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21條秋田軍犬 | 上頁 下頁
五八


  中央紅軍中很多人都知道丁松其人,而且都知道這主兒不是省油的燈,他當排長時,就敢打團參謀長了,其性格可想而知。丁松跟胡祖毅是湖南同鄉,據說好像還帶著點遠親。兩人當初是一起扛著梭鏢跟著毛澤東鬧的秋收暴動,又一起上的井岡山。後來,兩人都被陳賡看中,調往紅軍彭楊步兵學校負責警衛工作。長征伊始,中央蘇區的紅軍大學、彭楊步兵學校、公略步兵學校和特科學校合併成立了一個直接受中央軍委領導的幹部團,由陳賡擔任團長。幹部團對原先的警衛幹部進行了調整,丁松被降為警衛排長。丁松是一個打仗不要命而又很要面子的人,平白無故受到降職很是想不通,便找參謀長評理。參謀長那時正被長征剛開始的混亂局面折騰得焦頭爛額,哪有好話?兩人說著說著便吵了起來,參謀長不耐煩了,一把推開丁松意欲離開。不料丁松以為對方是動武,當下便出手,他出身武術世家,其父是當地著名的「南拳王」,盡得真傳,是紅軍中有名的高手,後來和四方面軍會師後還曾跟許世友較量過。可想而知參謀長被他一動手會是什麼結局?事情發生後,高層震怒,有人甚至提出要槍決,還是陳賡發話,將丁松一擼到底降為戰士。

  那時候,紅軍作戰頻繁,傷亡甚大,下級軍官更替很快,進入貴州後,丁松便被任命為警衛排長。他當排長的那天,正好是肖叟侯正式決定參加紅軍的那天。肖叟侯喜歡武術,他之所以一直跟著紅軍行動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跟著人家學武術。肖叟侯是認識丁松的,可是那天到丁松跟前去報到,丁松卻好似第一次見面似的,眼睛看著別處,嘴裡喝道:「跪下!」肖叟侯懷疑自己聽錯了,問丁排長你說什麼。丁松又說了一遍,肖叟侯大怒,他是敢一日數次盯著陳賡討債的主兒,小小一個排長哪放在眼裡?二話不說冷不防就是一個沖天炮。丁松還沒碰上過這種比他還要暴烈的愣頭青,沒有防備,還真給鬧了個鼻血長流。他幾時吃過這虧?當下大笑,說他媽的老子還真看走了眼,小子你喜歡打架,那很對我的胃口。不過紅軍有紀律,打架要受處分的。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悄悄練上一把如何?先說清楚,誰掉了牙人前就說是自己走路不小心磕的。有種嗎?肖叟侯那時正是「初學三年,天下去得」的當兒,哪有縮頭的道理,一口答應。

  正式交手,結果是可想而知。幸虧丁松原本就喜歡肖叟侯那股天生的嘎勁,手下留情,沒把他料理得過於難堪。這一架打下來,肖叟侯這才知道什麼叫高手,鼻青眼腫爬起來,叩頭便拜,口稱師父。丁松哈哈大笑,說老子早就看中你這個徒弟了,要不為啥見面就讓你磕頭?這不也好,讓你知道一下什麼叫武術。

  從這時起,肖叟侯就跟著丁松學武術,學射擊,學打仗。以丁松的性格,肖叟侯自然少不了隔三差五挨揍,但他不敢指責對方耍軍閥作風,因為人家是以師父的名義管教他的。況且,戰場上丁松救過肖叟侯多次,過草地時肖叟侯為首長嘗試植物時中毒昏迷,還是丁松把他背出來的。有著這樣深的情義,肖叟侯覺得就是丁松讓他去死,他也會毫不猶豫的。不過,丁松沒有叫肖叟侯去死,只是不時指使他去首長那裡或者伙房順東西,有一次斷煙數日無法可想,還逼著肖叟侯把陳賡的煙草弄了一半給他,驚得陳賡大呼「家賊難防」。

