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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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Ⅱ 正當萊因哈特一面忙於政務,一面為私人生活的航路圖不齊備,無法將自己導向正確方向而擔憂,而他的幕僚人員為“藝術之秋”感到困擾之際,在邪惡的土壤深處,陰謀的地下莖正開始萌芽。 陰謀地下莖的一端,縱橫過整個宇宙,此時已經伸展到費沙行星的地下了,當然並不是一直線地伸展過來,而且這個地下莖的根並不只有一個,它們為了爭取單一的太陽,於是互相糾纏在一起生長著,而且,這個奇怪的植物正近乎貪婪地吸取著養分。 銀河帝國內務省次長兼國內安全保障局長海德里希·朗古,還有費沙的前任自治領主安德魯安·魯賓斯基,這兩個只要一見奧斯卡·馮·羅嚴塔爾就會產生一股欲望,想要當場就將其射殺的人,正在進行著某種會談,當然是非公開的。會談的場所是在魯賓斯基所擁有的幾個密室當中的一個,而這也是過去曾經決定過幾個人死亡的場所。光線透過水晶玻璃映照過來,使得以綠色為主要色調的室內,散發出像是某個森林角落的氣氛。兩名潛伏在這個人工森林裡面的陰謀家,面貌和年齡都迥然不同,不過卻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他們互相輕蔑與自己共謀的對方,而魯賓斯基對於這一點的認識,比朗古更深刻。 朗古正用手帕擦拭著自己額頭上的汗水,在對方的視線之中,把自己真實的表情隱藏起來,這是他一貫的作法,而魯賓斯基也把心中的冷笑隱藏在皮膚之下,繼續說明著陰謀的進行方式。 “如果無法讓皇帝親臨新領土的話,那麼要讓羅嚴塔爾元帥造反,就變成相當困難了,關於這一點,次長閣下您應該也是很明白的。我們必須要給他一個巨大的餌,大得足以掩蓋他的理智,也就是說我們必須要替他製造一個好機會。” “或許是這樣吧,不過為羅嚴塔爾製造如此有利條件,這種作法本身行得通嗎?萬一,如果說萬一那傢伙弒殺皇帝成功的話,這可怎麼辦才好?” 以朗古本身的立場,他不禁要如此擔心。因為他這個不吉利的空想,在未來是絕對不得實現的,一旦羅嚴塔爾弒殺萊因哈特成功,整個宇宙的大權都在他掌握之下的話,那麼朗古一定會比誰都早成為被肅清的對象。雖然朗古經常是一個看不清自我的人,不過這種事情他還能夠瞭解,這可說是一種既悲慘又滑稽的事情啊。 “這點您不用擔心,羅嚴塔爾弒殺皇帝的意圖,到頭只不過是一齣戲,或者是表面上的行為。我們會讓他一開始就失敗,並且使皇帝在千鈞一髮之際被搶救回來,然後決定討伐羅嚴塔爾,這一切都在我們精密的計算之下。” “真是這樣嗎?” “不然我們寫份誓約書吧!” “……” 如果把朗古對於羅嚴塔爾個人的憎惡比喻作刀子,然後把他個人對於權勢的欲望比喻作叉子的話,那麼此時的他就像是想貪婪地吞下銀河帝國這一頓豐富的料理。在武力佔優勢的時候,自己不具有武力,卻又要達成這個目的的話,那麼就非得要借助皇帝萊因哈特的權威與勢力。 萊因哈特一旦對忠實的將帥們產生疑懼,並採取肅清將領的恐怖政治的話,那麼朗古就會成為皇帝整肅時的特別檢察官,或者是處刑的負責人,這麼一來,自己就可以賣弄一下皇帝所賦予自己的權勢了。所以羅嚴塔爾的造反,對於朗古來說,就是一個絕對必要而且極為寶貴的轉機。 如果能讓羅嚴塔爾造反的話,那麼萊因哈特在鎮壓叛亂之後,對於米達麥亞等人,大概也會失去原有的信賴吧。米達麥亞是羅嚴塔爾的密友,羅嚴塔爾消失之後,那麼他就是所有活著的人當中,最為了不起的用兵家。如果能夠讓米達麥亞落入陷阱之內,然後用兩虎相鬥的方式,把朗古的恩人,也就是奧貝斯坦也一起除掉的話,朗古通往權勢的障礙就全部不存在了。希爾格爾·馮·瑪林道夫終究只是一個無力的小女子,而她的父親也是個只知道誠實的無能者,繆拉以下的高級軍官,如果離開了戰場,也只不過是穿著軍服的木偶罷了── 朗古自己並沒有察覺到兩件事,一則是這樣的構想或者該說是妄想,是受到費沙的舊自治領主安德魯安·魯賓斯基的誘導才逐漸愈來愈擴大的。