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21條秋田軍犬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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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盛小牛聽著覺得舒坦,便動開了腦筋:叫一生怎麼樣?肖一生,聽上去順口,寫著也簡單。肖瘦猴說什麼「一生」,我聽著就像一頭牲口似的,不行! 不行就換,叫一人如何?世間平平常常一個人。 肖瘦猴還是搖頭,說陳司令員以前教育過他,無產階級要解放全人類,我怎麼能只考慮自個兒一人呢? 那就叫一榮?肖一榮。 肖瘦猴皺眉頭了,老子一人獲得榮譽,這還叫共產黨員嗎? 盛小牛苦笑道:「得了,我也算看穿你了,你是要上下叫好,自圖吉利,那好,這回你是去水明州當局長的,就叫『一長』如何?」 肖瘦猴大笑:「你狗日的我總算看透你了,你起的名字都是『一』字輩的,整個兒是作弄老子呢!小牛啊,我是把你當兄弟看的……」 盛小牛說:「對對對!我叫你大哥呢。那就叫大牛如何?我是小牛,你是大牛,或者老牛?」 「牛和猴有什麼差別?不都是動物嗎?」 肖瘦猴這才意識到自己看走了眼,也就不指望盛小牛了。自己走著想著,想到過改名叫「學賡」——向陳司令員學習嘛。轉念又覺不妥,人家當著那麼大的官,我跟著學,會不會被人以為有野心啊? 這樣一路走一路想,把一根腸子想得七拐八彎,也沒有想出個結果來。忽然覺得聲音嘈雜,抬頭一看,已經到了水明州城門外了。 沒有想到,這個困擾了肖瘦猴半天的難題一進城就解決了。兩人經過城隍廟門前的空地時,盛小牛被烤玉米的香味吸引住了,非要肖瘦猴整幾個來解解饞。買玉米時,肖瘦猴無意間看見對面有一個測字攤,一根竹竿上掛著一方字旗,上書:「說透人生道破天機」八個大字。肖瘦猴見之一喜,尋思這老先生看來是個有學問的人,便上前去作個了揖,也不道明身份,只求對方給起個名字。 老先生上下一打量:「貴姓?」 「免貴姓肖。」 「肖……」老先生稍一沉吟,「取個單名——鼎,肖鼎。」 肖瘦猴沒有念過書,參加革命後在隊伍裡稍稍學著認識了些許漢字,畢竟有限,不知鼎為何物,便虛心求教。 「鼎,三足兩耳,古人用於煮東西的器物。」 「那就是鍋?我不是一口鍋,麻煩先生再給起一個。」 「那就叫『江山』吧。」 「不行啊,我又不想做皇帝。」 「聽口音你這漢子是外地人,來咱水明州一趟,也是緣分,那就叫『水明』如何?」 肖瘦猴還是搖頭。測字先生盯著他看了片刻,便問道:「你原來的名字怎麼稱呼?」 肖瘦猴說先生你不要笑,我從小沒有正名,生下來瘦得像猴子,老爸就叫我「瘦猴」,從此就一直這麼稱呼了。 測字先生一拍桌子微笑道:「好嘞!有了——你何不改為『叟侯』,叟者,老也;侯者,達官貴人也,漢子,你到老時就能成為達官貴人了!」 盛小牛在一旁啃著烤玉米叫好,肖瘦猴尋思倒是不賴,一是還是這個音,二是老了能當達官貴人,那說明前途順暢,將來的事兒誰說得准啊,只當鬧著玩兒吧,眼前也不會被人看作有野心的。 於是,一個名叫「肖叟侯」的有著紅小鬼身份的年輕人就走進了水明州公安局。 這是一間很氣派的辦公室,寬暢、明亮,牆壁、天花板刷得一片潔白,一套古色古香的辦公家具全是紅木製作的。肖叟侯舒適地坐在原漢奸局長的皮轉椅上,聽個子很高卻很瘦弱的水明州公安局政委、副局長兼軍管會副主任沈皆儒介紹著公安局的情況。 