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條秋田軍犬(57)_東方明

五七

　　岸上，金鐵已經向河上真下達了營救傷員的指令。犬王沿著河邊跟隨移動的小船走了數步，心中就已有了主意。忽然返身奔回基地。四下一陣轉，一頭鑽進伙房，竟讓它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叼出了一根長繩。飛速返回河邊，奔到小船下游方向的一棵大樹下，迅速將繩子系於根部，然後叼住了另一頭跳入寒冷的河水，奮力游向小船，爬上船頭，繩子長度剛好用完，小船在水中停住。只見河上真稍一留意，就發現了腳邊那個固定於艙板上的鐵圈可以利用，遂將繩頭從圈中穿過。然後，便牙爪交替地拉著繩子使小船向岸邊靠攏，最後在那棵大樹下停住，叼著繩子跳上岸，將繩頭系於樹上。

　　往下，軍犬就無能為力了，但河上真的使命尚未結束。它返回基地，來到已經先行返回後安坐于門口警衛室的金鐵跟前，叼住了衣角便向河邊扯——這是要金鐵去完成接下來的營救內容了。

　　肖叟侯被「營救」回來後，哈哈大笑，連說「有趣」，朝金鐵連連作揖以示感謝時順帶也向河上真拱了拱手，沒想到河上真竟然後腿站立著朝他還了個揖，惹得眾人一陣驚歎。盛小牛捅了捅肖叟侯悄聲說，局長你可真行，這就跟軍犬拜把子了。肖叟侯聽出這小子話裡有話不懷好意，正要反擊，忽見一群孩子朝這邊奔來，顯然是來看熱鬧的，打頭的是薛兆鈞那8歲的獨生子薛小橫，便想跟這小公子「玩玩」。

　　早餐時，金鐵已經把今天的馴犬內容告訴肖叟侯，往下是最後一個項目：搜索人員。本來，已經安排好充任對象，現在肖叟侯想讓薛小橫擔任。他把這主意對盛小牛一說，盛小牛頓時大感興趣，於是便上前去把這幫孩子攔在大門外，說軍犬基地不管大人小孩一律不准擅自進入，否則咬個死傷算誰的責任？那薛小橫竟然不像別的孩子那樣唬得住，挺身上前道：「這位叔叔，我也不讓進嗎？」

　　「你是誰呀，我不認識嘛。」

　　「我爸爸是軍管會主任薛兆鈞！」

　　盛小牛沖薛小橫拱手：「哦，原來是薛公子，失敬了！你告訴我，你憑什麼能進？說得有道理，我就讓你進去。」

　　薛小橫說他在水明州沒有一個地方不能進的，軍營能進，戲園子能進，電影院能進。盛小牛聽著暗說這小子仗著他老子的官銜在搞特權啊，便更想耍一耍了，於是說你要進去也可以，不過得做出點貢獻，我們正在搞演習，正好需要找一小孩，跟軍犬玩捉迷藏，不知你是否願意？薛小橫一聽便歡叫著說願意，於是便在其他孩子羡慕的眼光中進了基地大門。

　　盛小牛讓薛小橫把身上的物品留一件下來，然後自己找個地方藏起來，看軍犬能不能找到他。薛小橫從懷裡掏出了一把木頭手槍交給盛小牛後就奔開去躲藏了。盛小牛把木槍交給金鐵，金鐵喚出丙成參，把木槍讓犬嗅過後，就下達了「搜索」指令。

　　肖叟侯、盛小牛心知肚明，想看薛公子被軍犬唬得大哭小叫的場面，也算是出出心裡那股隱隱的怨氣。金鐵雖然不知道這孩子是何方人物，但還是為防萬一而緊隨丙成參身後，石嘯漪、汪二也跟在後面。

　　肖叟侯、盛小牛抽著煙，側耳聽著，一俟有哭聲便去看好戲。哪知，一支煙沒抽完，卻見薛小橫得意洋洋地騎在丙成參背上，晃晃悠悠地從宿舍那邊拐出來了。兩人不禁大驚：他媽的！這主兒莫非是哪吒三太子轉世？怎麼不怕軍犬哪？還是丙成參看了金鐵的面子而特別優待他？