二則是對於魯賓斯基來說,他不過是一個卑劣、不起眼、使用後即可丟棄的道具,魯賓斯基聰明地沒有讓他察覺到這兩點。 如果說有人覺察到這些事情的話,那個人不是朗古,而另外的一個人,也就是巴爾·馮·奧貝斯坦元帥,而且可能也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在他那由光學電腦所組成的義眼裡面所呈現的事物,一定是經朗古本身的眼睛所能看到的還要多得多,不過他並沒有對朗古一一解說清楚。朗古不但是魯賓斯基玩弄陰謀的道具,同時也是奧貝斯坦的政治道具。不過他本身卻反過來,把他們兩個人都看成自己的道具。朗古認為奧貝斯坦雖然是自己非公開的地下上司,而且也是錄用自己的恩人,不過他所能給予的最大恩惠,恐怕就是犧牲自己而讓朗古飛黃騰達吧。 在這個時候,魯賓斯基和朗古,同時都希望羅嚴塔爾能夠起兵造反。不過,朗古所希望的前提是,這必須是場維持一定規模但能夠被撲滅的火災,而魯賓斯基所希望的則是一場能夠燎原的大火,因為他們各自懷有不同的動機和目的。魯賓斯基對於這一點差異認識的非常清楚,而朗古則全然不知。一直不如奧貝斯坦,而基於某個類似的理由,朗古同樣也及不上魯賓斯基。魯賓斯基能夠完全地剖析並嘲弄自己,就如同對著自己映在鏡子上的影子恥笑一般,而這一點正是朗古所無法做到的。 整個陰謀最後的結局是,朗古在羅嚴克拉姆王朝留下了一個佞臣的惡名,並且一直流傳到後世。不過事實上他也有幾個優點,好比在家庭中他是一個善良的丈夫,同時也是一個和藹的好父親,不過作為政府公務人員的他,卻怎麼也逃不掉別人對他的責難。 在“野心的時代”當中,確實是有這樣的事情。萊因哈特皇帝本身,雖然出生在一個空有貴族之名的貧窮家庭,在不過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晉升為舊王朝的將官;廿五歲還不到,就已經頭戴至尊的冠冕了。 過去五個世紀以來,所有支配人類的人,不管是明君也好,是昏君也好,是直系也好,是旁系也好,全部都限於魯道夫·馮·高登巴姆的子孫。而用實際行動打破這種血統專制的人,歷史上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亞雷·海尼森,另一個就是萊因哈特·馮·羅嚴克拉姆。雖然他們的手法以及所信仰的主義都迥然不同,不過有一點相同的就是,人們無法將他們的姓名從歷史上抹去。 一個創造性的行動,往往會產生無數的模仿者。就好比萊因哈特,他那種依靠單一的支配者來統治宇宙的構想本身,就是延續了魯道夫大帝的野心。當然,他並不是要模仿魯道夫大帝,而是企圖要超越他,而且在他還不到廿五歲的年紀,他的野心不已經大致達成了。 他所創造的偉業令無數的人產生敬畏的心。朗古當然也是這無數人當中的一名,不過他並不認為年輕俊美的皇帝是從不犯錯或者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因為如果不會犯錯的話,就不會讓齊格飛·吉爾菲艾斯慘死,而且也不可能會敗給楊威利。朗古讓年輕的皇帝成為自己的傀儡。為了這個目的,他必須要將萊因哈特從那群忠實、能幹的臣下手中奪過來,必須要讓萊因哈特孤立在猜疑和不信任當中,因為皇帝的不幸與朗古的幸福是直接相關的。 Ⅲ 這一年的八月底,有個奇怪的謠傳,開始在新帝都費沙的地表上徘徊,接著進入九月的時候,這個原本像是地下暗流的謠傳,開始像是泉水般地噴出來,流進銀河帝國政府官員的耳中,不祥的流言像是無數的水泡,不斷地將水泡破裂的音符送進人們的耳中。 “──新領土總督羅嚴塔爾有意要造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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