沈皆儒的資格比肖叟侯老,1930年當他還是南京中央大學學生時就已經參加了中共地下黨,因組織學運而暴露身份被捕。嚴刑拷打之下他始終堅守黨的機密,被組織營救出獄後去了江西蘇區,在中央政治保衛局工作。後來他參加了長征,抗戰開始後又去了陳賡的三八六旅從事敵工工作,組建太嶽軍區後改做軍法工作。肖叟侯跟沈皆儒打過交道,以前去司令部時抬頭不見低頭見,還曾根據陳賡的指示把沈皆儒請到獨立大隊去給幹部戰士上過嚴格遵守革命紀律的大課。在革命同志中,肖叟侯對兩種人最為佩服,一是作戰勇敢不怕死的;二是被敵人抓捕後遭受嚴刑拷打不叛變的。沈皆儒屬後一種,所以很受肖叟侯的敬重。 沈皆儒比肖叟侯早三天抵達水明州,已經初步瞭解了水明州公安局的主要情況和人事狀況。當下,肖叟侯聽他介紹一番後,兩人就一起去各個科、隊、室轉了轉。轉到後院,肖叟侯忽然聽見從後面傳來一陣犬吠。八年抗戰,聽慣了日本軍犬叫吠的肖叟侯馬上分辨出這是日本軍犬的叫聲,便驚奇地詢問這是怎麼一回事。當他聽說這裡還有個軍犬養訓基地時不禁樂了:「他媽的!這真叫一報還一報了,老子抗戰八年,不知被這些畜生追攆過多少次,有幾次還差點被咬了腳跟。當時的氣焰真他媽的叫做不可一世,嘿嘿,沒想到也有井掉在水桶裡的時候,先把這些畜生養著,待本局長有空時慢慢拾掇它們,這回狗肉可以吃個夠了!」 沈皆儒為人嚴肅,是個認定了方向不肯回頭的人,多年的行伍生涯未能改變原先的那份書生氣,聽肖叟侯吐粗口,眉頭就不由自主地皺了皺,暗忖什麼叫「狗肉吃個夠」,這不是搞特殊化嗎?這,他絕對是反對的,官兵一致是我軍的光榮傳統,你肖叟侯別想在我眼皮底下來這一套!但他不便當面給肖叟侯難堪,於是婉轉地說:本局哪個單位破獲了案子,就獎賞一條狗給他們改善伙食。肖叟侯連說這個主意高,咽了口唾沫心裡便打起了屆時去借光蹭點湯水喝的主意。 沈皆儒當年被捕後被國民黨灌辣椒水弄壞了肺,八年抗戰又勞累過度,此時已經患上了嚴重的肺結核。肖叟侯見他咳個不停,就讓他快去歇著,有什麼事自己處置不了了,再去麻煩他老人家拿主意。 肖叟侯返回局長辦公室時經過一側的警衛室,見盛小牛正在起勁地搬擺桌椅,便駐步道:「小牛你這個狗日的也人模人樣的坐起辦公室了,還比陳司令員的氣派!怎麼樣,跟著老子闖水明州沒錯吧?」 盛小牛連忙替肖叟侯搬過椅子,遞過香煙,然後神秘兮兮地說有一樁事兒要密報。肖叟侯瞥了他一眼說你這狗日的怎麼也學起了軍統那一套,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盛小牛便說起了這裡有一個鬼子的軍犬基地,剛說了個開頭就被肖叟侯打斷了,說這已經是遲到的情報了,本局長倘若等著你小子的情報作出決策,黃花菜早都涼了。 盛小牛說:「我的意思是,這些狼狗都是他媽的罪大惡極之徒,咱們得吃它們的肉喝它們的湯才解得心頭之恨。」 肖叟侯大喜:「有道理,你小子跟我想到一道去了!不過這事最好得瞞著政委,我覺著他好像有點反對的意思。」 於是,兩人便商議應該如何對付軍犬,處置當然是沒有問題的,一槍打死兩條也有把握;至於如何烹飪,那倒要好好計議,燒得不好沒了味道可就委屈了大材。盛小牛說了幾種烹飪方式,紅燒、清燉、燒烤、熬湯、餃子、包子,肖叟侯說還得臘兩條腿給陳司令員送去,湖南人就好這一口。兩人正說得要淌口水時,門口有條人影一閃。盛小牛一蹦而起,喝問什麼人。卻是一個留用文案,是來向局座稟報:日軍降官松尾求見肖局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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