　　金鐵過來，沒等盛小牛詢問便主動開口了，說這也真是一樁奇事，這個孩子竟然一點也不怕犬，這麼大一條軍犬把他從藏身的柴草堆裡扯出來，他竟然咯咯地笑，還一把摟住了軍犬的脖頸，驚得我們幾個冷汗都快出來了。那軍犬也怪了，對這小孩也挺友好的，摟脖子就摟脖子，沒有見怪發火。那孩子就得寸進尺，翻身跨到軍犬背上，說是小馬，丙成參就這樣馱著他出來了。

　　盛小牛沒有看著好戲，有點失望。肖叟侯卻已經動起了另外念頭，尋思這小子不是天生一塊馴犬的料嗎？待老子把馴犬的事兒納上正規道道後，把薛小公子哄過來，沒准薛家祖上燒了高香，應在薛兆鈞的下一輩身上，該這小子出人頭地當一名馴犬專家也難說呀！

　　金鐵的首次亮相大獲成功，不但肖叟侯、盛小牛等人，就是石嘯漪也覺得大有收穫，跟著金鐵一口一個「老師」叫得盛小牛心搖神動，尋思自己也得展示點特長來吸引石嘯漪。

　　肖叟侯考慮的倒是正規路子，他把石嘯漪叫去，說以我的直覺，總感到金鐵先生可能不會在水明州待多久的，所以我們要抓緊向他請教馴犬訣竅，不要浪費時間，免得哪天他要離開水明州了我們才發現「年三十晚上翻日曆——沒時間了」。另外，金先生在這裡所有做過的事兒說過的話語，只要跟馴犬有關係的，小石你辛苦一下都給記錄下來，即使當時看著聽著不能領悟是否有作用的也要記下來。金先生是高人，就像得道高僧一樣，有的話可能深藏禪機，當時不覺得，日後自有靈驗也難說啊！

　　這番話說得石嘯漪連連點頭，暗自佩服，暗忖這老肖其實也是一位高人啊！跟他在一起工作，也是一種愉快。石嘯漪沒有意識到，她的心正在一點一點地向肖叟侯靠攏。

　　肖叟侯呢，有時好像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感覺，可是當他想抓住的時候，這種感覺卻又無影無蹤了。但是，即便如此，肖叟侯也很高興了，因為金鐵的加入，使馴犬工作有了一個關鍵性的突破，而盛小牛那小子對石嘯漪的進攻沒有取得什麼進展，這就說明他肖叟侯還沒有落敗，所以，他有理由高興。當然，肖叟侯沒有料到，他馬上就要高興不起來了，因為他最大的剋星即將在水明州出現了！

　　第十三章

　　深夜，西北風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忽然呼呼地刮了起來，吹得窗外的樹枝刷刷亂響，肖叟侯被驚醒了。他那個年齡，正是能吃能睡能折騰的階段，平時也有在睡夢中被各種原因弄醒的時候，但轉眼就能重新入睡，這次卻顯得異常，再也難以入眠了。

　　事後肖叟侯回憶說，這是我跟軍犬接觸多了，也像軍犬那樣有一種預感了。不過，他當時沒有預感到他最大的剋星此刻已經出現在水明州了。

　　次日一早，肖叟侯去基地那邊對石嘯漪進行例行教拳後，返回公安局。進門正好碰上擔任昨晚總值班的武家煌，對方告訴他：水明州駐軍昨晚換防，李團長的部隊開拔了，由丁團長的部隊接防，今晨兩點半已經全部到位。肖叟侯一怔，問是哪個丁團長，武家煌說叫丁松，一條腿有點瘸，據說人們背後稱他「丁瘸子」。肖叟侯頓時大喜，說那主兒我熟識，我跟他就像弟兄一樣親哪！

　　肖叟侯這時還沒有意識到這位「像弟兄一樣親」的丁團長此番調防水明州竟會一上來就給他一個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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