  長征到陝北時,丁松當了連長,肖叟侯已是他手下的警衛班長了。此後,肖叟侯一直在丁鬆手下,國共合作後兩人都劃進了陳賡擔任旅長的八路軍三八六旅。丁松當挺進團長時,由於形勢發展的需要,部隊分散活動,肖叟侯被丁松派出去組建了獨立大隊。肖叟侯當然沒有理由忘記丁松,每逢打了勝仗時,總是從繳獲的戰利品中選出最好的兩份,一份送到旅司令部,一份就直接孝敬丁松。抗戰勝利前夕肖叟侯挨了鬼子新兵蛋子一槍負傷後,丁松一天中往後方醫院連打九個電話,勒令院長必須徹底將肖叟侯治癒,否則他就派部隊滅了後方醫院諸領導。肖叟侯聽說後,感動得熱淚長流。

  可以想像,當肖叟侯此刻聽說丁松調防來到水明州時是一種怎樣激動的心情。當下,他二話不說,馬上讓警衛隊給他備馬,跳上去一鞭子抽得坐騎周身一顫,疾奔而去。

  丁松見肖叟侯大清早就趕去看他,很是開心,說瘦猴你還懂得禮儀,儘管不在我手下了,還是聞訊而至,可見得老子當初沒有看錯人。肖叟侯知道丁松喜歡聽好話,便說老首長您這是什麼話?咱肖瘦猴是靠著您的提攜才從紅軍班長當起一直幹到八路軍獨立大隊大隊長的,這份革命情誼哪能忘記!再說,咱的武功就是您傳授的,有道是:一日為師終身是父,肖瘦猴即使臨死前也忘不了師父這份天大恩情啊!

  一番話語說得丁松哈哈大笑,然後告訴肖叟侯說你那老部隊也來了,我讓那幾個以前老是捧著你這個狗屁大隊長的小子過來拜見。原來,抗戰勝利獨立大隊歸建,還是回到原先丁松當團長的挺進團。片刻,那幾個原先的副大隊長、教導員、中隊長、指導員、小隊長現今已是挺進團連、營、團級的老部下都趕來了,跟肖叟侯相見,自有一番熱鬧。

  肖叟侯在營房吃了午飯才回的公安局,走進辦公室卻見沈皆儒已經端坐於內,正要招呼,對方已經開腔,說你這個局長怎麼搞的,一上午不見影子,現在又喝得滿臉泛紅的回來,這給下面同志造成什麼影響?肖叟侯也不分辯,說老沈我知道您老人家無事不登門的,此番前來有什麼話語要交代的,肖某洗耳恭聽。沈皆儒於是說,水明州駐軍昨晚調防了,薛兆鈞主任決定今晚以軍管會的名義請請新駐軍的丁團長,大家也正好跟丁團長認識認識,也便於今後開展工作。薛主任說這等於是一次會議,公安局這邊你我最好都到場。肖叟侯不大想跟薛兆鈞打交道,便說老沈我就不去了,反正有你去就是了,有什麼新的精神,帶回來向我傳達就是了。但沈皆儒卻是搖頭,說他患著肺結核,飯局從來不參加的,恐怕傳染給別人那就犯大錯誤了。肖叟侯無奈,只好勉強答應參加。

  沈皆儒一出門,肖叟侯就後悔了,尋思跟薛兆鈞那主兒還是少見為好,於是就給崔民光打電話,說老崔同志本局長有樁活兒交給你,一定得圓滿完成!崔民光說只要是工作上的事情,他保證完成。肖叟侯於是說晚上你代表公安局去軍管會吃飯,歡迎新來的駐軍丁團長,告訴你:這位丁團長是跟著毛主席搞秋收暴動的老革命,資格不比薛兆鈞嫩,戰功赫赫,全軍皆知,你必須絕對敬重人家!不管喝多少酒,也隨時得保持著對人家的敬重,他說什麼,你就贊同什麼,哪怕他喝多了罵薛主任「狗日的」,你也點頭支持。你這是代表公安局代表本局長、沈政委出席的,這是公安局的面子,也是肖叟侯同志的面子,絕對不能有半點差池!那崔民光嗜酒,難得有一次這樣的機會,自是高興,說局長您就放心吧,即使丁團長動手捶人,我也喊好,必要時奮力助拳就是了,咱公安局的人出去哪能丟面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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