隊,解放大西北的政治與軍事中心蘭州,寧夏、青海和新疆的解放便不成什麼問題了。他迫切希望彭德懷在西北戰場上再次創造軍事奇跡,力爭在較短的時間內解決西北問題,趕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宣告成立之前解放大西北的大塊疆上。因而,蘭州戰役的首攻一開始,他就再三告誡身邊的工作人員,必須時刻注意西北戰況,如有來電,不得延誤。

  毛澤東希望得到好消息,從早到晚工作一天,渾身精力仍然十分充沛。他在幾盞馬燈明亮的燈光下,又手裡捏著一截紅藍鉛筆,對著蘭州戰區的敵我態勢圖在出神。他雖然遠離蘭州數千里,但耳邊仿佛震響著從大西北傳來的激烈槍炮聲,還有戰士們與敵人拼刺刀的喊殺聲……

  夜已經很深了,毛澤東感到有點兒涼,便披上外衣,叼著香煙,手裡捏著幾份國旗和國徽的設計草圖,認真地審視著。

  過了一會兒,他又將幾份草圖攤開來擺在鋪滿地圖的桌面上,反復作著比較,希望從中決定將來的正式國旗和國徽。

  他忍不住又推開草圖,俯身瞅著桌上的西北軍事態勢圖,凝神思索著。

  「如果蘭州一戰能殲滅青馬主力,大西北的解放使指日可待。這樣,新中國宣告成立就更具條件了。」

  一截煙灰,落在地圖上。毛澤東恍然若悟,吹淨煙灰,站直了身子,挺了挺胸膛,凝神靜聽著深沉的夜裡來自遠方的細微聲息……

  恰在這時,一位參謀送來一份剛剛收到的電報,雙手遞給毛澤東,報告道:「主席,電報。」

  毛澤東愣了一下,既有幾分驚喜,又有幾分擔憂。他急切地接過電報,問道:「哪來的?」

  參謀仍然立正報告道:「主席,是彭老總發來的!」

  毛澤東並沒有留心聽,他將電報雙手展開,腰彎下來,湊近一盞馬燈,目光飛掃著電文。他臉上的神態漸漸地變得冷峻起來,雙眉也不停地抖動著,眉峰間仿佛聳起了幾座山峰。

  他有點兒不相信地問:「電文沒有弄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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